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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誌怪故事:狐妖

2023-12-12文化

杭州陶、姜二書生進京考試,到達後在考場附近的客店入住。考試完畢,揭榜還有些時日,於是搬到郊外一座租金低廉的寺廟等待。

此寺幽靜,松花滿徑,竹影半窗,二人在東廂房住下,僧人囑咐:「此地偏僻,不要出遊。」二人卻不以為意。

一日早飯後,他們問小沙彌,此地有沒有可遊覽的場所?沙彌說:「離此一裏之外有座流雲觀,已經荒廢,然廟宇宏大、花木旺盛,非常可觀。」正說著,老僧經過,對著小沙彌怒目道:「不要把相公們引到那裏!」小沙彌垂手點頭。

陶生和姜生很奇怪,等老僧走後悄悄問小沙彌原因,沙彌笑而不答,向他們指明了路徑。然後又告誡道:「流雲觀後園風光雖好,卻有妖占據,不可進入。」

二生並未在意,向東走了裏許,轉過一片竹林,眼前果然出現一座道觀。圍墻坍塌,樹木叢生,牌匾猶存,勉強能看出流雲觀三字。

進了觀門,草深尺許,正殿五間,油漆剝落,門窗傾欹,虛靜無人。陶生笑道:「小和尚坐井觀天,這就是他口中的佳境嗎?」姜生說:「的確不足觀,不知後園是何景象。」陶生說:「聽和尚師徒言,似乎不是個好去處,我們還是回去吧。」姜生說:「既已到此,看一眼何妨!光天化日之下,縱有花妖狐鬼量無大礙。」

他們轉過大殿,看到一扇小門,推開後是一座園林。與前院相比天地之差,亭台掩映,花木成蔭,小徑縱橫,遠處還有潺潺流水之聲,完全不似廢棄的模樣。

看到這般景象,陶、姜二生反倒有些驚懼,小心深入幾十步,忽聽一個亭子中傳來喝問聲:「哪裏來的小子擅自入園,是想偷東西嗎?」聲音粗壯暗啞,好像出自老婦人之口。姜生膽大想要作揖回答,陶生拉著他轉身而逃,快步出園,回了寺廟。

二人探險而歸余興未盡,在臥室談論不休。老僧聽到,推門而入,憂心忡忡說道:「二位相公去了流雲觀後園?不聽老僧之言,恐有後患。」二生追問,老僧說:「那座廢園本是某顯官所有,主人因事獲罪,流放邊塞,園林遂廢棄。如今裏面駐有一妖,自稱狐夫人,已經害死多人。今夜如有異常,當大聲呼救,勿要自誤!」

二生慶幸沒有深入逗留,卻又半信半疑,姜生說:「安得有妖把園林打理的如此模樣?莫非老和尚金屋藏嬌,假托狐夫人掩人耳目?」陶生說:「也未可知,總之不要多生事端才好。」

當夜,陶生朦朧中聞到一股香氣,又覺懷中溫軟,張目視之,被子中多了一個二八佳人,上下不著寸縷。陶生大驚,急忙把女子推開,坐起穿衣。女子笑吟吟道:「書生寂寞,小女子特來薦枕席,何惶恐如斯?」陶生正色道:「天地之間,禮義為先,不管你是人是妖,趕快離開。」女子百般纏結,陶生要呼喊和尚,女子悻悻,倏地消失。

陶生趕快去往姜生房間告之,看到床榻吱嘎搖動,疾呼「姜兄」。片刻後姜生坐起,面帶慚色道:「我夢中與婦人共臥,不由心動,把持不住,不知得禍否。」陶生出言安慰,姜生終是忐忑抑郁。

二人重新睡下,清晨時姜生沒了氣息。陶生趕快搬離寺廟,重新搬到貢院旁邊。幾天後發榜,陶生榜上有名。

故事出自【螢窗異草】,有刪減。原文中老和尚說,狐夫人可能是狐,也可能是別的妖怪,吸食人的精氣為食。再講幾個狐妖的故事。

【廣異記】:唐朝時京城賀某被一個狐女纏住,狐女不時現形,是個很美的女子,她對賀某的父母很恭敬,自稱兒媳。並且極力討好賀家的每個人,兄弟姊妹,男仆婢女都得到她贈送的禮物。有人不敢留狐妖的東西,偷著燒掉,狐女很傷心,哭著說:「這些東西都是真東西,弄來時很不容易,為什麽燒掉?」於是,大家就心安理得接受了饋贈,不再燒掉。

後來,賀某妹妹想要一個背面雕刻著花紋的金漆鏡,狐女就去附近一戶人家偷取。當她把鏡子掛在脖子上逃走時,被主人發現打死。

(真是一個卑微可嘆的狐妖啊!)

【狐魅叢談】:範某是個醫生,至正年間在元大都做醫官,當時已經七十歲了。某天有個老婦人到訪,哀求道:「我兩個女兒都病了,求您去給看看吧。」範某問她家住哪裏,老婦說西山。範某認為太遠,推辭年老,但覺得過意不去,就說道:「如果方便,帶到這裏診療。」

老婦離開,不久帶著兩個少女到來,都很美,只是面容憔悴。範某診脈後很驚訝,脫口道:「怎麽和人的脈象不同?」老婦人跪下說:「實話對您說,我是西山老狐,希望您不要因我們是異類而嫌棄。」

範某說:「醫者仁心,不會因為是異類就置之不理。」他開完藥又問:「京城是帝王所在,萬神庇護,你們為何能隨便出入?」老婦人說:「真正的天子已經在濠州出生,神靈都去了那裏,所以我們來去自由。」說完拜謝,帶著兩個女兒離去。

「至正」是元惠宗年號,真天子指的是朱元璋。【狐魅叢談】是一本「聚眾說成集」的書。其作者說,我讀劉晨、阮肇天台遇仙女的故事,心中暗自懷疑。那兩個仙女既然是神仙,一定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難道會不守貞操,而與塵世采藥男子結成夫妻嗎?也許是山精狐魅,幻化出來迷惑他倆的吧。

近年來有朝官被派去關西,路過臨潼到驪山溫泉洗浴,他想到楊貴妃的絕代容顏,非常向往。洗完澡走下露台時,忽然看見一個打著絳紗燈籠的仙女對他說:「貴妃要來了。」

頃刻間霓旌宮扇擁護著貴妃來到中庭,頭戴鳳冠崔巍,環珮珊珊作響,雪膚花貌,姿態嫵媚流光溢彩,與朝官行禮完畢,親切交談了很長時間,於是手拉手進入室內,享受枕席之歡。

五更時,女官又帶領仙仗迎接貴妃離去。朝官以為奇遇,驪山的老人們聽說這件事說:「這是此山的老狐精啊!那些女官們是小狐精啊。」從這件事來看,我推測劉、阮所遇到的是妖,是很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