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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重威脅和誘惑下,邱處機初心不改,修行境界終於得到提升

2024-02-01文化

長篇歷史小說:【問道無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第十七章 伴虎之夜

前文連結:第四卷第十六章

邱處機坐在方石上,看著那老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過來。

老虎的神態看上去十分安詳,可是在這份神態安詳中卻自有王者氣概,一走一動步步威風,無形中就好像帶著強烈的煞氣一般。

還有它發出的輕吼,自然具有一種威懾力量。

虎本是山中之王,人類於它,或許只是入侵者吧?而入侵者,必殺!----在老虎的意識中,定然是有著這樣的邏輯。

邱處機緩緩地呼吸,呼吸,努力讓緊張的心跳慢慢和緩下來,呼吸越來越悠長,越來越緩慢。

原本他緊張得想要閉上眼睛,索性來個眼不見為凈,可是想到平時自己打坐時都是眼睛微閉,此時若是真的緊閉了雙眼,倒恐怕整個臉部的肌肉都會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一旦肌肉緊張,周圍的氣息自然也會隨之緊張起來,倒恐怕反為不美。

想到這些,他不由就只是微微閉著雙目,像往常一樣深長地呼吸,入靜,讓自己忘卻當前正處於險境之中,而只是非常自然地一呼,一吸,仿佛與這周遭的天地都是寂然一體的存在。

很安靜。

非常安靜。

如同往日每個靜夜之時的安靜。

耳中終於聽到老虎踩踏沙石的聲音,一步一步聲音越來越清晰。漸漸的,已經能夠感覺得到老虎攜帶而至的溫熱氣息,帶著些腥氣,好像還有些幹草的味道,清晰的,一陣陣沖著鼻子撲將過來。

邱處機嗅著這濃重的氣息,鼻子裏不由略有些發癢,就好像剛才聞到春香帶過來的那陣脂粉氣息一樣。

想到春香,邱處機不由有些擔心,怕她會因為害怕而大聲喊叫出來,如果那樣確鑿無疑是會驚動老虎的,而驚動老虎的後果不堪設想!他深知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沈寂,與這天地渾然一體般的沈寂,而不是去弄出任何驚動老虎的噪音。

「她可千萬別發出聲音來!」邱處機這樣想著,不由側耳傾聽。

山洞中沒有任何聲音,連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不知道春香是嚇壞了,還是她也知道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沈默,只能假裝自己不在這裏。

聽了片刻後沒有聲音,邱處機才放下心來,仍然緩慢地讓自己深長地呼吸。

這呼吸之法還是他十二三歲時和師父學的,十幾年堅持下來,此時已經不需要再刻意地去調整,而成為極其自然的事情,就好像他生下來後就一直用這種方法呼吸一樣。

自然,深長,毫無凝滯之感。

一呼一吸,源於天地,此時又凝神於天地。

如果此刻有人去傾聽,或者細細分辨邱處機的呼吸,或許那就是最為自然的呼吸吧?

否則,那老虎怎麽分辨不出眼前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老虎仍然像往常一樣在洞前緩緩地踱著步,就好像在丈量自己的地盤一樣。沙石在它的虎爪之下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好像石子與石子之間的摩擦都突然具有了無窮的威力一樣,每一聲都足以讓人的心不安地隨之跳動。

春香在山洞的角落裏悄悄窺視,剛開始她無比害怕,有那麽一刻,她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想要呼喊出來,可是看邱處機的神態,再看那老虎無比悠閑的樣子,她突然就意識到,自己還是不要去驚動它的好。

沈默著,沈默著。白天她看起來是那樣活潑的性子,好像讓她沈默是十分困難的事,可是此刻她卻知道,只能沈默,不動,就像這山中任何一塊石頭般的靜默不動。

老虎慢慢地在洞口盤旋遊走,過了許久,它竟然在邱處機打坐的方石旁輕輕地臥了下去,兩只前爪十分安閑地輕輕向前伸開去,虎趾四開,輕松地放開來,接著又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就將碩大的虎頭輕輕地依偎在兩條腿上。看那樣子,它好像巡視累了,此時要在此歇息片刻。

從微閉的眼睛余光中看到老虎居然放松地在自己身邊臥了下來,邱處機倒沒覺得驚訝,只是這樣一來,虎的氣息更濃烈,自己的鼻子不由更加癢了。要知道,平時眼睛容易閉緊,嘴巴容易閉住,可是唯有這個鼻子和耳朵,卻是任你有再大的神通也是無法閉住的,就算伸出手去把它捂緊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此時,全身關竅似乎都在可控之中,唯有這鼻子癢癢的,而且越想越癢,忍不住就想打出一個噴嚏。

可是正在這緊要時刻,別說是打一個噴嚏,就算是身體微晃,讓老虎突然意識到身邊有個大活人,那怎麽得了?

邱處機當然知道此事何等緊要,想要忍住卻苦於沒辦法。正在苦惱為難之時,突然聽到遠處山中傳來一聲虎嘯,聽聲音還有些稚嫩,應該是那只小老虎發出來的。

身邊這大老虎的耳朵極為敏銳,反應也敏捷,它只聽到這一聲輕嘯,耳朵輕輕一豎,立時擡起腦袋,雙腿也支撐起來,而後幾乎沒有什麽猶豫,騰地站立起來,身體輕輕向前一躍,已經躍離了邱處機身旁,向著深山的方向飛奔而去。

臨走之時,老虎的尾巴猛地一掃,正掃到邱處機的肩膀上。邱處機正拼命遏制住鼻癢,看到老虎離去,心中不由一喜,就算被虎尾掃一下又能如何,他只是繼續沈默著,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老虎遠去了,邱處機想痛快地打出一個噴嚏來,可是突然發現那個噴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鼻子癢的感覺也沒有了,看來還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正自己覺得好笑,看到山洞口那兒人影一閃,正是春香看老虎走了,她就連忙跑了出來。

看到邱處機仍然巍然在方石上打坐,春香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道長,我當真比老虎更要可怕嗎?你寧願在洞外孤身面對老虎,甚至冒著送命的危險,也不願意和我一起在洞裏逃生嗎?」

邱處機聽春香如此說,不由緩緩收了打坐的姿勢,站起身來。這一站起來,才突然意識到剛才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有這一想,心中突然一片洞明,仿佛頭腦中、心頭都慢慢地開啟了一扇門,心中清澈,透明,宛如有一顆巨大的水珠懸掛在眼前,晶瑩剔透,光澤喜人。

一時,邱處機不由百感交集,喜悅、歡快、振奮之情難以言說。

「悟得,原來卻是這樣的!」喜悅歡快中,邱處機不由心中暗想,眼中略有些濕潤,臉上卻忍不住要笑出花來。

再看春香,仍然執拗地盯著自己,目光熾熱而誠懇,期待著邱處機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回答。

邱處機不由微微一笑,修行之功已經更見奇妙,這正是自己十余年來一直夢寐以求的,又怎麽能夠於此時後退半分呢?況且,就算自己此時並沒有這樣深的體會,再往前推幾年,還沒有拜師的時候,還有已經拜師之後,他也絕不會想到這件事。

於是,邱處機深深地向春香施了一禮: 「姑娘,多蒙你的眷顧,只是我既已出家,於俗世情愛早已看淡,實在是不願誤了姑娘終身!現在老虎已去,這山中沒有其他危險,姑娘若是此時離開,倒沒有什麽大礙了。」

「我問你,」春香的樣子卻仍是戀戀不舍,鼻子輕輕抽動,看樣子就要哭起來,自有一番可憐巴巴梨花帶雨的嬌怯模樣,她一雙淚眼看定了邱處機問道: 「你仔細看看我,果真舍得讓我離去嗎?」一邊說一邊又向邱處機走近了些, 「我雖然是窮人家的孩子,可是平時和姐妹們也經常讀書寫字,道德禮儀我也知道一些,平時並不是不知廉恥的女子。

只是今天見了道長,我這心裏實在是割舍不下!平時姐妹們都誇我長得漂亮,我就不通道長看不出來,難道竟然一點兒都不動心嗎?像我這樣的漂亮女子,在我們鎮上都是難找呢!道長,你當真一點兒都不動心嗎?」說完,春香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邱處機,非要等出一個期盼的答復來。

「恕我實難動心!」聽春香說完,邱處機這句話不由脫口而出。覺得她不像立刻就要離開的樣子,他就又輕輕地坐在方石上: 「道心已滿,凡心難生。姑娘若不嫌此地簡陋,也可待到天明。若另有去處,我就不強留了!」擺出一副漠然送客的樣子。

「哈哈哈,邱處機,原來你真的已經煉到了這個地步!能夠到這番境界,還真是十分難得!」沒想到春香聽邱處機說了這番話後,突然仰頭脆聲地笑起來,笑罷人突然就不見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微淡的金光。

邱處機大感驚異,連忙擡頭尋找,哪裏還有春香的蹤影?倒是洞口的石壁上微微有幾道金光閃爍。

邱處機不由站起身來走過去觀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幾句話:

山中背渡客,全真邱處機。

驪山巧試探,度厄在磻溪。

明明如日月,皎皎夜星稀。

此生本有岸,只待故人及。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