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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過世後,大姑搶著養我,大伯大伯母默默走開,我快步追了上去

2024-10-20情感

素材/齊福 撰文/風卷

我們老家住在山裏,山裏的人靠著挖煤礦過日子,我父親就是一位煤礦工人。

20多年前的一個下午,他和工友們一起下到煤礦幹活,礦井突然塌方了,除了我父親以外,所有人都逃了出來。

我的童年沒有那麽幸運,在我失去父親以前,我早早的就已經失去了母親,母親是因為一場疾病走的。

父親心疼我,每天早出晚歸地幹活,只是為了多掙一些錢,透過物質的方式,彌補我心靈的創傷。

如果可以,我希望父親不要那麽努力,不要那麽拼命,我也不要他掙那麽多錢,我可以少吃一點,可以穿得差一點,只希望父親能活著。

9歲那年,我變成了孤兒,說實在的,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我總能夠聽到大人們,在茶余飯後討論著,關於我的撫養問題。

他們都說,父親的離世,和礦場沒有什麽關系,說是他自己不夠機靈,為什麽別人都跑出來了,就只有他跑不出來?還說,像父親這種情況,不會得到一分錢的賠償。

爺爺把大伯和大姑叫到一起,問他們倆,「福娃的爹走了,這孩子沒人管了,你們兩家表個態吧!」

大伯的神色不太愉悅,我從小和我大伯就不是很親熱,大伯這個人不愛說話,很少對我笑,他偶爾對我擠出的一個笑容,也讓我感覺到十分的牽強。

大姑平時還是很疼我的,我記得每年過年的時候,我爸總是踩著單車,帶著我去大姑家拜年,大姑一看到我,就很高興。

她總是說,「來就來唄,買東西幹嘛!」說著,大姑接下了父親手中的禮物,轉身走進廚房,給我做了一大碗荷包蛋。

爺爺的話剛問完,現場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處境有多艱難,父母都不在了,大伯顯然沒有那麽喜歡我,就連平時總是對我笑臉相迎的大姑,也保持了沈默。

我走過去拉著爺爺的手,什麽話都沒說,我感覺到,爺爺也在用力地握著我的手,比平時的力氣,要大很多。

爺爺年紀大了,有早睡的習慣,就算睡不著,他也會早早地吃過晚飯,到床上去躺著。

那天,大伯和大姑離開了,我住爺爺家,我也早早地躺到了床上,屋外的天色,似乎還沒有徹底暗下去,父親還在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睡過這麽早的覺,我總感覺,這個點,一定會有人過來敲門。

正當我看著窗外出神,我聽到了屋外的腳步聲,爺爺起身去開門,我也跟著爬了起來,爺爺重新點燃了堂屋裏面的油燈,屋子裏面瞬間亮了起來。

首先進到屋裏的,是我的大伯母,跟在大伯母身後的是大伯,爺爺把他們兩人,讓到四方形的餐桌旁坐下,我也坐了過去。

我面朝著爺爺,背朝著門,伸出一雙臟兮兮的小手,去觸摸餐桌上那盞油膩膩的煤油燈。

大伯母看到了,連忙將煤油燈,往自己的懷裏挪了一下,挪到了我夠不著的位置,她溫柔地對我說,「小福,這個玩不得哦,會燙到的。」

我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看大伯,大伯也在默默地關註著我,對我講,「那個燈不能摸,會燙到手的。」

他們三個人聊了將近一個小時,不過大伯大部份的時候,都只是在一旁聽著,說話的人,一直都是爺爺和大伯母。

大伯母對爺爺說,「小福到我們家,也就是多一雙筷子的事兒,雖然我們家條件跟大姐家不能比,但是眼下,先讓孩子有個地方去,才是最重要的。」

爺爺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就回到臥室裏,把我的水壺、外套,都拿了出來。

大伯母拿著我的東西,牽著我的手,往她家的方向走去,我回過頭來看大伯,大伯站在身後,時不時地對我笑一笑。

他的笑容和從前一樣,總感覺像是刻意擠出來的,但僅僅那天晚上,他就擠出了無數個笑容,我知道大伯不愛笑,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但他卻努力地對我擠出笑容,他想讓我明白,他和我大伯母都很歡迎我的到來。

我在大伯母家裏住了一個月以後,已經把那兒當成了我自己的家,大伯母怕我在家裏沒有歸屬感,特意讓大伯去鎮上,給我買了好幾樣專屬於我自己的玩具,那些東西,我堂哥堂姐都沒有。

堂哥僅僅只比我大了兩歲,他跑過來,把我的玩具哄騙走了,我沒哭沒鬧,因為我知道,如果這個家沒有我,這些玩具,本來就應該是屬於堂哥的。

大伯母知道堂哥騙走了我的玩具,從來不打孩子的她,第一次動手打了我堂哥。

大伯母家裏的條件,比我想象的要窮苦得多,飯桌上,半個月都見不到一回肉菜,好不容易有一次,大伯買了半只鴨回來,堂哥和堂姐,因為太久沒吃肉,在餐桌上打了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別人家裏的心酸,我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裏面感慨萬千。

以前我爸爸在的時候,家裏條件好,每個星期,爸爸都會從集市上,買幾斤肉回來吃,那個時候的我,如果知道大伯家裏的條件這麽困難,一定會讓我爸多幫襯他們家裏一點。

大概是過去了三個月吧,我父親的事情有了轉機,因為有人出來作證,說我父親當時沒能從礦上跑出來,是因為他在最後的關頭,救了一個人。

因為那個人給父親作證了,所以父親算是因公負傷,父親的賠償款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尤其是對於像我伯母這樣貧困的家庭來說,那是一筆天文數碼。

按照他們每天,也不買東西,也不吃肉的生活節奏來看,那筆錢,夠大伯母家裏花上一輩子。

爺爺再次把大伯、大伯母、大姑、姑父,叫到了一塊兒,他重新問他們,「小福的撫養問題,你們都好好考慮一下,撫恤金我也不要了,都留給孩子,以後,小福跟著誰,這筆撫恤金,就由誰幫他保管。」

我當然已經想好了我的去處,我還是去我大伯家,雖然大伯在家裏,當不了家,做不了主,但我能感受得到,大伯母一心都是向著我的。

以前沒有撫恤金的時候,大伯母也沒有虧待過我,現在有了撫恤金,他們的日子能夠好過一些,這也是我期望的結果。

然而情況似乎朝著,不受我控制的方向發展,大伯和大伯母兩個人,什麽話都不肯說,他們似乎並不打算爭取我的撫養權。

反而是大姑和姑父,拿著算盤,和爺爺算起了一筆賬。

他們從每一餐飯的每一個雞蛋,每周的幾斤肉,小學課本學雜費,一直算到了我娶媳婦要花的錢。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撫養費太少,但他們願意看在親兄妹一場的份上,接管我的撫養問題。

我眼巴巴地看著大伯和大伯母,希望從他們的身上得到幫助,我不想去大姑家,就算每天吃素,就算念不成高中,我也願意跟著大伯母一塊生活。

大伯和大伯母,在談話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起身了,他們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背影是那樣的決絕。

我哭著跑上前去,抱住了大伯的雙腿,「大伯,你們不要我了嗎?」

我看到大伯母抹了一把眼淚,大伯又一次朝著我擠出了一抹笑容,這一次,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

我知道,他們不想去爭取,我父親的那個撫恤金,他們平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喜歡讓著別人,所以,當他們知道,有人願意撫養我的時候,他們就果斷地選擇了放手。

可我不想放手,我死死地抱住大伯的腿,大伯母走了過來,輕撫著我的頭發,我空出一只手,將大伯母的腿,和大伯的腿,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在我自己的努力爭取下,我後來是跟著大伯和大伯母一起生活的,爺爺也理所當然地,將撫恤金,交到了大伯母的手上。

如今,大伯和大伯母已經快70歲的人了,在我和堂哥堂姐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已經不再下地幹活,每年,有半年的時間,大伯和大伯母,都會來到城裏,跟我一塊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