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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吃一次芥末墩兒,神仙也得流下眼淚

2024-03-12美食

能夠品味芥末墩兒的人,應該都算得上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他們從不會吝嗇自己的生活經驗,樂於滿足每一份好奇心,也對每位朋友保持著關懷。

當你在他們的引薦下見到了一盤完整的芥末墩兒,往往就會從那種熱情中感受到一些溫暖,等你吃上一口,應該也流下了淚水。

它溫暖的色調中蘊含著無限想象空間,初次入口時的沖擊遠不局限於味覺與嗅覺層面,而是會帶來更復雜的心理活動。

第一次嘗試的人常在某種眩暈中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開始懷疑主觀意識存在的真實性,又在一陣急促呼吸後被拉回了現實,比生吃風油精可狠多了。

那股原始的淪陷感是在入口一兩秒時湧入鼻腔的,隨後遊走全身,從上到下,感覺古老而粗曠。

它將帶來一陣無法避免的應激反應,一個冷顫,一聲啼哭,或者一段記憶的真空期,幫人建立起與虛無之間的默契,也許幾分鐘後,只有濕潤的眼眶能證明人還活著。

初學者總會在這時不自主閉上眼睛,不然眼珠子都能給嗆掉了。

他們明白,這是一道硬氣十足的菜,如果非要用兩個字評價它的話,那就是要命。

芥末墩兒,老北京傳統小吃,主料是芥末和白菜,傳說是最好的硬漢檢測裝置

跟其他包裝起來的菜式不同,芥末墩兒不善表達,但內外統一,講究的就是一個樸素實在,每次進攻都保質保量。

有人將其稱為真正的氛圍感美食,只需要一口,它就能幫你在白天看到星星,看到火山在頭頂噴發,噴出來的全是淚水,順著二環主路流淌,一眨眼就填滿了什剎海。

簡單來說,就是神仙來了也得當場落淚。

「當場嗆得我眼冒金星,一下就哭了」

「之前去北京玩,朋友點了一份,我看它特別漂亮,像吃蛋糕一樣一口悶進去。」

「那感覺真就是五雷轟頂,腳後跟都發麻,這東西的殺傷力在我心中已經超越了豆汁兒。」

「我只能說當時我整個人快升天了,幾乎感覺不到頭的存在。」

「豆汁兒配芥末墩兒,估計靈魂會直接離家出走。」

身為飲食界最誠實的選手之一,它在名字中已經透露出了自己的量級,曾讓無數冒進的食客重新認識了謙遜與勇敢。

很多人都因它而流露真情,留下了跟它本身一樣真誠的心路歷程。

曾有民間文學愛好者表示從它身上找到了久違的創作激情,因為有那麽一秒鐘感覺自己要死了。

在他們的描述中,當鼻孔被氣流撐開,眼睛像被推土機碾過的時候,意識會被抽離,靈魂開始氣化,靈感就將自動浮現。

「那種快感像一股電流,以星際躍遷的速度直沖腦頂,如果小口吃沒咬下來的話,芥末味會順著扯不斷的葉片持續沖擊天靈蓋,還帶著點復雜的酸甜。」

「期間身上每個部位都在一起充血,最後七竅全通,天地清明,大徹大悟,人生從來沒有這麽通透過。」

「我在飯桌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不開玩笑,眼淚淋濕了褲襠」

俗話說蔥辣鼻子蒜辣心,芥末辣得鬼抽筋,先民對那種感覺早已有了精確定位,但這並沒有阻擋人類對它的極限開發。

在真正的愛好者看來,芥末墩兒是偉大的發明之一,它的功能不是簡單讓人吃飽,而是構建出相當豐富的精神體驗。

有人被它治服,也有人享受被它治服,真正的狠人都是一口一個,能吃出山楂卷的感覺。

他們說很少有這種完美詮釋痛並快樂著的東西,做好心理準備,勇敢的放進嘴裏,就能瞬間爽出地球。

「我一個南方人,去了趟北京回來就記住了芥末墩兒,準備在家復制,絕對是北京必吃單品」

人們從相同的感受中得到不同的體驗,芥末墩兒似乎給人提供的是開放式結尾。

在一位北京朋友的介紹中,要的就是這股沖勁兒,酸甜口配著白菜爽脆的口感,下酒無敵,吃一個能多喝二兩,邊吃邊哭,氛圍也相當到位。

「吃這東西有秘訣,覺得太嗆的話可以聞一下高度白酒,芥末味立馬消失」

「在北京上學,有一次吃鹵煮,桌上還上了盤脆皮大腸。我就尋思太膩,正好沒吃過芥末墩兒,點了一盤,從此我真正明白了什麽叫解膩。」

「烤鴨吃多了來一盤,涮羊肉吃多了清清口,專治油膩,一下就見效。」

「之後經常舉辦芥末墩兒對抗賽,只有吃下去一整個的人才有資格坐在餐桌上,特別過癮。」

可以說它已經走出了食物範疇的局限,有了更多功能性,好比感冒的時候吃,誰都能理解什麽叫一股清氣直沖天際。

在媒體的報道中,芥末墩兒是純正的百姓菜,來自民間,原料簡單,風味獨特,是很多當地家庭冬天必須要做的狠貨。

沒人知道它擁有多少追隨者,連汪曾祺先生也曾公開表示過,老舍的夫人胡絜青同誌做芥末墩兒天下第一。

事實上關於這種食物,至少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有了記載。

1792年的【隨園食單】中,袁枚所描述的解酒菜,從做法上來看,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芥末墩兒。

據說它過去是年夜飯中的涼菜之首,過年時候吃多了大魚大肉,來一盤芥末墩兒,清爽過癮,比吃肉還香。

而如今它仍然屬於很多人心裏無法替代的智慧結晶,也發展出了一些不同的做法。

「取個小盆,白菜掰去外幫,切成寸高,排擠在小盆中,開水澆燙兩次。芥末倒碗中,放醋,糖,鹽攪拌倒入菜盆裏,量要夠,封閉一禮拜即可,奶奶是這樣做的。」

「過年時還可以拿餃子蘸裏面的芥末湯吃,別有風味。」

「現在很多飯店裏都是用白菜葉卷出來的,白菜也不是原來的品種了。」

「最好等到霜降以後,用本地半青口大白菜的菜心制作,這時的白菜是甜的」

一位北京的朋友曾對我說,他對這個東西是有情懷的,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自己都會想起芥末墩兒所帶來的感受。

那股竄完鼻子竄腦門的勁頭,是家裏才有的味覺記憶,除了能在腦海中匯聚成家庭團聚的畫面,也包含一些更具體的指向性。

「當年我媳婦說,這一盆芥末墩兒吃完,就嫁給你,一下午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