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歷史

舊時東北綹子裏的胡子夥食揭秘:窩頭鹹菜是常態,砸窯後是真解饞

2024-07-20歷史

1923年民國十二年十月初一,地點是吉林敦化。

林家紙匠鋪的學徒陳二貴吃過早飯後,將一疊疊裁剪整齊的老窗戶紙裝進扁籮筐裏,接著把籮筐放到毛驢背上——啟程,前往四方台。

四方台位於此地東北三十余裏,坐落於茂密的山林之中,一座綹子矗立其間,由大掌櫃劉快腿主持,管轄著局紅。

陳二貴這次去給土匪送窗戶紙——盡管這是通匪罪,但當地人早已司空見慣。

聽蝲蝲蛄叫聲,就不種黃豆了嗎?

崔二貴是一位新入行的學徒,年初開始工作。這是他第一次進山,心中充滿了期待——年輕人嘛,希望增長見識,更重要的是期待能享受美食。

手藝人在處理這樣一條綹子時,即使綹子上有再多的胡子,也不會讓他感到困擾,更何況是送貨上門的情況。

結果確實是趕上了綹子的午飯,而且崔二貴還與糧台同桌共餐。糧台是四梁之一,負責後勤物資管理,在綹子中地位可以排進前四。

小炕桌上只擺放了一盆二米飯和四道菜:大豆腐整塊蘸醬、腌蘿蔔條、油鹽黃豆以及白菜燉粉條。

粉條燉白菜,一點肉都沒有。

崔二貴滿腹委屈——紙匠鋪平時的夥食,不僅匠師,連學徒都比這好。

這簡直是在羞辱人啊!

嘴上自然不敢說什麽,只能默默低頭吃飯。然而,當吃完飯經過大間屋時,我才發現,崽子吃的是高粱米飯,配了兩道菜:腌芥菜疙瘩和燉白菜……

小米與粳米混合制成的飯稱為二米飯;而胡子中的普通嘍啰則指普通胡子。

可以的,請提供需要覆寫的內容。

清末民國時期,東北地區處處是建立匪幫的局面,一股股胡匪盤踞在山林之中。然而,與人們通常所認為的「逼上梁山」不同,雖然這些人中確實有因被迫無奈而進山成為匪徒的情況,但這種情形並不多見。

相反,大多數人都主動要求當胡子,甚至有人哭喊著想當卻沒有機會——綹子並非隨便什麽人都收,需要有擔保人,還必須經過見習期(參見小編之前釋出的【嘴笨別當胡子:入夥難,退夥也難,燒錯一根香?「插了他」!】)。

至於胡子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享受生活,正如俗話所說:「做胡子的人是多麽快樂,騎著駿馬,吃著餑餑。」

其實就是要滿足食欲和口腹之欲。

胡子進山當山賊,完全是因為他不願意去種田或做苦力,不願意從事生產勞動。

因此,胡子又被稱為「吃打食」,這一說法非常形象:「打」在「食」之前,只有經過打鬥才能有食物。

如果有人認為胡子的生活是每天大魚大肉、滿嘴流油,那就大錯特錯了。

大多數時候,胡子的食物質素都不佳,這種情況不僅限於年輕人,就連店主和重要人物也一樣。

文中描繪的開篇場景展示了胡子平日的正常飲食習慣,對此背後的原因,還需小編細細道來。

02

關東地區,物產豐富,人民富足,肥沃的黑土地甚至能讓插下的筷子都長出綠葉。因此,在清末民國時期,關內的人們紛紛湧向關東,只為能吃上一口飽飯。

盡管能確保吃飽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吃得好」並不僅僅是指能吃飽。受到氣候和環境因素的影響,東北自清末大開發以來,主要耕種的糧食作物僅限於苞米、高粱和谷子這三種,此外還有一種經濟作物——大豆。

這三樣東西都屬於粗糧。

至於如今享有全國盛譽的東北大米,清末民國時期卻非常稀少,因為水稻的種植需要配備必要的水利基礎設施,以便隨時調控水源。

從日偽滿洲國開始,東北首次大規模種植水稻。在這之前,東北的中國人還能夠獲取大米,但自從偽滿時期開始,中國人食用大米便成了經濟罪,甚至會遭受嚴厲的懲罰。

至於小麥,更是無法種植,東北地區的日照量和土壤溫度都不達標,缺乏種植的基本條件。

因此,當時大米和白面等細糧必須從關中運輸過來,但由於物流成本高昂且條件有限,使得它們的價格昂貴,成為稀缺品,一般民眾難以負擔得起,除非是手藝人。

那麽胡子呢——他顯然不是平民百姓,但同樣無法享受細糧自由。

邏輯十分清晰:胡子依靠暴力手段掠奪生活物資,其中包括糧食,以此為生。

胡子會得到與掠奪物件相同的東西。

普通百姓自然可以任意掠奪,但遺憾的是,他們家中只有粗糧。

火點雖然有細糧,但並不能隨意掠奪——畢竟火點可不是傻子,討飯的也知道拿根打狗棍。

富商名流居住在城市之中,城市有城墻保護,並且城內駐紮著保安團。

地主和縉紳們雖然生活在鄉村,但他們卻修築了堅固的圍墻,四角還配備了高聳的炮台,炮台上則駐有裝備快速火炮的炮手。

胡子沒有重型武器,只能對著墻壁無奈嘆息。

註:火點——指有錢有勢的人;快槍——與舊式火槍相對的通稱,通常指後膛裝彈步槍。

零三

奉天大帥府內,雖有充足的細糧,卻抵擋不住人們的貪婪;相反,那些能夠搶到的,卻是缺乏細糧。據說每年入冬後,大帥府會一次性包制萬斤的酸菜豬肉大肚餃子,這些食物凍起來,隨時可以取出來煮食,油多肉滿,香氣撲鼻。

胡子可以進去搶嗎?可以,但前提是他得先吞下兩顆黃銅制的花生米——那種能讓他一輩子都飽的花生米。

由於黃銅花生米會硌牙,因此在啃富的時候只能老老實實地吃黑珍子(高粱米飯)、馬牙子(窩窩頭)和星星散(小米飯)。

嬰孩們每天都要吃粗糧,這對他們來說是很普通的事情,即使是那些地位顯赫的人物,比如大掌櫃和四梁八柱的人物,也都是如此。

大米飯叫押腰子,面條是挑龍,饅頭叫蒸光,烙餅被稱為翻張子,全憑運氣。

平時的菜肴就更加簡陋了。

還是那句話:胡子不務正業。指望他能在家中花園裏種菜,或者養雞養鴨養鵝嗎?

確實,胡子能搶東西,但也不能天天出去搶吧:中午想吃亂燉了,他就出去搶茄子、豆角和排骨;晚上想吃小雞燉蘑菇了,他又出去搶公雞和蘑菇……

搶奪者和被搶奪者,無一能幸免!

東北當時雖然混亂,但並非無政府狀態。保安團和各地省防旅並非都無所作為,否則胡子何必在山林中遭受磨難,直接進城占領衙門征稅豈不更為理想。

烏龜通常將它們的胡子大部份時間藏在殼裏,盡可能保持靜止不動。正因如此,它們才能享有如此長壽。

因此,餐桌上的菜肴真是難以言表,主要是那些能夠長時間儲存的食物,比如白菜、酸菜、薯仔、粉條。此外,還有各種腌制品:腌蘿蔔、腌芥菜疙瘩、腌蒜茄子。

如果能弄到一枚鹹鴨蛋,那可是寶貝中的寶貝。在黑龍江綏化,有個名為大掌櫃的「老來好」,據說用一枚鹹鴨蛋可以喝八壺酒——僅需一小片,便能品嘗到像剜進芝麻般大小的一塊的滋味……

平時能吃到一道豆腐菜的,那可都是四梁八柱級別的頭領——可別小瞧豆腐,不僅要用到珍貴的黃豆作為原料,而且並不是每個綹子都擁有豆腐匠和磨盤。

黃豆竟然如此珍貴?

今天黃豆的價格真是實惠啊,這要歸功於每年進口一億噸(相當於每人130斤)。

黃豆不僅能用來榨油,榨油後的豆粕還是優質的飼料。此外,黃豆還可以用來制作豆腐和生長豆芽。

然而,盡管現代農業技術已經發展,但這種作物的產量仍然非常有限,甚至在當今時代,每畝產量也只有三百多斤而已。

因此,在那個時候,黃豆是不可動搖的貿易商品,奉天的老張家靠著向關內運輸黃豆才賺得第一筆財富,這成為了官方經營的壟斷。

有了第一桶金子,必然會去爭取第二桶,誰會嫌黃金太多呢。

要與奉天張大帥碰一碰,那麽,是不是要將綹子裏的胡子拿出來?

04

胡子平日裏吃的都是粗糧配鹹菜,看起來似乎非常淒慘。然而,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誰還願意做胡子呢?

別忘了,胡子是一個暴力的武裝團伙,像兇狠狡詐的惡狼一樣殘忍。

胡子通常最感興趣的事情有兩件:一是綁肉票,二是砸響窯。

綹子裏的秧子房掌櫃和花舌子專門負責綁架肉票和索取贖金。

經常潛入的人會在各處偵聽,尋找富裕的家庭。一旦找到目標,他們會等待時機將這戶人家的成員綁架,要求大宗財物(如金條、銀元、古董票據)以及小額物品(如煙酒、糖果、茶葉)。

如果不給,就對人質進行折磨。秧子房掌櫃手段殘酷無情,花樣百出,令人發指——沒有人能承受。

弄到錢後會定期分贓,手裏有了銀元就能享受生活。土匪頭上也沒貼字,換上幹凈整潔的衣服,該逛大街就逛大街,該下館子就下館子,大魚大肉地吃個痛快。

例如吉林伊通的綹子大掌櫃「忠良好」,他常常把手下人留在綹子裏,自己則帶著親信前往懷德(今公主嶺一帶)。在那裏,他天天享受美食佳肴,沈迷於押海台和玩花台,生活得如同老神仙一般(參見小編之前釋出的【大掌櫃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綹子裏有人默默地用刀,削豬頭上的肉】)。

規模較小或位於平原地區、沒有山林作為藏身之地的土匪團伙,通常會在冬季來臨之前暫時解散,各自尋找避寒之處。待天氣轉暖後,他們再重新集結。

這些貓冬的胡子個個揣著銀元。有家可歸的便回自家窯堂,沒家的則尋覓集鎮的客店或大車店。大吃大喝,白臉兒高粱米飯配小雞燉蘑菇,雜面饅頭加豬肉燉粉條,驢肉餡蒸餃,牛肉餡包子,每頓都吃得油膩滿嘴,把這大半年虧待的嘴補償回來,直到銀元花光為止。

當時,白臉兒高粱米飯是一種口感介於大米和高粱米之間的米類,相當於當時大米的替代品。

零五

不僅僅是冬季貓冬的時候能夠吃得好,平時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能解饞——這個「運氣好」指的是砸窯成功。

鄉村的地主富可敵國,糧倉飽滿,金庫豐盈,院落內雞犬相聞,牛馬悠然草棚間。

鍋台上還有膚色白皙、盤亮紅的水果圍繞著。

你說怎麽能不惦記胡子呢?

而且如果要下手,就要針對那種堅固的窯(圍墻高、火力強的地方),三年不營業,一開張就能持續盈利三年。

順口溜是這樣的:「打粳米,殺白面,不打小米飯不殺」。

一旦成功砸窯,進入之後便可以為所欲為。

一般情況下,在砸窯的過程中如果沒有造成嚴重傷亡,那麽成功之後,值錢的物品肯定會被搶走,但很少會發生殺人事件。

成功砸窯後,通常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

哼瓜(豬)、蹺腳子(雞)、叉子(牛)肯定是逃不掉的,直接宰了。

然而,馬匹將會被保留下來,因為它是關鍵的交通工具。

院子裏支起了一口口徑足有十寸的鐵鍋,下面擺放著一堆劈成柴火的木柴。大塊的豬肉和牛肉被扔進鍋裏煮著,還沒有完全煮熟,就有人扯著胡須抓了出來,蹲在地上咬著吃。甚至連血水都還在滴落,看起來像是餓極了的鬼魂。

苦主家的女眷一定無法輕松安閑,她們一邊忙著揉面,一邊用手拉風箱,胳膊肘子則不停地搗蒜。

翻張子堆成的烙餅、盆盆挑起的龍須面,一出鍋便如風卷殘雲般,轉眼間就被人吃個精光。接著又是一輪烙制,繼續搟面。

還需要左一鍋右一鍋地做粳米幹飯。

有權有勢的大掌櫃和權勢之人,可以從容地坐在炕頭上,悠閑地吃著餃子、喝著酒,享用著最美味的大骨頭肉。

他們只會找那些不拘禮節的人來伺候。吃飽喝足後,他們就會玩起打天九來——在肚皮上打,賭註不是金錢,贏了就高興得跳起來。

零四

砸窯之後,圍子裏的這場盛宴通常會持續較長時間,直至所有的細糧和酒肉被吃光為止。

走之前還得帶走幾個人質——地主老財也不是傻子,誰會把錢直接放在顯眼的地方等著被搶,要麽是找個地方藏起來,要麽是存到城裏的票號裏。

然而,胡子並不擔心錢財隱藏得再隱蔽,也不在意它們存放在奉天城。魔高一丈,帶走肉票只是為了等待苦主前來贖回。

因此,砸窯不會傷害到人也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把人都插進去了,哪還有錢可找呢。

然而,也有一些綹子在砸完一個火點窯(裏面蘊含大量油水)後因為貪吃而喪命。例如,民國十五年(1926年),海龍一帶的一位大綹子砸了一個火點窯,接著連續兩三天大吃大喝,結果個個都吃得肚子鼓鼓的。

結果被駐紮在山城鎮的東北軍省防一旅一個加強營緊追不舍,向東追擊了二百多裏。

這群胡子一路狂奔,最終在樺甸地區被當地的保安團圍住了。

大約兩百多人全被消滅,最終甚至包括了領頭的「九頭鳥」,他們的頭顱被割下來後足以填滿三輛大馬車的載體。

你問:這到底算不算是吃撐了呢?#深度好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