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歷史

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只要守自己的道就好(26)

2024-04-25歷史

春,正月初一,出現日食。

劉恭知道赤眉必敗,秘密叫弟弟劉盆子交出皇帝璽綬,並且練習辭讓的台詞。到了元旦大會,劉恭先發言說:「諸君共立我的弟弟為皇帝,恩德深厚!但是,即位一年了,天下淆亂日甚,可見我弟弟並不能成事,恐怕死而無益,希望能退位為庶人,另求賢智之人。請諸君省察!」樊崇等人謝罪說:「這都是我們的罪過!」劉恭堅決要求讓劉盆子退位。有人說:「這事跟你有什麽相幹?」劉恭惶恐,起身離去。

劉盆子於是從寶座上下來,解下璽綬,叩頭說:「如今我做了皇帝,但是大家仍然繼續做賊,四方怨恨,不再信服我們,這也是所立非人的緣故。希望給我一條生路,讓我離去,給聖賢讓路!如果一定要殺我來為此負責,我也只有一死!」於是涕泣唏噓。樊崇等參會的數百人,無不哀憐他,於是都離開座席叩頭說:「臣等無狀,有負於陛下,從今往後,再也不敢放縱!」於是一起抱著盆子,把璽綬又給他系上。盆子號呼,不得已。散會之後,各自回營自守。三輔翕然安定,稱贊天子聰明,百姓爭相回到長安,街市上又人頭湧湧了。過了二十多天,赤眉軍故態復萌,又各自出營,大肆搶掠。

力子都為其部曲所殺,余黨與諸賊會於檀鄉,號稱檀鄉賊,在魏郡、清河一帶寇掠。魏郡大吏(郡府裏級別較高的官員)李熊的弟弟李陸,密謀策反,準備開城迎接檀鄉賊。有人向魏郡太守、潁川人銚期告密。銚期召問李熊,李熊叩頭服罪,願與老母一起就死。銚期說:「做官還不如做賊快樂嗎?你可以帶著母親,一起去投奔李陸吧!」派官吏將李熊母子送出城去。李熊找到李陸,帶他一起到鄴城西門,李陸羞愧,自殺謝罪。銚期嗟嘆,禮葬李陸,並讓李熊官復原職。於是郡中都服氣他的威信。

劉秀派吳漢率領王梁等九位將軍在鄴城東漳水河畔攻打檀鄉賊,大破之,十余萬眾皆降。又派王梁與大將軍杜茂率兵平定魏郡、清河、東郡,所有地方百姓自守的營寨堡壘全部平定,三郡清凈,從洛陽到各邊郡的道路,全部暢通。

正月十七日,劉秀封所有功臣為列侯,梁侯鄧禹、廣平侯吳漢,食邑都達到四個縣。博士丁恭諫議說:「古代封諸侯,封地不過一百裏,強幹弱枝(加強樹幹,削弱枝葉,寓意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地方勢力),所以才能天下大治,如今封四個縣,不合法制。」劉秀說:「古之亡國,都是因為無道,沒有聽說功臣地多而導致亡國的。」陰鄉侯陰識,是貴人陰麗華之兄,以軍功應當增加封地。陰識叩頭辭讓說:「天下初定,將帥有功者眾,臣是後宮親屬,如果再加爵邑,不可以示範天下,這就成了‘親戚受賞,國人計功’了(此處參照公孫龍諫勸平原君趙勝的話,意思是以親戚的身份得了封爵,又以國人的身份論功行賞,那你是兩頭都占,不太好吧)。」劉秀聽從了他的意見。

劉秀讓諸將各自談談他們願意封在哪裏,個個都想占最好的縣,唯有河南太守、潁川人丁綝,申請把他的故鄉封給他。有人問他緣故。丁綝說:「我能力不大,功勞也小,能封一個鄉亭侯,就已經很豐厚了。」劉秀從其誌,封他為新安鄉侯(漢朝法律,大縣侯位置跟三公平級,小縣侯位比上卿,鄉亭侯相當於中二千石)。

劉秀派郎中、魏郡人馮勤負責諸侯封賞之事,馮勤估量各人功勞大小,封地遠近,土壤好壞,處理得十分恰當,無人不服。劉秀認為他很有能力,讓他總管尚書之事。按照之前的慣例,尚書郎出缺,要由尚書令吏依次升遷替補,劉秀這是首次直接用地方政府推舉上來的孝廉為尚書郎。

在洛陽修建高廟,每年春夏秋冬四季,合祀高祖劉邦、太宗劉恒、世宗劉徹。在高廟右側修建社稷,在洛陽城南郊建築祭壇。

長安城中糧盡,赤眉軍將搜刮來的金銀財寶裝車,大肆縱火燒宮室、市裏,恣意殺戮搶掠,長安城中都沒有行人。於是引兵向西,號稱百萬大軍,沿著南山,一路轉戰搶掠城邑,進入安定、北地。鄧禹引兵南至長安,駐軍在昆明池,拜謁祭祀高廟,收取十一位先帝的牌位,送到洛陽,又巡行先帝園陵,設定吏士守衛。

真定王劉楊偽造了一個讖記,說:「赤九之後,癭楊為主。」漢以火德,赤就是漢朝;九,劉秀是劉邦九代孫。赤九,就是劉秀。癭,是脖子上生的瘤子,劉楊脖子上長了一個瘤子,癭楊就是他。他就想用這麽一個讖言來迷惑眾人,意思是劉秀之後就是他做天子,並和綿曼縣的賊人互相勾結。劉秀派騎都尉陳副、遊擊將軍鄧隆征召他,劉楊緊閉城門,不讓他們進去。劉秀再派前將軍耿純,拿著符節,巡行幽州、冀州,沿途慰勞王、侯,秘密下令他逮捕劉楊。耿純到了真定,停留在驛站,邀劉楊前來相見。

耿純的母親,是真定宗室之女,所以劉楊沒有疑心,況且自恃兵多將強,而耿純儀態安靜,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於是帶著從官去見他。劉楊的兄弟們帶著輕裝士兵在門外警戒,劉楊進門,見了耿純,耿純禮敬相接,又請劉楊的兄弟們都進屋。進來之後,耿純即刻關門,將他們全部誅殺,隨即率領軍隊出來。真定震怖,沒人敢動。劉秀憐憫劉楊只是有陰謀,並沒有實際反叛行動,就被誅殺,於是仍封他的兒子為真定王。

二月十六日,劉秀車駕到達修武。

更始故將鮑永、馮衍,終於確認更始帝已經死亡的訊息,於是為更始帝發喪,釋放儲大伯等(當初劉秀派諫議大夫儲大伯持節征召鮑永,鮑永不知道更始存亡,疑慮不肯服從,把儲大伯抓起來),封上印綬,將部隊解散,用布巾包頭,穿著平民服裝來河內投降。劉秀見了鮑永,問:「你的部隊呢?」鮑永離開座席叩頭說:「臣事奉更始帝,卻不能保全他,不敢再用他的部眾來換取富貴,所以全部將部隊解散復員了。」劉秀說:「你這個話有點大。」但心裏很不高興。

後來,鮑永因為立功,得到重用。馮衍卻逐漸被廢棄了。鮑永對馮衍說:「當初高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如今我們能遇到明主,有什麽好憂慮的呢?」

馮衍說:「有人調戲鄰居的妻妾,那年長的罵他,而年紀小的卻向他示好。後來她們的丈夫死了,他卻娶了那年紀長的。有人問他說:‘她當初不是罵你嗎?’他回答說:‘如果她是別人的妻子,我希望她跟我好;如果她是我的妻子,我就希望誰調戲她,她就罵誰!’所以啊, 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只要守自己的道,還怕什麽生死呢 。」

大司空王梁,屢次違反詔命(之前王梁與吳漢一起出擊檀鄉,劉秀詔命軍事由吳漢負責,而王梁卻擅自征發野王兵。劉秀認為他不奉詔,下令他就地停止。而王梁又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由,自行進軍,所以說他屢次違背詔命),劉秀怒,派尚書宗廣持節到軍中,要將王梁就地斬首。宗廣用檻車將王梁押送洛陽。到了之後,劉秀又赦免了他,任命為中郎將,北守箕關。

二月十九日,以太中大夫、京兆人宋弘為大司空,宋弘推薦沛國人桓譚為議郎、給事中。劉秀讓桓譚彈琴,喜歡他奏出的浮靡之音。宋弘聽說了,很不高興。等到桓譚從宮中出來的時候,身穿朝服,端坐府上,派小吏去把桓譚召來。桓譚到了,也不給他設座席,斥責他,然後問道:「是你自己改正呢,還是我正式糾舉你依法治罪呢?」桓譚叩頭謝罪,過了好長時間,才放他回去。後來群臣大會,劉秀又讓桓譚彈琴。桓譚見宋弘在場,態度失常。劉秀覺得奇怪,問他,宋弘於是離開座席,脫下冠帽,謝罪說:「臣之所以舉薦桓譚,是希望他能以忠誠正直引導君主,但是,他卻讓朝廷沈迷於鄭國的靡靡之音,這是臣的罪過!」劉秀於是動容道歉。

湖陽公主(劉秀的姐姐)新寡,劉秀和她議論群臣,看看她喜歡誰,公主說:「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劉秀說:「我想想辦法。」後來引見宋弘,劉秀讓公主坐在屏風後,對宋弘說:「諺語說:‘富易妻,貴易友’,是不是人之常情呢?」宋弘說:「臣聽說,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劉秀回頭對著屏風說:「這事兒辦不成了。」

劉秀征討王郎的時候,彭寵(漁陽太守)發突騎兵以助軍,轉運糧食,前後不絕。到了劉秀追擊銅馬賊到薊縣,(彭寵去覲見劉秀)彭寵自認為功高,期望也很高,覺得劉秀對他的接待規格不夠,心中不平。等到劉秀即位為皇帝,吳漢、王梁都是彭寵部下,並列三公,而彭寵卻沒有得到加封,所以怏怏不得誌,嘆息說:「如果這樣,那我應該封王!難道陛下把我忘了嗎?」

當時北部州郡破敗,唯獨漁陽還算完好。漁陽有舊鐵礦,彭寵轉運鐵礦,購買糧食,蓄積珍寶,更加富強。幽州牧朱浮,年少有俊才,想要復興風俗教化,收買士人之心,就招攬州中名士,以及王莽時期的二千石官吏,都安排在自己幕府,征調各郡糧食以贍養他們的妻子兒女。彭寵認為天下未定,還在用兵之際,不應該多設官屬,耗用軍費,所以拒絕從命。朱浮的性格,一向急躁自負,彭寵呢,也是倔強狠辣之人,兩人積怨越來越深。朱浮數次進讒言構陷彭寵,密奏說彭寵多聚軍糧,意圖難以預料。

劉秀則故意將朱浮的密奏泄露給彭寵,以敲打他。這時,劉秀下詔征召彭寵,彭寵上書,願與朱浮一起對質。劉秀不許。彭寵愈加不安。彭寵的妻子一向剛烈,不堪委屈,堅決勸彭寵不要應召,說:「天下未定,四方各自為雄,漁陽大郡,兵馬最精,為什麽被人告狀就棄之而去呢?」彭寵又與所親信官吏商量,個個都怨恨朱浮,沒有一個人勸他去洛陽的。劉秀又派彭寵的堂侄子後蘭卿去勸諭他。彭寵扣留子後蘭卿,發兵造反,拜署將帥,親自率領二萬余人,攻打朱浮於薊縣。又因為耿況和他一樣有大功,而恩賞同樣微薄,數次派使者遊說耿況入夥,耿況不接受,斬了他的來使。

延岑再度造反(之前投降漢中王劉嘉的),圍攻南鄭,漢中王劉嘉兵敗逃走,延岑於是占據了漢中,進兵武都,被更始帝的柱功侯李寶擊破,延岑敗走天水。公孫述派將領侯丹攻取南鄭。劉嘉收集散卒,得數萬人,以李寶為丞相,從武都南擊侯丹,作戰不利,退守河池、下辨,再度與延岑連戰,延岑北走,入散關,至陳倉。劉嘉追擊,將他擊破。

公孫述又派將軍任滿從閬中下江州,向東攻下扞關,於是益州全境為公孫述所有。

二月辛卯日(二月無此日),劉秀回到洛陽。

三月乙未日(三月無此日),大赦。

更始帝的大將們在南方還沒有投降的,還有很多。劉秀召集諸將召開軍事會議,用竹簡敲打地面,問:「郾縣最強,宛縣其次,誰來打這一仗?」賈復輕蔑地說:「臣請擊郾!」劉秀笑道:「執金吾去打郾縣,我還擔心啥!那大司馬(吳漢)去打宛縣吧!」於是派遣賈復率軍攻破郾縣,尹尊投降,又進攻更始帝的淮陽太守暴氾,暴氾也投降了。

夏,四月,虎牙大將軍蓋延、督駙馬都尉馬武等四位將軍攻打劉永(在睢陽稱帝的),擊破劉永軍,將劉永包圍在睢陽。

前更始將領蘇茂造反,殺淮陽太守潘蹇,占據廣樂,向劉永稱臣。劉永封蘇茂為大司馬、淮陽王。

吳漢攻打宛縣,宛王劉賜帶著更始帝的妻子兒女到洛陽投降,劉秀封劉賜為慎侯。劉秀的叔父劉良、族父劉歙、族兄劉祉都從長安來。四月初二,封劉良為廣陽王,劉祉為城陽王,又封哥哥劉縯的兒子劉章為太原王,劉興為魯王。更始帝的三個兒子,劉求、劉歆、劉鯉,都封為列侯。

鄧王王常投降。劉秀見了他,非常高興,說:「我看見王廷尉,就不再擔心南方了!」(王常是更始帝的廷尉,所以劉秀稱呼他為王廷尉。王常投降,就得了南陽郡,所以不用擔心南方了。)拜王常為左曹,封山桑侯。

五月十九日,封族父劉歙為泗水王。

劉秀以陰貴人雅性寬仁,想要立她為皇後。陰貴人認為郭貴人已經有兒子,始終不肯接受。六月初七,立郭貴人為皇後,以其子劉強為皇太子,大赦。

六月十五,封泗水王劉歙的兒子劉終為淄川王。

秋,賈復南擊召陵、新息,全部平定。賈復部將在潁川殺人,潁川太守寇恂將他逮捕下獄。當時國家草創,軍人犯法,大多相互包庇,而寇恂卻在街市上把他公開處斬了。賈復引以為恥,還師的時候,經過潁川,對左右說:「我與寇恂並列將帥,卻被他陷害,這次見了寇恂,我一定叫他吃我一劍!」寇恂知道他的想法,不想和他相見。寇恂姐姐的兒子谷崇說:「我是武將,可以帶劍跟從在你身旁,如果他有什麽動作,我也足以和他相當。」

寇恂說:「不對,當初藺相如不畏秦王,卻屈於廉頗,那是為了國家。」於是下令所屬各縣盛具酒食,執金吾的軍隊入界,每人都供應雙份。寇恂到道旁迎接,然後稱病而回。賈復要起兵追他,但是將士們都喝醉了,只好過境而去。寇恂派谷崇向劉秀匯報了事情經過,劉秀於是征召寇恂。寇恂到後,劉秀接見,寇恂進去,看見賈復在座,於是起身回避。劉秀說:「天下未定,兩虎怎麽能私鬥!今天朕給你們和解。」於是並坐極歡,同車而出,結友而去。

八月,劉秀親自率領諸將,征伐五校變民集團。八月二十六日,劉秀抵達內黃縣,在羛陽大破五校軍,接受投降部眾五萬人。

劉秀派遊擊將軍鄧隆協助朱浮征討彭寵,鄧隆軍駐紮在潞南,朱浮軍駐紮在雍奴,派軍吏回來匯報情況,劉秀讀到書簡,大怒,對來使說:「兩營相距一百裏,怎麽能相互救援?等你回去,北軍已經失敗了!」彭寵果然派輕兵攻擊鄧隆,大破之。朱浮軍太遠,無法相救。

蓋延包圍睢陽數月,終於攻克。劉永逃跑到虞縣。虞縣人造反,殺了他的母親、妻子。劉永與麾下數十人又逃到譙縣。蘇茂、佼強、周建合軍三萬余人救援劉永。蓋延與之戰於沛西,大破之。劉永、佼強、周建逃跑占據湖陵,蘇茂逃回廣樂。蓋延於是平定沛郡、楚郡、臨淮。

劉秀派太中大夫伏隆持節出使青州、徐州,招降郡國。青、徐群賊聽說劉永破敗,都惶怖請降。張步(劉永所封的輔漢大將軍)派他的掾(副官)孫昱跟著伏隆到宮門上書,獻上鰒魚(鰒魚,就是鮑魚。王莽最後束手無策,就每天在宮裏喝酒吃鮑魚。現在張步投降,也給劉秀獻上鮑魚,看來鮑魚在漢朝是最高級的食物了)。伏隆,是伏湛的兒子。

堵鄉人董䜣在宛縣造反,俘虜南陽太守劉驎。揚化將軍堅鐔攻陷宛縣。董䜣逃回堵鄉。

吳漢經略南陽諸縣,所過之處,多有侵暴行為。破虜將軍鄧奉正好請假回到新野,對吳漢擄掠他的家鄉非常憤怒,於是起兵造反,擊破吳漢軍,在淯陽屯據,和其他賊軍聯合。

九月初二,劉秀從內黃回到洛陽。

陜州賊軍將領蘇況攻破弘農。劉秀派景丹出征。不巧景丹薨逝,於是派征虜將軍祭遵攻打弘農、柏華、蠻中賊軍,將他們全部平定。

赤眉軍引兵欲西上隴縣,隗囂派將軍楊廣迎擊,破之,又乘勝追擊,在烏氏、涇陽再次打敗赤眉。赤眉抵達陽城、番須一帶,天降大雪,坑谷都被雪填平了,士卒凍死很多,於是轉回,向東撤退,發掘諸皇帝皇後陵墓,取其寶貨。凡是以玉匣入殮的,屍體還都保存完好,賊軍於是侮辱呂後的屍體。鄧禹派兵在郁夷攻打赤眉,反而被赤眉擊敗,鄧禹於是撤退到雲陽,赤眉再度進入長安。延岑(此時延岑歸屬漢中王劉嘉)屯駐在杜陵。赤眉將領逢安攻打延岑。鄧禹認為逢安精兵在外,就引兵攻打長安,正趕上赤眉將領謝祿來救援。鄧禹敗走。延岑迎擊逢安,逢安大敗,死者十余萬人。

赤眉將領廖湛率領十八萬大軍攻打漢中王劉嘉,在谷口會戰,廖湛大敗,劉嘉親手斬殺廖湛,於是挺進到雲陽,奪取糧秣。劉嘉的妻兄,新野人來歙,正好是劉秀姑媽的兒子。劉秀令鄧禹招降劉嘉。劉嘉於是跟著來歙到鄧禹處投降。劉嘉的丞相李寶,態度倨傲,鄧禹將他斬殺。

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為征南大將軍。劉秀在大會上指著王常對群臣說:「這位下江兵的將領,輔翼漢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即日,拜王常為漢忠將軍,讓他與岑彭一起率領建義大將軍朱祜等七位將軍,征討鄧奉、董䜣。岑彭等先攻打堵鄉,鄧奉救援。朱祜軍敗,被鄧奉生擒。

銅馬、青犢、尤來等賊軍殘部共同擁立孫登為天子。孫登的部將樂玄殺了孫登,率領他的部眾五萬余人投降。

鄧禹自從馮愔叛變之後,威名稍稍受損,又缺乏糧食,屢戰屢敗,歸附者日益離散。赤眉、延岑暴亂三輔,郡縣大姓各擁兵眾,鄧禹無法平定。劉秀於是派偏將軍馮異去替換鄧禹。劉秀親自送馮異到河南縣,囑咐馮異說:「三輔地區遭遇王莽、更始之禍亂,又遇赤眉、延岑之暴行,生靈塗炭,無所依訴,將軍如今奉旨討賊,註意保護降者,把他們的首領送來京師,小民就地解散,讓他們回鄉務農。摧毀他們的營壘,不要讓他們再聚集起來。征伐不一定非要奪地屠城,關鍵在於瓦解和安撫。諸將不是不會打仗,只是太熱衷於搶掠。你本來就善於駕馭吏士,希望你節制自己,不要再讓郡縣百姓受苦!」馮異磕頭受命,引兵向西,所到之處,展示軍威,建立信譽,群盜多降。

司馬光說:當初周朝人歌頌武王說:「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出自【詩經】,是歌頌文王的,司馬光誤記。鋪作敷,同音通用。敷,布也。繹,演繹的繹,陳述。思,語末助詞,無義。徂,往,去。這句詩說周文王既有此德,我接受之,布陳此德,我之往伐紂,惟求安定而已。鋪與繹都是陳述的意思,一再言之,是反復強調)這是說,王者之師誌在布陳威德而安民而已。觀光武帝之取關中,也是此道。豈不美哉!

劉秀下詔,召鄧禹回來,說:「不要和窮寇爭鋒!赤眉沒有糧食,他自然會向東退卻,我們以飽待饑,以逸待勞,只須折下一根樹枝,就可以鞭打他們,這不用你們擔心,不要再妄自進兵!」

劉秀又任命伏隆為光祿大夫,出使張步,拜張步為東萊太守,一批新任命的青州牧、守、都尉,都一起和伏隆東行上任。又授權伏隆,可以直接任命縣令以下官員。

十二月三十日,劉秀下詔,凡是被王莽撤銷封國的宗室列侯,全部恢復原來的封國。

三輔地區發生了極其嚴重的饑荒,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遺民往往聚為營堡,各自堅壁清野。赤眉軍擄掠也搶不到東西,於是引而東歸,部眾還有二十余萬,沿途散亂逃亡。劉秀派破奸將軍侯進等人屯駐新安,建威大將軍耿弇等人屯駐宜陽,以阻其歸路,下令諸將說:「賊軍如果向東逃跑,宜陽兵團可以往新安會師。賊軍如果向南逃竄,新安兵團可以往宜陽會師。」馮異與赤眉在華陰遭遇,互相對抗六十余日,戰數十合,赤眉官兵投降五千余人。

春,正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劉恭知赤眉必敗,密教弟盆子歸璽綬,習為辭讓之言。及正旦大會,恭先曰:「諸君共立恭弟為帝,德誠深厚。立且一年,淆亂日甚,誠不足以相成。恐死而無益,願得退為庶人,更求賢知,唯諸君省察。」樊崇等謝曰:「此皆崇等罪也。」恭復固請,或曰:「此寧式侯事邪?」恭惶恐起去。盆子乃下床解璽綬,叩頭曰:「今設定縣官而為賊如故,四方怨恨,不復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願乞骸骨,避賢聖路。必欲殺盆子以塞責者,無所離死。」因涕泣噓唏。崇(第)〔等〕及會者數百人,莫不哀憐之,乃皆避席頓首曰:「臣無狀,負陛下,請自今已後,不敢復放縱。」因共抱持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呼,不得已。既罷出,各閉營自守。三輔翕然,稱天子聰明,百姓爭還長安,市裏且滿。後二十余日,復出,大掠如故。

(力)〔刁〕子都為其部曲所殺,余黨與諸賊會檀鄉,號檀鄉賊,寇魏郡、清河。魏郡大吏李熊弟陸謀反城迎檀鄉,或以告魏郡太守潁川銚期,期召問熊,熊叩頭首服,願與老母俱就死。期曰:「為吏儻不若為賊樂者,可歸與老母往就陸也。」使吏送出城。熊行,求得陸,將詣鄴城西門,陸不勝愧感,自殺以謝期。欺嗟嘆,以禮葬之,而還熊故職。於是郡中服其威信。

帝遣吳漢率王梁等九將軍擊檀鄉於鄴東漳水上,大破之,十余萬眾皆降。又使梁與大將軍杜茂將兵安輯魏郡、清河、東郡,悉平諸營保,三郡清靜,邊路流通。

庚辰,悉封諸功臣為列侯,梁侯鄧禹、廣平侯吳漢皆食四縣。博士丁恭議曰:「古者封諸侯不過百裏,強幹弱枝,所以為治也。今封四縣,不合法制。」帝曰:「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嘗聞功臣地多而滅亡者也。」陰鄉侯陰識,貴人之兄也,以軍功當增封,識叩頭讓曰:「天下初定,將帥有功者眾,臣托屬掖廷,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此為親戚受賞,國人計功也。」帝從之。帝令諸將各言所樂,皆占美縣,河南太守潁川丁獨求封本鄉。或問其故,曰:「能薄功微,得鄉亭厚矣。」帝從其誌,封新安鄉侯。帝使郎中魏郡馮勤典諸侯封事,勤差量功次輕重,國土遠近,地勢豐薄,不相逾越,莫不厭服焉。帝以為能,尚書眾事皆令總錄之。故事,尚書郎以令史久次補之,帝始用孝廉為尚書郎。

起高廟於洛陽,四時合祀高祖、太宗、世宗,建社稷於宗廟之右,立郊兆於城南。

長安城中糧盡,赤眉收載珍寶,大縱火燒宮室、市裏,恣行殺掠,長安城中無復人行。乃引兵而西,眾號百萬,自南山轉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鄧禹引兵南至長安,軍昆明池,謁祠高廟,收十一帝神主,送詣洛陽,因巡行園陵,為置吏士奉守焉。

真定王楊造讖記曰:「赤九之後,癭楊為主。」楊病癭,欲以惑眾,與綿曼賊交通。帝遣騎都尉陳副、遊擊將軍鄧隆征之,楊閉城門不內。帝復遣前將軍耿純持節行幽、冀,所過勞慰王侯,密敕收楊。純至真定,止傳舍,遨楊相見。純,真定宗室之出也,故楊不以為疑,且自恃眾強,而純意安靜,即從官屬詣之,楊兄弟並將輕兵在門外。楊入見純,純接以禮敬,因延請其兄弟,皆入,乃閉閣,悉誅之,因勒兵而出。真定震怖,無敢動者。帝憐楊謀未發而誅,復封其子為真定王。

二月,己酉,車駕幸脩武。

鮑永、馮衍審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儲大伯等,封上印綬,悉罷兵,幅巾詣河內。帝見永,問曰:「卿眾安在?」永離席叩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眾幸富貴,故悉罷之。」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悅。既而永以立功見用,衍遂廢棄。永謂衍曰:「昔高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憂哉!」衍曰:「人有挑其鄰人之妻者,其長者罵而少者報之。後其夫死,取其長者。或謂之曰:‘夫非罵爾者邪?’曰:‘在人欲其報我,在我欲其罵人也。’夫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

大司空王梁屢違詔命,帝怒,遣尚書宗廣持節即軍中斬梁,廣檻車送京師。既至,赦之,以為中郎將,北守箕關。

壬子,以太中大夫京兆宋弘為大司空。弘薦沛國桓譚,為議郎、給事中。帝令譚鼓琴,愛其繁聲。弘聞之,不悅,伺譚內出,正朝服坐府上,遣吏召之。譚至,不與席而讓之,且曰:「能自改邪?將令相舉以法乎?」譚頓首辭謝,良久乃遣之。後大會群臣,帝使譚鼓琴。譚見弘,失其常度。帝怪而問之,弘乃離席免冠謝曰:「臣所以薦桓譚者,望能以忠正導主,而令朝廷耽悅鄭聲,臣之罪也。」帝改容謝之。

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帝曰:「方且圖之。」後弘被引見,帝令主坐屏風後,因謂弘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臣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

帝之討王郎也,彭寵發突騎以助軍,轉糧食,前後不絕。及帝追銅馬至薊,寵自負其功,意望甚高,帝接之不能滿,以此懷不平。及即位,吳漢、王梁,寵之所遣,並為三公,而寵獨無所加,愈怏怏不得誌,嘆曰:「如此,我當為王。但爾者,陛下忘我邪?」

是時北州破散,而漁陽差完,有舊鐵官,寵轉以貿谷,積珍寶,益富強。幽州牧朱浮,年少有俊才,欲厲風跡,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及王莽時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多發諸郡倉谷稟贍其妻子。寵以為天下未定,師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屬以損軍實,不從其令。浮性矜急自多,寵亦佷強,嫌怨轉積。浮數譖構之,密奏寵多聚兵谷,意計難量。上輒漏泄令寵聞,以脅恐之。至是,有詔征寵,寵上疏,願與浮俱征。帝不許,寵益以自疑。其妻素剛,不堪抑屈,固勸無受征,曰:「天下未定,四方各自為雄,漁陽大郡,兵馬最精,何故為人所奏而棄此去乎!」寵又與所親信吏計議,皆懷怨於浮,莫有勸行者。帝遣寵從弟子後蘭卿喻之,寵因留子後蘭卿,遂發兵反,拜署將帥,自將二萬余人,攻朱浮於薊。又以與耿況俱有重功,而恩賞並薄,數遣使要誘況。況不受,斬其使。

延岑復反,圍南鄭,漢中王嘉兵敗走。岑遂據漢中,進兵武都,為更始柱功侯李寶所破。岑走天水,公孫述遣將侯丹取南鄭。嘉收散卒得數萬人,以李寶為相,從武都南擊侯丹,不利,還軍河池、下辨。復與延岑連戰,岑引北入散關,至陳倉,嘉追擊,破之。公孫述又遣將軍任滿從閬中下江州,東據扞關,於是盡有益州之地。

辛卯,上還洛陽。

三月,乙未,大赦。

更始諸大將在南方未降者尚多,帝召諸將議兵事,以檄叩地曰:「郾最強,宛為次,誰當擊之?」賈復率然對曰:「臣請擊郾。」帝笑曰:「執金吾擊郾,吾復何憂!大司馬當擊宛。」遂遣復擊郾,破之,尹尊降。又東擊更始淮陽太守暴氾,氾降。

夏,四月,虎牙大將軍蓋延督駙馬都尉馬武等四將軍擊劉永,破之,遂圍永於睢陽。

故更始將蘇茂反,殺淮陽太守潘蹇,據廣樂而臣於永,永以茂為大司馬、淮陽王。

吳漢擊宛,宛王賜奉更始妻子詣洛陽降,帝封賜為慎侯。叔父良、族父歙、族兄祉皆自長安來。甲午,封良為廣陽王,祉為城陽王。又封兄子章為太原王,興為魯王,更始三子求、歆、鯉皆為列侯。

鄧王王常降,帝見之甚歡,曰:「吾見王廷尉,不憂南方矣。」拜為左曹,封山桑侯。

五月,庚辰,封族父歙為泗水王。

帝以陰貴人雅性寬仁,欲立以為後。貴人以郭貴人有子,終不肯當。六月,戊戌,立貴人郭氏為皇後,以其子彊為皇太子,大赦。

丙午,封泗水王子終為淄川王。

秋,賈復南擊召陵、新息,平之。後部將殺人於潁川,潁川太守寇恂捕得,系獄。時尚草創,軍營犯法,率多相容,恂戮之於市。復以為恥,還過潁川,謂左右曰:「吾與寇恂並列將帥,而為其所陷,今見恂,必手劍之!」恂知其謀,不欲與相見。姊子谷崇曰:「崇,將也,得帶劍侍側。卒有變,足以相當。」恂曰:「不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於廉頗者,為國也。」乃敕屬縣盛供具,儲酒醪,執金吾軍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饌。恂出迎於道,稱疾而還。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遣谷崇以狀聞,帝乃征恂。恂至引見,時賈復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鬥?今日朕分之。」於是並坐極歡,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

八月,帝自率諸將征五校。丙辰,幸內黃,大破五校於羛陽,降其眾五萬人。

帝遣遊擊將軍鄧隆助朱浮討彭寵。隆軍潞南,浮軍雍奴。遣吏奏狀。帝讀檄,怒,謂使吏曰:「營相去百裏,其勢豈可得相及?比若還,北軍必敗矣。」彭寵果遣輕兵擊隆軍,大破之。浮遠,遂不能救。

蓋延圍睢陽數月,克之,劉永走至虞。虞人反,殺其母、妻,永與麾下數十人奔譙。蘇茂、佼彊、周建合軍三萬余人救永,延與戰於沛西,大破之。永、彊、建走保湖陵,茂奔還廣樂。延遂定沛、楚、臨淮。

帝使太中大夫伏隆持節使青、徐二州,招降郡國。青、徐群盜聞劉永破敗,皆惶怖請降。張步遣其掾孫昱隨隆詣闕上書,獻鰒魚。隆,湛之子也。

堵鄉人董反宛城,執南陽太守劉。揚化將軍堅鐔攻宛,拔之,走還堵鄉。

吳漢徇南陽諸縣,所過多侵暴。破虜將軍鄧奉謁歸新野,怒漢掠其鄉裏,遂反,擊破漢軍,屯據淯陽,與諸賊合從。

九月,壬戌,帝自內黃還。

陜賊蘇況攻破弘農,帝使景丹討之。會丹薨,征虜將軍祭遵擊弘農、柏華、蠻中賊,皆平之。

赤眉引兵欲西上隴,隗囂遣將軍楊廣迎擊,破之,又追敗之於烏氏、涇陽間。赤眉至陽城番須中,逢大雪,坑谷皆滿,士多凍死。乃復還,發掘諸陵,取其寶貨。凡有玉匣殮者,率皆如生,賊遂汙辱呂後屍。鄧禹遣兵擊之於郁夷,反為所敗,禹乃出之雲陽。赤眉復入長安。延岑屯杜陵,赤眉將逢安擊之。鄧禹以安精兵在外,引兵襲長安。會謝祿救至,禹兵敗走。延岑擊逢安,大破之,死者十余萬人。

廖湛將赤眉十八萬攻漢中王嘉,嘉與戰於谷口,大破之,嘉手殺湛,遂到雲陽就谷。嘉妻兄新野來歙,帝之姑子也。帝令鄧禹招嘉,嘉因歙詣禹降。李寶倨慢,禹斬之。

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為征南大將軍。帝於大會中指王常謂群臣曰:「此家率下江諸將輔翼漢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即日,拜常為漢忠將軍,使與岑彭率建義大將軍朱祜等七將軍討鄧奉、董。彭等先擊堵鄉,鄧奉救之。朱祜軍敗,為奉所獲。

銅馬、青犢、尤來余賊共立孫登為天子。登將樂玄殺登,以其眾五萬余人降。

鄧禹自馮愔叛後,威名稍損,又乏糧食,戰數不利,歸附者日益離散。赤眉、延岑暴亂三輔,郡縣大姓各擁兵眾,禹不能定,帝乃遣偏將軍馮異代禹討之。車駕送至河南,敕異曰:「三輔遭王莽、更始之亂,重以赤眉、延岑之醜,元元塗炭,無所依訴。將軍今奉辭討諸不軌,營堡降者,遣其渠帥詣京師;散其小民,令就農桑;壞其營壁,無使復聚。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諸將非不健鬥,然好虜掠。卿本能禦吏士,念自修敕,無為郡縣所苦。」異頓首受命,引而西,所至布威信,群盜多降。

臣光曰:昔周人頌武王之德曰:「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言王者之兵誌在布陳威德安民而已。觀光武之所以取關中,用是道也。豈不美哉!

又詔征鄧禹還,曰:「慎毋與窮寇爭鋒。赤眉無谷,自當來東。吾以飽待饑,以逸待勞,折棰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

帝以伏隆為光祿大夫,復使於張步,拜步東萊太守,並與新除青州牧、守、都尉俱東。詔隆輒拜令、長以下。

十二月,戊午,詔宗室列侯為王莽所絕者,皆復故國。

三輔大饑,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遺民往往聚為營保,各堅壁清野。赤眉虜掠無所得,乃引而東歸,眾尚二十余萬,隨道復散。帝遣破奸將軍侯進等屯新安,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屯宜陽,以要其還路,敕諸將曰:「賊若東走,可引宜陽兵會新安;賊若南走,可引新安兵會宜陽。」馮異與赤眉遇於華陰,相拒六十余日,戰數十合,降其將卒五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