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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垮明朝的兩個大太監

2024-01-05歷史

明朝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朝代,其政治、經濟和文化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然而,在這個時期,太監的腐敗問題也日益嚴重。

明宣宗病死之後,九歲的明英宗上台,在名臣「三楊」(楊士奇、楊榮、楊溥)輔佐之下,繼續了仁宣時期的反腐事業,吏治依舊比較清明,天下晏然。

隨著「三楊」的相繼去世,明英宗親政,這株在溫室裏培育出來的鮮花根本就沒有經受風雨的考驗,很快地朝政就落在大太監王振手中,國家日益腐敗,明王朝開始邁向衰落。

王振是大明王朝第一個專權亂政的太監。他生性狡黠,善於察言觀色,深得明宣宗的信任,被派去侍奉太子(即明英宗)讀書。明英宗即位後,王振任司禮監太監,成為宮中最具權勢的太監。王振雖然野心勃勃,心機叵測,但是在「三楊」輔政時期,不敢輕舉妄動,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結果連「三楊」那樣的英明人物都被王振欺騙了,贊嘆說「宦官中寧有是人」——想不到太監之中也有這樣的好人!

「三楊」去世之後,王振無所忌憚,兇殘猙獰的原形畢露,開始排除異己,殘酷迫害那些不肯向自己低頭的正直忠臣。國子監祭酒李時勉、大理寺卿薛瑄、監察禦史李儼遭到罷職還鄉,侍講劉球慘死獄中,死後還被王振肢解。甚至連明仁宗的乘龍快婿——駙馬都尉焦敬,也被王振套上枷鎖,在長安門外罰站了十六天。王振氣焰之囂張可見一斑。

王振在打擊異己的同時,培養自己的飛鷹走狗,工部郎中王佑諂媚王振,認他為幹爹,王振假傳聖旨,破格提拔他做工部侍郎。王振的兩個侄子王山和王林被提拔為錦衣衛指揮同知和指揮僉事,王振的黨羽。這樣,逐漸在朝中形成一個以王振為核心的貪腐集團。

王振獨攬朝政大權之後,公開賣官鬻爵,收受賄賂。福建布政司右參政宋彰貪汙被彈劾,他向王振賄賂白銀萬兩,反而升任福建左布政使。江陰有個富二代徐頤不學無術,透過行賄王振之後,很快就做了中書舍人,京城裏的人都叫他「金中書」。地方官員每次入京朝覲皇帝,都要給王振獻上一份厚禮,多的有千金,少的也有百金。

王振對內耍淫威,對外軟弱屈服。當時的北方強敵瓦剌酋長也先,屢屢陳兵國境,王振竟然讓他的死黨、駐守邊關重鎮大同的太監郭敬每年為也先私造箭鏃數十甕,也先也回贈良馬給王振。王振此舉無異於引狼入室,讓也先看透了明王朝的腐敗,終於起了狼子野心,覬覦大明的國土。公元1449年,也先向明朝進貢馬匹,借以邀賞。王振不肯多給賞賜,還不停地討價還價。也先遂以此為借口,率軍大舉內犯。

在王振的擅權之下,明王朝的政治腐敗導致了軍事上的大潰敗。王振極力慫恿明英宗禦駕親征,企圖僥幸取勝,貪冒邊功。王振的冒險之舉遭到朝中絕大多數大臣的反對,兵部尚書鄺埜、兵部侍郎於謙、吏部尚書王直等率領群臣竭力勸阻,但是明英宗在王振的挾持和煽惑之下草率出兵。

明軍出動的數量超過五十萬,兵多將廣,但是所有的高級將領都失去指揮權,一切行動都聽命於王振。成國公朱勇身為大將軍,位高權重,可在王振面前也不得不屈膝而行。戶部尚書王佐建議明英宗班師回朝,王振一怒之下,罰他跪在草叢中,直到天黑才能起身。

在王振的瞎指揮下,明軍先是犯了冒險主義錯誤,一敗塗地,而後又犯了逃跑主義錯誤,倉皇逃跑。在撤退時,王振希望大軍經過他的老家蔚州,以顯示自己的威風。但是到了蔚州,又怕軍隊和戰馬踐踏了他的莊園,所以行軍路線扭來扭去,搞得士兵們疲憊不堪,失去了甩掉也先的最佳時機。結果在宣府被也先的騎兵追上,明軍死傷累累,狼狽撤向土木堡,終於發生了慘痛可恥的土木堡之變,數十萬明軍覆沒,明英宗北俘。對王振恨之入骨的護衛將軍樊忠掄起鐵錘,一錘砸爛王振的腦袋,大呼道,我為天下除掉這個惡賊!

明英宗的弟弟明景帝在危難之際登上皇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了王振的家,共抄出金銀六十余庫、玉盤一百多個、六七尺高的珊瑚樹二十余株,每一株都價值連城。

土木堡慘敗之後,明朝陷入空前的大災難,國家面臨存亡之危,而王振這個無惡不作的巨貪大腐則是這場大危機的制造者。

明太祖朱元璋苦心積慮地開展了反貪反腐運動,曾經一度讓那些不法分子不寒而栗。但是到了明英宗時代,尤其是太監王振擅權,綱紀掃地,整個官場貪墨成風。自朱元璋以來優良的反腐傳統基本上被打斷了,大明王朝由盛而衰,開始走向逆轉,綱紀不斷敗壞,國勢日益衰落下去。明英宗之後的幾個皇帝,明憲宗好神仙方術、沈溺女色,致使太監壟斷朝政;明孝宗類似於南宋的孝宗皇帝,進行吏政改革,一定程度上扭轉了明英宗以來奸佞當道的局面,出現了「弘治中興」。但是這個中興之主年僅三十六歲就死去,繼承皇位的是史上最荒淫的皇帝之一——明武宗。少年的明武宗天資穎悟,但是他身邊出現了一個比禍國殃民的王振還要可惡十倍的太監,毀了明武宗的一生,也毀了大明帝國的光輝前程。

這個太監就是劉瑾,他名列美國【華爾街日報】評出的「千年來世界最富有的五十人」。這麽一個世界級的大富豪並不能使中國人感到榮耀,因為他所有的財產,都是靠濫用職權、剝削億萬老百姓的血汗錢撈來的一個可恥的榮譽。

劉瑾本姓談,明景帝時進宮為太監,被太監劉順收養,改姓劉。劉瑾很會吹拉彈唱,所以明憲宗把他調到領教坊去,教宮女奏樂。明孝宗時,劉瑾犯了宮禁,被趕到茂陵(明憲宗的陵墓)去管理香火,後來又調到東宮去服侍太子(明武宗)。在東宮的那些日子裏,劉瑾經常表演滑稽的節目,逗得太子十分開心。

明武宗即位時,劉瑾掌管鐘鼓司,還是一個地位低微的太監。但是劉瑾身為下賤,心比天高。他通曉古今典故,明英宗朝的王振是他的偶像。劉瑾就跟其他的七個太監(馬永成、高鳳、羅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張永)裝牛扮馬,整天耍猴戲給明武宗看,借機親近皇帝。只要明武宗想看的,劉瑾沒有表演不出來的,由此深得皇帝的歡心。沒過多久,明武宗賜封劉瑾為神機營中軍二司,讓他掌管神機營下邊的五千營。

但是朝中以大學士劉健、謝遷、李東陽為首的正直大臣,對少年皇帝親近太監深感憂慮,於是發動科道諫官、九卿大臣上書彈劾劉瑾,要求將他正以國法。嫉恨劉瑾的司禮監太監王嶽、範亨、徐智等人也暗中響應戶部尚書韓文的號召,準備對劉瑾動武。

不料,劉瑾的黨羽吏部尚書焦芳暗自向劉瑾泄密。劉瑾馬上拉著七個難兄難弟,連夜跑進皇宮,圍著明武宗跪成一大圈,把頭磕得叮咚響,哭的死去活來。明武宗奇了,三更半夜哭什麽呢?劉瑾說,王嶽那小子要殺了我!

劉瑾的悲情外交收到立竿見影的奇效。明武宗大怒,當夜命令劉瑾入掌司禮監兼提督團營、丘聚提督東廠、谷大用提督西廠、張永等並司營務,宮中要職就這樣全部落在劉瑾等八人手中。

第二天,劉瑾展開大反攻,勒令劉健和謝遷致仕,又派兵追殺太監王嶽、範亨、徐智等。並提攜親信,樹立同黨,任命焦芳為文淵閣大學士、劉宇為兵部尚書。經過這一次事變之後,劉瑾完全掌握朝中大權,時人稱之為「立地皇帝」。

劉瑾掌權之後,大肆掠財,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罪行累累。魏國公徐俌在無錫搶占百姓的田地,百姓上告官府。右副都禦史、南京巡撫艾璞不畏強暴,秉公辦案,勒令徐俌把田地還給百姓。不甘心失敗的徐俌向劉瑾賄賂了大量的黃金,劉瑾派黨羽刑部侍郎王佐、大理寺少卿王鼎為徐俌翻案,又將田地判給他。而正直的艾璞則被安上一個判案不公的罪名,被杖打五十,全家流徙海南島。

晉王府鎮國將軍朱槏提出加封自己為郡王的非分要求,被禮部尚書李傑拒絕。朱槏一氣之下,向劉瑾行賄。劉瑾一手遮天,假傳聖旨,冊封朱槏為郡王,並罷免了李傑。劉瑾把黑手伸到大明王朝的每一個角落,朝中百官無不受到荼毒,順劉瑾者昌、逆劉瑾者亡。公元1507年,劉瑾擅自矯旨讓尚寶卿顧璇、副使姚祥帶上枷鎖,趕到長安左、右門外。吏部推薦總督兩廣熊繡掌南京都察院事,但是熊繡先前在兵部時曾經得罪太監,於是劉瑾勒令他致仕。順天府丞趙璜在擔任濟南知府,也得罪了太監,劉瑾耿耿於懷,隨便找一個罪名,把趙璜打入大牢,貶官為民。諸如此類的貪贓枉法、假公濟私、顛倒黑白之事,不可勝數。

劉瑾的掠財手段也令人發指,假傳聖旨,像強盜一般公開搶劫。公元1507年,劉瑾矯詔派遣科、道官員,到地方各郡、州、縣去清查官府倉庫,凡是有儲備糧、布等物資的,一律運往北京城。經過這次劫掠,地方所有的官府倉庫為之一空。而那些物資大部份都成了劉瑾的囊中物。

公元1508年,劉瑾的貪汙受賄達到了巔峰造極的地步。他無恥地公開向進京朝覲的官吏索賄,這一手段恐怕是師從王振而來的。劉瑾突然間下令,每個布政司要繳納白銀兩萬兩才能放回。那些布政司使措手不及,為了安全回家,只得向北京城內的富豪高息借款,等回地方後再籌款還錢。

劉瑾又趁著地方發生災害,假借賑災,私吞大量贓物。如借湖廣災害,讓老鄉侍郎韓福到湖廣去料理糧餉。但是韓福到了地方之後,肆意剝削當地老百姓,撈取白銀數萬兩。不久,南京發生大饑荒,劉瑾卻下令向鳳陽運輸大米三十三萬石。多虧南京兵部尚書何鑒執奏報皇帝,南京的饑荒比鳳陽嚴重啊,受災也比淮西厲害。這才停止向鳳陽運糧,否則又得落入劉瑾的腰包裏。

劉瑾聽說學士吳儼家中富裕,就派人向他索賄,答應給個官做。但是被吳儼拒絕,劉瑾惱羞成怒,在考核官員時將他罷免了。副都禦史邵寶督辦漕運,劉瑾也向他伸出索賄之手,邵寶不肯,結果被勒令致仕。平江伯陳熊在督辦漕運時,劉瑾向他強行索取賄賂,陳熊連話都不回,劉瑾懷恨在心,把他貶到海南島去。

左都禦史劉宇是第一個給劉瑾賄賂萬金級的官員,大大超過了劉瑾的期望值。劉瑾狂喜,盛贊說,劉公真是看重我啊!立即提拔劉宇為兵部尚書。

但是劉瑾為人刻薄,一朝驟貴,就把他的七個難兄難弟甩在一旁,結果眾叛親離。谷大用、馬永成等屢求不得,對劉瑾怨氣填胸。劉瑾又想陷害張永,幸虧張永狡詐,耍了個詭計,逃過一劫。

不作死就不會死。壞人的下場總是一樣的。劉瑾的暴虐搞得民生雕敝,人心思變。公元1510年,安化王朱寘鐇高舉「誅殺劉瑾」的旗幟,率先發難。劉瑾這才感到一陣恐懼,趕緊派遣都禦史楊一清、太監張永率軍前往寧夏鎮壓。張永平定朱寘鐇叛亂之後,就跟楊一清密謀,準備班師回朝,趁著戰功,一舉幹掉劉瑾。

中秋節時,張永、楊一清率大軍凱旋而歸,從西北回到京城。半夜時分,張永偷偷去見明武宗,說劉瑾貪殘無道激起了寧夏事變,心中不安,暗下圖謀不軌之事。明武宗有點不信,揮了揮手,不要說這個了,喝點酒,明天再談吧。張永說,我離開了這裏半步,就沒命了!明武宗這才問道,劉瑾到底想幹什麽?張永說,要奪取天下。明武宗漫不經心地回答,劉瑾要取天下那就讓他去吧。張永哭笑不得,皇帝啊,劉瑾奪取了天下,那你要到哪裏去?

就這麽一句話戳中了要害,明武宗立刻翻臉了,那就幹掉劉瑾。是夜,劉瑾正在睡大覺,一隊禁軍突然破門而入,劉瑾從美夢中驚醒過來,問道,皇帝在哪裏?禁軍答說正在豹房。劉瑾披著衣服還沒有走出大門就綁得結結實實,關進菜廠裏。

次日早朝時,明武宗公布劉瑾的罪狀,並下令將其抄家。結果抄出一大堆金銀財寶,其數目之多,令人瞠目結舌,堪稱大明第一貪腐。據史書記載,劉瑾貪汙受賄的贓物共有:

金二十四萬錠,又五萬七千八百兩。銀元寶五百萬錠,又一百五十八萬三千六百兩。寶石二鬥,金鐘二千,金鉤三千,玉帶四千一百六十二束,獅蠻帶二束,金銀湯鼓五百,蟒衣四百七十襲,牙牌二匱,穿宮牌五百,金牌三,袞袍四,八爪金龍盔甲三千,玉琴一,玉寶印一顆。冬月團扇飾貂皮,扇中置刀二。衣甲千余,弓弩五百。以上金共一千二百五萬七千八百兩,銀共二萬五千九百五十八萬三千八百。(按照美國【華爾街日報】的說法,劉瑾的家產合計黃金1200萬盎司,白銀2.59億盎司。似乎混淆了單位。)

明武宗大怒,劉瑾這閹貨果然要造反!立即下詔把他拉到午門去,淩遲處死。樹倒猢猻散,劉瑾死後,其死黨全部落網。劉瑾親屬十五人,並二漢、張文冕、楊玉、石文義等被斬首。張彩死在獄中,大學士劉宇及其子編修劉仁、曹元,前大學士焦芳及其子侍讀焦黃中,戶部尚書劉璣,兵部侍郎陳震,全都削籍為民。

摧毀劉瑾腐敗集團,是明王朝中期反腐鬥爭的重大勝利。可是劉瑾的龐大家產被清繳之後並沒有納入國庫,貪婪的明武宗將其全部運往自己的行樂場所——豹房,供他恣意揮霍。結果明武宗也因縱欲過度死在豹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