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詩人,元帥,外交家……
但是在楊尚奎和妻子水靜的心中,陳老總只是一個老大哥,老領導,如同家人一般的老戰友。
水靜
回憶起陳老總,楊尚奎和水靜有很多話要說……
1972年1月6日,陳老總逝世了。
楊尚奎和水靜得知這個訊息後,夫妻倆瞬間淚如雨下,在三年遊擊戰爭期間,陳老總曾是楊尚奎的老領導和老戰友,結下了深厚的友情。
而水靜因為丈夫的關系,自然也結識了陳老總,領略過多次陳老總的風采,水靜也曾多次坦言, 陳老總是她生平中最崇拜的人物之一。
悲傷過後,楊尚奎和水靜也商量著,應該立馬從江西趕去北京,參加陳老總的追悼會。陳老總生前最後一面沒見到,追悼會應該參加的。
可是,談何容易。
種種原因,導致楊尚奎和水靜最終沒有去到北京,遺憾的沒有參加到陳老總的追悼會,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對陳老總進行哀悼追思。
雖然楊尚奎和水靜夫婦並沒有參加陳老總的追悼會,但是關於陳老總追悼會的事宜,他們非常的關註。
陳毅
在廣播中,水靜得知了毛主席臨時決定參加陳老總的追悼會後,水靜高興極了,連忙告訴丈夫這個訊息,有毛主席親自參加,這對陳老總的家人是多麽大的一種安慰啊。
隨後,水靜也一直關註著報紙上刊登的陳老總追悼會的資訊。
但是在看報紙的時候,水靜忽然發現,陳老總的夫人張茜,臉是那樣的浮腫,而且因為悲傷比之前蒼老了許多,簡直與水靜心中的張茜判若兩人。
水靜也不由得悲傷起來,楊尚奎也開始連連嘆氣,陳老總和張茜與他們夫婦的相交時光,明明還近在眼前啊……
說是陳毅夫婦和楊尚奎夫婦的交往,還在建國之前了。
楊尚奎和陳毅自然不必多說了,兩人在三年遊擊戰爭的時候就見過面,既是上下級也是老戰友,關系非常的密切。
而水靜第一次見陳老總,還是1945年的時候。
當時,水靜參加了新四軍,而陳老總剛好是新四軍的代軍長。
粟裕、陳毅
1945年的一天,當時已經是日本投降了,陳老總率領著新四軍7師在山東臨沂,當時水靜也在7師的隊伍中。
這天,陳老總在隊伍中做報告,深入淺出、聲音洪亮,幽默風趣的報告演講讓水靜對陳老總的印象非常深刻, 水靜的心裏,也想著期待和陳老總見見面,說說話。
只是沒想到,水靜想結識陳老總的心願,居然在13年後了。
1958年,這時候楊尚奎和水靜已經結為夫婦了,在平時的閑聊中,水靜自然也和楊尚奎沒少聊陳老總,夫婦兩個都對陳老總十分的崇拜。
晴朗的一天,陳老總也帶著張茜來到了南昌視察,南昌可以說是楊尚奎和水靜的另一個「家」了,自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下陳老總。
於是,楊尚奎也安排陳老總入住了濱江招待所,接著水靜和楊尚奎驅車前往濱江招待所,看望陳老總以及張茜夫婦。
兩對夫婦見面後,相談甚歡,楊尚奎也笑著和陳老總說道:
「陳老總,您好不容易來一趟江西,就多住幾天吧,省委也好向您匯報一下工作。」
楊尚奎、水靜
陳老總也笑著回復楊尚奎:
「不行嘍,匯報就不能聽啦,這回是路過貴地,明天吃過早飯就要趕到上海,疲於奔命了。」
水靜雖然還是想出言挽留一下陳老總以及張茜,但是看到陳老總和張茜滿臉的疲憊後,水靜只能請陳老總夫婦趕快休息。
這次不成,還有下次,等下一次,楊尚奎和水靜再好好的盡一盡地主之誼,帶著陳老總夫婦在南昌逛一逛。
隨後,楊尚奎和水靜也告別了陳老總夫婦,驅車回家。
等回到家裏不久後,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水靜接起電話,才知道是陳老總的警衛處長打來的。
電話中,警衛處長告訴水靜:
「陳老總讓我告訴您,請您明天早晨8點鐘以前到濱江來吃早飯。」
陳老總要請自己吃飯?
張茜、陳毅
水靜有些疑惑,請吃飯一般不都是午飯或者晚飯嘛,哪有請人吃早飯的?難道有什麽事情嗎?
看到妻子一臉的疑惑,楊尚奎也是滿腹猜疑,水靜也詢問丈夫:
「陳老總為何要早晨請我吃飯?」
雖然不知道原因,楊尚奎也安慰妻子:
「你去了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
按照警衛處長的通知,水靜也很是遵守約定的來到了濱江招待所,在8點之前就到了,陳老總在老樓的東面居住,水靜沒等一會兒,陳老總就下樓了。
看到水靜來了,陳老總也熱情的上前和水靜握手打招呼。
陳毅
閑聊一番後,陳老總也將為什麽偏偏是早上請水靜吃飯的原因告訴了她:
他要請賀子珍同誌吃早飯,邀請水靜作陪。
原來,賀子珍同誌最近也正在南昌居住休養,而陳老總想著邀請賀子珍同誌一起吃早飯,但是只邀請賀子珍同誌太單調了, 所以陳老總又邀請了水靜同誌,希望由水靜作陪,女同誌多一些,也有共同話題。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陳老總實在太忙了, 午飯和晚飯實在抽不出來時間,於是只能早上請大家吃飯了。
水靜自然十分願意。
且不說這是一點小事,而且水靜心裏也一直對賀子珍大姐非常的尊敬和崇拜,賀子珍是井岡山時期的老革命戰士了,上過戰場,一直是水靜心中的英雄。
說話間,賀子珍也到了。
陳老總也立馬喊工作人員端上了一些早飯,都是南昌的普通早飯,雖然普通但是看的大家也是胃口大開,陳老總也笑著和賀子珍握手,詢問賀子珍的近況,而水靜也是和賀子珍大姐親切的握手打招呼。
右一為賀子珍
賀子珍也笑著表示,近來很不錯,有方誌純和朱旦華夫婦一直照顧著她,對她很是體貼關心。
陳老總笑著點了點頭。
賀子珍的情商也是非常的高,看到水靜也在,同時也誇贊了楊尚奎和水靜對她的幫助:
「尚奎同誌和省委對我的照顧也非常周到。」
水靜聽到賀子珍大姐這樣說,也是笑著向大姐示意。
賀子珍說的確實也是實話,在江西居住的這段期間,方誌純和楊尚奎等等江西省委領導都對她是十分的照顧,還提高了她的規格,享受很高的待遇,每個月都有肉食糧食供應。
賀子珍的心裏很是感謝大家的。
閑聊中,水靜也在陳老總和賀子珍大姐的談話中,得知了許多陳老總和賀子珍大姐相交的故事……
故事,還得從1949年說起。
賀子珍、賀怡
1949年的時候,賀子珍身邊只剩下了妹妹賀怡,女兒嬌嬌已經前往中南海和爸爸一起居住生活了。
因為對女兒的思念,所以賀子珍決定去北京看望一下女兒, 不過在半路上,正好遇到了要去江西任職的方誌純一家。
方誌純在蘇聯的時候,是賀子珍的老班長,與賀子珍的友情非常深,對賀子珍也很多照顧,於是商量下,賀子珍賀怡決定轉道,隨著方誌純一家前往江西。
在火車上,賀子珍看到朱旦華懷裏的孩子,忍不住的十分高興,這個孩子是方誌純和朱旦華的孩子,叫做方榮興,賀子珍非常喜歡孩子,一路上都和孩子說說笑笑,眾人看見了也是非常的高興。
朱旦華雖然不太了解賀子珍,但是心裏也是知道賀子珍的身份的。
賀怡愛說愛笑,很快帶著姐姐和方誌純以及朱旦華聊開了,賀怡先是感謝了方誌純在蘇聯對姐姐的照顧,接著還和朱旦華解釋:
其實姐姐叫賀子珍,誰都知道,但是姐姐有個名字,大家幾乎都不知道,姐姐叫桂圓,代表是桂花飄香的季節生下的孩子,而我叫銀圓。
方誌純朱旦華一家
賀怡說話有趣極了,很快就讓大家之間沒有了陌生,朱旦華也很快了解了賀子珍和賀怡兩姐妹,兩家人很快就熟絡起來。
當時,眾人從天津出發,因為沒有直達南昌的火車,於是眾人只能先坐火車到上海,然後再從上海轉道去南昌。
很快,火車到達了上海。
到達上海,是6月份了。
可以說,賀子珍賀怡姐妹倆以及方誌純一家剛剛好趕上了一個好的上海。
此話怎講呢?
原來,5月26日的時候,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軍事管制委員會接管了國民黨上海市政府,而陳毅擔任了市長一職,相當於上海在我們黨的保護下了,許多雜亂危險的情況自然也少了很多。
所以賀子珍賀怡以及方誌純一家來到上海,可以說是很安全的。
方誌純也十分高興,準備去找陳毅見見面,看到方誌純來了,陳毅高興的給了方誌純兩拳頭,方誌純也假裝開玩笑的說道:
「你不要欺負人。」
陳毅
方誌純幽默的話語,讓陳老總哈哈大笑。
當然,方誌純還是要說回正事,今天來除了是和陳老總敘敘舊,還有一點是為了告訴陳老總一件事情:
賀子珍賀怡兩姐妹來上海了。
陳老總聽到這個訊息後,震驚極了,居然是她們兩姐妹?於是陳老總當場表示,要請大家吃飯,明天晚上在上海國際大廈請客。
方誌純笑了笑,替賀子珍賀怡兩姐妹謝過了陳老總。
第二天晚上,天氣好極了,晚霞剛剛點染上海,映照的上海一片輝煌,陳老總和張茜也在24層的國際大廈請客,這裏也是當時上海最高的建築。
方誌純一家以及賀子珍賀怡也如約來到了國際大廈,陳老總見到賀子珍後,也笑著上前與賀子珍握手,而賀子珍也親切的稱呼陳毅:
「小陳。」
賀子珍、李敏
小陳和賀大姐,這是在戰爭年代的時候就是陳老總和賀子珍的稱呼,其實陳老總比賀子珍還要大好幾歲呢,但是大家這樣稱呼,也代表戰友情以及那些歲月中的親切回憶。
晚餐還沒有開席,陳老總也帶著賀子珍等人登上了頂層,俯瞰整個上海全景。
賀子珍的心情也很好,看著眼前的上海高樓林立,忍不住的贊嘆,比起蘇聯,此時的上海雖然還是比不上,但是這都是我們自己國家的呀,這多麽的令人自豪啊。
陳老總也看出了賀大姐的心思,笑著表示,上海會越來越好的!
晚餐準備好了,工作人員也上前催促大家,可以吃飯了, 於是陳老總和張茜作為東道主,友好的邀請賀子珍賀怡以及方誌純一家落座吃飯。
陳老總坐在方誌純的身邊,方誌純身邊是朱旦華,張茜的身邊依次是賀子珍以及賀怡姐妹倆。
落座後,陳老總率先舉杯,表示要請大家喝酒,陳老總的幽默舉動,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賀子珍雖然話不多,但是行事作風還是當年那個女戰士,站起身來豪邁的說道:
「奉陪。」
張茜、陳毅
張茜連忙阻攔賀子珍大姐,接著又阻攔丈夫,開玩笑表示大姐在蘇聯待過好幾年,最能喝酒了,小心喝不過大姐。
陳老總聽到妻子的話,也假裝委屈的說道:
「有了老婆,司令員就成了半個了。」
聽到陳老總開玩笑,在座的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這個陳老總年輕的時候就幽默風趣,現在還是一樣的幽默風趣。
張茜也笑著有些羞紅了臉,假裝白了一眼丈夫。
吃飯期間,陳老總也笑著夾起了一片肥肉,轉身對方誌純回憶,當年在三年遊擊戰爭的時候,根本都不敢想吃肉這回事,一想到吃肉,可是吃不到肉,抓心撓肝的痛苦啊。
方誌純贊同的點了點頭。
陳老總繼續說道,後來從贛南到了山東以後,在山東打仗,也是照樣吃不到肉,只能吃煎餅卷大蔥,當時戰士們還編了一個繞口令。
左一為陳毅
說著,陳老總拿起手上的筷子,假裝比成大蔥,然後繪聲繪色的連說帶演:
「反攻反攻,反攻山東,高粱煎餅卷大蔥。」
其實繞口令本身沒有什麽逗樂的地方,但是陳老總獨具特色的連說帶演,手上的動作也是一會兒一個的,看上去就很是逗樂的,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賀子珍的臉都笑紅了,笑著和張茜說道:
「小陳和年輕的時候一樣,說話笑死人。」
張茜也附和的笑著,無奈又忍俊不禁的看著丈夫。
接著,陳毅繼續和大家講述:
當年有個同誌和我一塊作戰,身上衣服臟了,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說是用汽油洗衣服能幹凈。所以這個同誌就用汽油洗衣服,沒想到還真的幹凈了。
等後來我和這個同誌一起擊敗敵人進城,勝利了我們倆都想抽煙,這個同誌火柴一劃,沒把煙點著,倒是把衣服給點著了,看來是汽油也沒洗凈嘛,反而把自己差點燒傷了。
陳毅
陳老總的又一個笑話,把大家再次逗得哈哈大笑。
這頓愉快的飯,不知不覺吃了兩個多鐘頭。
在飯後,陳老總也熱情的邀請賀子珍要不就在上海居住下來?賀子珍雖然也十分願意,不過妹妹賀怡接到了組織的調遣,準備前往江西吉安任職,所以她準備陪著妹妹一起去江西任職,就不在上海居住了。
陳老總聽到這話後,也是有些遺憾,但是也熱情的表示,歡迎賀子珍大姐隨時來上海居住,上海永遠有她的位置。
賀子珍能看出陳老總是真心實意的,再次感謝過了陳老總。
後來幾年,賀子珍也在江西和上海兩地之間來回居住生活,得到了陳老總的許多照顧,兩人的友誼也是十分的深厚……
這個故事,聽得水靜也是非常的感動,陳老總一直是這樣的熱情和樂於助人,她心裏一直對陳老總很是崇拜。
趁著回憶談的高興,水靜也再次準備挽留陳老總在南昌多居住一段時間。
陳毅一家
接著,水靜說道:
「好多年的話,一個早晨哪裏說的完呢?您就多留兩天嘛?」
水靜的話,賀子珍也是非常的贊同,點點頭表示同意水靜的話。
陳老總的臉上也略過了一絲絲遺憾,其實他也是很想再居住一段時間的,但是下午還得回上海開一個會,實在是來不及了。
聽到陳老總這樣說,水靜也沒了留客的理由了。
盡管現在是和平年代了,不需要南征北戰了,但是陳老總卻還是以另一種形式在「南征北戰」,工作繁忙的他鮮少有自己的時間。
楊尚奎和水靜夫婦,多麽希望陳老總能夠好好休息,註意身體啊。
毛主席與楊尚奎、水靜等人
而如今,1972年1月6日,陳老總逝世了,永遠的離開了大家,這也讓楊尚奎和水靜感受到萬分悲痛。
雖然逝者已逝,但是情誼不會,相信兩家人的情誼,可以一直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