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2月27日,重病在床的宋慶齡看著一封廖承誌送來的信,喃喃地說:
「美齡可能要來了,要早點做準備。」
原來,廖承誌在信上提到了宋美齡在紐約的住址。
思念妹妹的宋慶齡立刻派人送去信件,希望可以見一面。
可惜,回信只是淡淡的表示:
「有病在身,不便成行。」
望著窗外逐漸下落的太陽,宋慶齡嘆了口氣:
「太遲了。」
正如宋慶齡預感的那樣,即使是她的追悼會,宋美齡也沒有到場。
但是在宋美齡臨終之時卻留下了和宋慶齡一樣的遺言。
是什麽原因讓兩姐妹無緣最後一面?決絕的宋美齡是否真的不在意姐妹之情?
二人留下相同的遺言又代表了什麽?
這些問題的答案還要從宋子文的葬禮上講起。
未能重聚的姐妹
1971年4月30日,宋家長子宋子文的葬禮在紐約舉辦。
原本計劃上午舉行的葬禮,推遲到了當天下午。只為等待宋子文的大姐——宋靄齡。
4月26日,宋子文病逝於舊金山,即便宋子文與丈夫孔祥熙一直以來關系不太好,但畢竟血脈相連,在初聞噩耗時,宋藹齡便在臥室痛哭了一場。
宋子文治喪處積極邀請宋子文親朋參加葬禮,宋靄齡也受到邀請準備參加弟弟的葬禮。
那天早上晨霧彌漫,宋靄齡還沈浸在弟弟離世的悲痛之中,突然一封電文,勸其不要參加宋子文葬禮,而來電者正是三妹宋美齡。
宋子文不僅與姐夫孔祥熙不太對付,與妹夫蔣介石也鬧過一些不愉快。
抗戰時期,蔣介石曾對宋子文破口大罵,他認為宋子文在美國的工作做得太糟,導致外援太少,讓國民黨陷入了被動局面。
但是,總體來看,宋子文對蔣介石,對國民黨的支持一點不少。
蔣介石與宋美齡初次相識還是在宋子文組織的舞會上,隨即蔣介石對宋美齡展開了追求,可以說,無意中,宋子文為兩人搭上了橋。
不僅如此,宋子文在之後更是推波助瀾,陪同蔣介石一同前去日本見了宋母,定下了婚約。
可見,蔣宋之間的婚約,宋子文也起到不小作用。
後來,蔣介石大權在握,對這個大舅子也不薄。
陸續讓其擔任了財政部長、外交部長和行政院長等職,無疑是蔣家王朝的重臣。
不過,在蔣介石統治初期,一切並不順利,先是孫科、汪精衛等人聯合起來反蔣,後又一起成立中央非常會議,組建新政府,來勢洶洶。
宋子文則為蔣介石鞍前馬後,奔赴香港,與汪精衛聯絡,並成功勸說他投蔣,實作了蔣汪合作。
宋子文也因此差點引來殺身之禍。
但是,後來蔣介石還是被迫下野,宋子文也毅然選擇跟隨蔣的步伐,辭掉了當時的工作。
結果,離了宋子文的新政府一月赤字高達上千萬,孫科多方求援卻也只得了三百萬元,無力回天。
孫科內閣就此下台,蔣介石上台後委任宋子文擔任行政院院長兼任財政院長,盡心盡力為蔣辦事,即使這期間有些小摩擦,但此刻逝者已逝,更何況宋子文還是宋美齡的兄長,於情於理都應送親人最後一程。
可宋美齡非但自己沒有參加葬禮,還要求宋靄齡也不前往。
而其真正的原因是:宋慶齡也將參加葬禮。
疑心頗重的蔣介石擔心這是一場政治陰謀,及時阻止已經抵達夏威夷的宋美齡。
在宋美齡的勸阻下,宋靄齡也只能放棄前去葬禮現場。
不過,後來宋靄齡得知宋慶齡因短時間無法租用飛機不能參加葬禮,再次改變主意,決定前去。宋美齡因擔心是陷阱,當日返回了台北。
本應是宋家姐妹相聚的好時機,卻陰差陽錯之下還是錯過了。
而這次的錯過似乎也註定了宋美齡拒絕去見宋慶齡最後一面。
不斷假設的見面
在宋子文離世後的第三年,宋靄齡也因病逝世。
親人一一離開再加上年事漸高,宋慶齡總是感到不安,對宋美齡的思念也愈發強烈。
特別是和身邊人聊起親人時,她總會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眼光。
同是一家人,別人的兄弟姐妹可以談笑風生,而宋慶齡與她的兄弟姐妹卻不能了,她們之間也因此錯過了太多太多。
當得知大姐的死訊後,宋慶齡更覺遺憾頗多,常常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撫摸著一家人的全家福。
過去的事情歷歷在目,如今一切卻已物是人非。
宋慶齡常常和身邊的人講,她此生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與妹妹相見,甚至為此郁郁寡歡。
當時宋慶齡年逾八十,蕁麻疹也愈發嚴重,在這樣的情況下,宋慶齡對妹妹的思念尤為濃烈。
直到1981年2月的一天,宋慶齡突然有了興致,在沈粹縝的陪同下前往了釣魚台國賓館。
宋慶齡之所以如此還是廖承誌帶來的一封信。
當天早上,廖承誌從美國發來信件,說已透過美國朋友找到了宋美齡的住處。
宋慶齡當即讓人寫信邀請宋美齡相見,信寄出後,宋慶齡開始著手準備,她特意到此提前做好安排,不斷囑咐沈粹縝要照顧好宋美齡。
宋慶齡從宋美齡的飲食喜好到住宿睡眠,事無巨細的和工作人員交代著。
一切準備妥當,宋慶齡滿懷期待等待著宋美齡的到來。
結果卻令她失望了,宋美齡接到信件後只是冷冷的回了句:
「知道了。」
聞聽此訊息的宋慶齡被潑了一桶冷水,此後,宋慶齡常常撫摸著與妹妹的合照,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在這種極度相思之下,宋慶齡的病越發嚴重,甚至在死亡線上徘徊。
負責照顧宋慶齡的廖承誌十分難過,他再次向宋美齡提議來見最後一面。
但得知訊息的宋美齡只回了一句話「把姐姐送到紐約治病」。
被搶救過來的宋慶齡,無奈的說了句:
「唉,太遲了。」
短短的一句話裏蘊含著太多的遺憾與思念。
1981年5月29宋慶齡病逝於北京寓所,中央深知宋慶齡的遺憾,因此,邀請了宋美齡。
當時台灣當局十分關註此事,他們擔心宋美齡會感情用事。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多慮了。
宋美齡拒絕了前往宋慶齡的喪禮。
就這樣,宋慶齡心心念念的三妹非但沒有來見最後一面,就連她的喪禮也沒有參加。
宋美齡的回應十分冷漠,但是她真的毫不在意姐妹親情嗎?
不同的選擇
據宋美齡的貼身人士表明,在得知宋慶齡正在搶救的訊息時,宋美齡不禁潸然淚下,並且不斷為姐姐進行祈禱。
事實上,宋家兄弟姐妹中,宋美齡與宋慶齡過去的關系是最為緊密的。
年僅相差四歲的兩姐妹,從小到大,總是形影不離。在國外的時候,宋慶齡更是擔起了姐姐的責任,照顧著妹妹的飲食起居,而宋美齡對宋慶齡十分依賴,大事小事都願與其分享。
二人最終走向分叉路口,或許與兩人的婚姻選擇有著一定關聯,當然,她們選擇不同婚姻那一刻,也說明了她們本不是一路人。
宋慶齡的丈夫是中國革命的先行者——孫中山。
1894年11月,興中會正是在孫中山的帶領下成立,其重要的思想宗旨便是:
「振興中華」。
在孫中山的領導下,陸續發動了重九廣州起義、萍瀏醴起義、黃岡起義、鎮南關起義等,成為了中國革命當之無愧的領導者。
在選舉臨時大總統時,孫中山更是在十七位代表中,以十六票高票當選上,可見是眾望所歸。
但是,民國建立後,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孫中山發現黨內腐敗橫生,於是推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並與中國共產黨合作,對國民黨進行改組,開啟了第一次國共合作,積蓄力量,立誓北伐。
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1925年,孫中山病逝北京,臨終之時依然心系革命。
正是孫中山先生身上這種大無畏精神,深深吸引住了宋慶齡。
即便兩人相差二十多歲,可是思想的契合,讓兩人走到了一起,孫中山離開了,宋慶齡決定帶著孫中山未完成的使命繼續在革命這條道路上前行。
可是,首先背叛孫中山革命的便是蔣介石。
1927年,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殘害大量共產黨員。
南昌起義後,宋慶齡與毛澤東共22人發表聲明稱:
「為真正之革命主張奮鬥到底。」
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對華北侵略之際,宋慶齡始終與共產黨站在一起,支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並身體力行的支援抗戰。
1936年,在宋慶齡的號召下成立了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在全國範圍內開展了群眾救國運動。
1949年,宋慶齡積極迎接上海解放,參與了上海地下黨領導的上海臨時聯合救濟會。
在新中國成立之前,宋慶齡選擇北上參加新政協,開始了為新中國奮鬥的新征程。
由此可見在每次歷史重大關口,宋慶齡都選擇與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站在一起,始終捍衛孫中山三大革命政策。
但是作為妹妹的宋美齡對於革命的選擇與姐姐截然相反,這與她選擇蔣介石作為丈夫是密不可分的。
蔣介石作為民國的統治者,卻多次破壞革命的成果,阻礙了革命的行程。
不同於孫中山推行的「聯俄容共」政策,蔣介石推行獨裁統治。
不僅破壞國共合作,甚至在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時,蔣介石依然堅持門戶之見,提出了令親者痛仇者快的「攘外必先安內」的反動政策。
即使在共同抗日期間還派顧祝同部圍襲新四軍,破壞抗戰,預謀反共。
抗日勝利後,屢次襲擊解放區,撕毀雙十協定,發動全面內戰。
回顧蔣介石的一生,他站在了人民和歷史的對立面,阻礙革命行程,宋美齡也夫唱婦隨,這也導致與宋慶齡分道揚鑣。
相同的遺願
也許是人越老越懷舊的心態,宋美齡晚年十分想念二姐,並留下了和宋慶齡一樣的遺言。
1997年,100歲的宋美齡開始健忘了,往往記不得剛發生的事。
一次家宴過後,有人提議開車在華盛頓兜風,上車之時,宋美齡卻扭頭問侄子:
「你吃飯了嗎?」
侄子一聽有些驚訝的回道:
「吃過了,而且還是剛剛一起吃的,姑媽,您忘了嗎?」
宋美齡一聽,倒也沒有不安,只是優雅的自嘲一下:
「哦…是的,我是只小豬,是不是?」
雖然,日常生活中的事宋美齡越來越記不得,但有些事卻在她的心中格外清晰。
當時宋子文的兒子宋仲虎陪著她,據宋仲虎所說,宋美齡常常提及的幾句話就是:家人們都離開了,為什麽留她一人在世上。
也許是太過長壽,親人都離開了,宋美齡感到格外孤獨,也因此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人。
宋美齡最常提起的就是:
「如果我姐慶齡還在的話……」
由此可見,宋美齡對於家人,尤其是宋慶齡是十分想念的,也是渴望相見,但是政治局勢的不允許,使得二人未能見面。
2003年10月24日,三姐妹中最小的妹妹宋美齡懷著對家人的想念離世,享年106歲。
由已過耄耋之年的外甥女孔令儀及其丈夫操辦葬禮,而宋美齡的遺願是:「不與丈夫合葬,葬在家人身邊。」
人們意外發現,這和當初宋慶齡的遺願是一樣的,兩人均表示想和家人葬在一起,雖然二人一人葬在上海,一人葬在紐約,但是對於家人的思念與愛,將二人緊密的結合在一起。
結語
宋慶齡與宋美齡兩姐妹自小關系密切,二人情感深厚,同樣作為民國傳奇女性卻也因政治沖突導致姐妹分離。
而二人的相聚與分離也與國共兩黨的關系緊密相連。
在晚年,無論是宋慶齡還是宋美齡,二人常常掛在嘴上的也都是彼此,就連最後的遺言都是一樣的。
想必即使在臨死之時,二人也在渴望著相聚,即使政治上的沖突使得二人分散,但始終斬不斷二人之間的姐妹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