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歷史

新四軍主力團造出重炮,粟裕看過後搖頭:這能用嗎

2024-01-29歷史

1941年秋的一天,新四軍一師一團團長廖政國把隊伍拉到臨近的三師駐地集結。

稍息,立正,向右向左看齊……一套整軍流程完成後,廖政國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同誌們,機槍打的是尖子彈還是圓子彈?誰來回答?」

這對戰鬥員來說是非常簡單的常識,但戰士們不知道廖團長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所以沒有人站出來回答。

「你說!」廖政國指定了一名輕機槍手,請他回答。

輕機槍手站起來說:「只能用尖頭子彈。」

「為什麽不能用圓頭呢?」

「槍管要被炸膛的。」

「請坐下。」廖政國繼續說道:「普通步槍,不管是尖的還是圓子彈的都能吃,胃口好得很。」

「同誌們!現在是抗戰的困難時期,我們沒有像樣的兵工廠。槍支彈藥的供應都是靠打仗和繳獲來解決的,靠打仗來支援戰爭,彈藥很匱乏。」

「我想告訴同誌們,我們團現在有點困難,不管是重機槍還是捷克式都缺彈藥,沒有子彈的機槍甚至不如火棍!」

廖政國喝了口水,終於道出了這次野外緊急集合的目的:「大家都知道,戰鬥中沒有機槍,戰鬥力會大大削弱,怎麽辦?」

「我只好先向同誌們借點尖頭子彈,借多少登記多少,待旅部發來子彈後,再如數歸還。」

現在,請大家開啟彈藥袋、背包、幹糧袋!開始登記借彈!」

戰士們聽到這話,都很擔心。

旅部設有軍工科,負責修理槍械、制作手榴彈和子彈。這是利用討伐叛軍李長江時在泰州繳獲的兵器車間建立起來的,包括機器修理廠、子彈廠、手榴彈廠。

新四軍兵工廠

子彈廠主要利用舊彈殼、銅壓彈頭和自制底火,裝填發射藥後生產子彈。人們稱這種子彈為「自制子彈」。

與繳獲的原裝「洋造子彈」(又稱「廣造子彈」)不同。自制子彈的自制底火,由於技術問題,往往會出現啞火。如果一顆子彈在戰鬥中啞火,失去射擊機會,就會被動挨打。

所以士兵們,尤其是班長和老兵們把繳獲的幾枚洋造子彈偷偷藏了起來,沒有登記在連隊的武器簿中。

這顆子彈被老兵們稱為「救命子彈」,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使用的。

廖政國這一招,就是用土造子彈換洋造子彈。而且將部隊專門拉到離駐地很遠的村莊,人生地不熟。即使是最「狡猾」的老兵,要多藏幾顆子彈也幾乎不可能。

參謀、軍械員向連隊檔要花名冊,每人負責一個班,稱為「登記」,其實就是按人頭「搜身」:

被子的四角、裝米的米袋、裹好的綁腿是重點,士兵們會在匆忙中臨時把子彈放在這些地方。

搜的方法也很簡單。如果你用雙手捏到硬的東西,那一定是子彈。

有一位瘦骨嶙峋的老戰士,緊緊地挽著長袖,一臉苦澀,低聲說:「救命的子彈,救命的子彈!」一位參謀心軟,沒檢查袖子。廖政國事後批評了他。

子彈這麽稀缺,槍呢?更別提了!

新四軍第一師第一旅第一團是第一師中的一級主力團。1941年秋,其裝備力量為:

團部直屬機炮連,擁有4門八二迫擊炮,外加一挺日制三八式重機槍、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和一挺蘇式轉盤輕機槍。

三個營各有一個機槍排,每個排有兩挺重機槍和四挺輕機槍。

每個連各有一個機槍班,有兩挺輕機槍。

這樣算來,全團共4門迫擊炮、9挺重機槍、21挺輕機槍。

機槍的種類也多種多樣,重機槍有馬克沁、三八式、三十節(漢陽兵工廠仿造美制布朗寧1917重機槍的產品)等,輕機槍有捷克式、歪把子、蘇式轉盤和意大利的M1930輕機槍。

步槍就更亂了。使用點六五口徑的有三八式,使用七九彈的有漢陽、太原、廣東造等地。

因為步槍種類太多,廖政國不得不讓作戰連隊集中使用一支步槍,從一個連一個排看,倒還齊整。

還有一些打獨子的老毛瑟、漢陽造老滑架,放在炊事班,平時用來挑東西,打仗時炊事員憑借它迅速變為戰鬥員。

老滑架

偵察排和炊事班還有一支紅軍傳下來的怪槍:槍是七九步槍,槍管截去一段,木托全部卸去,禿頭禿腦,不長不短。

別小看這把槍,它曾經派上大用場。紅軍時期短槍很少,偵察兵穿便衣,無法攜帶長槍,只好挑出好槍進行改造,穿上長袍,裝入上衣裏,不露痕跡。

兩年前,一團家底並不像現在這樣寒酸。

淞滬會戰後,百萬國民黨軍一潰千裏。從上海到南京,武器彈藥丟得滿世界都是。

有心人發現了商機,特地特意撿起武器來賣:兩塊法幣一挺輕機槍,三毛錢一支嶄新的漢陽步槍,一毛錢一擔子彈和手榴彈。只要想拉部隊,武器彈藥有的是!

一團的前身新四軍老六團於1939年夏到達上海。淞滬會戰雖已過去一年半,但在上海和蘇南,槍支彈藥依然隨處可見。

短短4個月,老六團從1000人發展到5000人,編為4個團。選武器都很挑剔:步槍要挑得沒有劃痕的,機槍要挑反射有藍光的,子彈要挑得有黃澄澄發亮或有紅色、綠色屁股的。

挑挑揀揀,一個班還配備了兩三挺輕機槍。廚子吃醋了,把剩下的挑出來,綁在消防員的肩膀上,還有那麽多……

1939年底,部隊西撤至茅山地區。陳老總派作戰科長吳肅到廖政國所在的第4團調去50挺輕重機槍,準備上繳皖南新四軍軍部。

廖政國的臉黑了:「我們從皖南軍部開始,只發了一挺蘇式轉盤輕機槍,現在要調50挺,沒有!」吳肅無奈離開。

沒過幾天,作戰科長吳肅又來了。這次他帶來的命令不是上繳50挺機槍,而是100挺!

廖政國故技重施:「50挺都調不了,哪裏調得了100挺?」

吳肅不慌不忙地拿出幾張中外記者拍攝的宣傳照,只見輕重機槍擺了一地

孫悟空跳不出如來的手掌心,一百挺機槍乖乖地被調走了。不過,廖政國還打了埋伏,事先讓炊事班挑了不少藏起來,挑的都是戰鬥班撿剩下的。

即使被調走100挺,全團每個班還可以保留一挺輕機槍,一個連保留一挺重機槍。

留下的這些輕重機槍,在半塔集戰役、郭村戰役、黃橋決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沖鋒時,廖政國安排20名機槍手打頭陣,火力十分猛烈,壓得防守之敵擡不起來。

偽軍和頑軍就別提了,連鬼子都驚呼:「我們遇到了共產軍的精銳部隊!」

可惜,江抗北撤蘇北,部隊的武器不得不支援地方部隊。此外,由於頻繁戰鬥的損失,到新四軍重建軍部時,該團裝備並不精良,彈藥匱乏。

進攻偽軍據點,偽軍經常欺負我軍彈藥不足,叫囂:「有本事,我們就互相射擊,看誰的子彈先打光!」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日軍掃蕩,廖政國不得不集中全團戰士的「洋彈頭」,交給機槍手。

然而,這並非長久之計。要解決彈藥槍械不足的問題,只靠買和繳獲是不現實的:

靠買,軍隊沒有那麽多錢,而且很難遇到大賣家。靠繳獲,鬼子打死時不繳槍,偽軍子彈雖多,但他們大多分散配置,打一場營級殲滅戰難度極大。

只能自己建造。俗話說,自力更生、艱苦奮鬥。

1941年冬,為配合反掃蕩需要,一旅軍工科安排5名技術骨幹到一團避難,待情況好轉後再回去。

果不其然,旅部很快就把其中兩人調了回來,有3人則被廖政國「強行留下」了,他們分別是鍛工丁逸,一級鉗工徐琨和張震。

丁逸會打鐵鍛鋼,徐琨有修槍經驗,張震當過子彈廠、手榴彈廠的裝藥車間主任。

廖政國依靠這三位得力「幹將」,加上一些臨時調來的有文化、懂點技術的戰士,建立了團軍械所。

新的軍械所先修槍,後造子彈、鍛刺刀,再集中改造迫擊炮,越幹越奇,越做越大,被稱為「小小兵工廠」「廖記兵工廠」。

「小小兵工廠」的首秀就震驚了全團——大量翻造駁殼槍子彈。

駁殼槍,老百姓稱之為盒子炮,是德國制造的大型手槍,均為清末到抗戰前中國軍隊從德國購進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日本、意大利同屬軸心國,當然沒辦法再買。

我軍的駁殼槍是從頑軍手中繳獲的,子彈無法補充,所以駁殼槍子彈更加稀少。

駁殼槍子彈口徑7.63,俗稱六七彈,綠色底火,著實令人羨慕。它是下級幹部和警衛的寶貝,不少人為了獲得10發六七彈,不惜拿一支金星筆或一件絨線毛衣去換。

日本軍官則通常使用南方十四式手槍,由於它長得像烏龜,出現在電影和電視中時,被稱為「王八盒子」。

新四軍的戰鬥中繳獲得比較多的就是「王八盒子」。但由於設計問題,這種槍容易走火,而且外形難看,別說幹部不願用,就連戰士也嫌棄。

這種手槍的子彈大得可怕——8毫米,根本不能用於駁殼槍。

這難不倒技術人員。因陋就簡,他們用鋼板打孔、灌鉛、裝無煙火藥,自制底漆。

王八盒子

他們將王八盒子的8毫米子彈殼和三八式步槍的六五子彈殼改造成駁殼槍子彈,或者用漢陽制造79步槍的子彈,改造成駁殼槍。

至於把圓頭步槍子彈改造成尖頭子彈,那是他們的老本行,更不用說了。

透過收集和改造子彈殼,團軍械所一年就可以制造1萬發子彈。

讓廖政國很高興的是,他們沒有器材,沒有原材料,僅靠雙手和智慧,一年時間就用廢舊材料制造出這麽多子彈。

一次,三旅旅長陶勇路過駐地看望廖政國,順便看了一眼這個五六個人辦的小廠。它將抓起駁殼槍子彈,愛不釋手。趁機向廖政國要了一些。

廖政國一下子給了他1000發子彈,陶勇將真是喜出望外,直接送給廖政國10發迫擊炮炮彈作為回禮。

當時有那麽兩三條駁殼槍子彈(每發十發)就要被老戰友和上級「打土豪」了。「廖記兵工廠」的名聲就這樣傳開了。

廖政國在開黨委時曾談到修械所時說:「這三個人我算要定了,誰要也不給!我算是看透了,要提高部隊裝備,及時補充彈藥,必須依靠這支技術力量。」

他經常去修理廠看看他們的工作,了解有什麽困難,還經常想出一些「點子」,和他們討論一些技術問題。

部隊到達淮寶地區時,頑固派韓德勤的部隊被日本侵略軍「掃蕩」下來,散落在民間的彈藥彈殼很多。

廖政國點將管理主任黃更新,讓他負責組建物資采購團隊,負責為修械所采購子彈、彈殼、銅錢、鋼板、鋼軌、無縫鋼管等作為原材料。

韓德勤

黃更新還派人到上海,透過當地商人用土特產和鹽(淮寶地區產鹽)來交換車床、刨床,壯大修械所力量。

當時正值抗戰相持階段,新四軍的生活條件十分吃苦,廖政國對這三位幹將格外照顧,對他們的技術等級評價很高。

營長每月的津貼相當於四斤豬肉,他們的技術津貼可以相當於九斤豬肉;

每月還額外供應每人三條好煙,分別是蘇中的飛馬牌和山東的大雞牌,都是解放區的名牌。只有團長抽這種煙,想抽可以直接去管理處領。

這三位幹將一直握在廖政國手中:廖政國是團長,他們在團裏;他當了師長,他們搬到了師裏;他當了軍長,他們跟著他到了軍部。

有人開玩笑地對這三人說:你們這個「廖記兵工廠」真是廖政國的基本隊伍。

1944年底,新四軍第一師教導大隊成立,廖政國任旅長。廖旅長對修械所的人說:「部隊有作戰任務,你們要在草蕩中隱蔽。」派兩名偵察兵派去乘船把他們帶到馬家埠。

馬家埠住著該旅的軍工科,直屬於教導旅。軍工科科長一看就喜滋滋地說:「我的隊伍壯大了。」

哪知道廖政國把兵工所一分為三,直接向旅長負責:丁逸到刺刀廠當廠長,徐琨到工具車間當主任,張震到槍炮修理車間當主任。

教導旅長南下天目山時,根據駐地群眾提供的線索,在光緒元年挖出大炮2門、炮彈30余發。

這把古老的獨角炮只能打一發裝填一發,槍管上布滿鐵銹,還沒有炮檢。

當時,武器裝備需要自己解決。廖旅長看到這兩門大炮別提多高興了,部隊走到哪裏,他就扛到哪裏。

部隊渡江到長興時,教導旅劃入蘇浙軍區,為第四縱隊,廖政國任縱隊司令員。他趕緊召集軍工科和三大廠的技術人員,問道:

「這兩個小炮筒怎麽才能發射呢?粗糙一點、簡單一點不要緊,只要能發揮作用,向敵人射出30多發炮彈,誰知道這是光緒的獨角炮呢!」

十幾個腦袋苦苦思索,決定先由洛克(徐鵬飛化名)來設計,他是國立交通大學(現上海交通大學)機械制造專業的大學生,又在軍工部門工作了幾年,積累了實踐經驗。

當時,大家奮戰20天,不怕疲勞,不怕返工,互不抱怨,日夜連軸轉,熬了幾天幾夜。

拉風箱的戰友們困得撞到爐子上,還沒反應過來,頭發就燒焦了。有些人的眼睛熬得像紅葡萄一樣。

經過19天的努力,廖政國終於成功了,還特意帶粟司令員和葉飛來觀摩。

來之前,廖政國把「秘密武器」誇上了天。結果粟裕趕到現場,發現只是兩門老式大炮,不由得搖搖頭說:「這能用嗎?」

結果第一炮打中了土地廟,土地公公的座櫃被打了一個大洞。粟司令員臉色陰轉晴:「好你個廖政國,好幾個月沒見,成為軍工能手了。」

後來,我軍進攻湖州雙林鎮日偽據點,敵人主力據守在雙林山大廟,該廟處於湖心,我軍無法進攻。兩門獨角炮顯出威風,隆隆幾聲炮聲,守敵紛紛扔出槍支,舉手投降。

蘇浙軍區第四縱隊北撤山東後,留在山東作戰。後來是華東野戰軍第一縱隊第一師,師長仍是廖政國。

軍工科被華東軍區留下了,但徐琨、張震、丁逸三人仍留在師修械所,「小小兵工廠」仍開著。

部隊駐紮在臨沂相公莊時,廖師長聽說被擊毀的國民黨飛機上有高射機槍,威力很大。他立即派兵將其拆除,並帶回了大量子彈。

13.2毫米口徑高射機槍

他還囑咐徐琨等人,把飛機上使用的13.2毫米高射機槍改裝成用手擊發的扳機,而不是電擊發,然後搭上架子,這樣防空就能打飛機,平射就能對付坦克。

改造成功後,在魯南與國民黨軍第一快速縱隊作戰時,這挺機槍真的管用了。它有很強的穿甲能力,一個接一個地擊中敵人的坦克!只是子彈不多,用完後機槍只能埋在後方。

一師部隊到達山東後,一批幹部向魯南部隊學習爆破,這是攻堅的一大法寶。

但手雷或炸藥包輕則二十斤重則四十多斤,爆破手扛著它們穿過開闊地接近城墻和碉堡,是非常危險的。

許多爆破手在接敵運動中英勇犧牲,甚至甚至犧牲在碉堡前,令人痛心!

一名營長在學習了魯南八師的爆破技術後,興奮地向廖政國匯報,表示以後要用這招打城墻、打碉堡。

廖政國沈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是指揮員還是當指死員?」

營長一楞:「旅長,你說指死員是什麽意思?」

廖政國緩緩地說:「指揮員的責任就是關愛戰士,不僅要打贏,還要保證人活下來。」

「老百姓的父母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大,送他們去參軍。如果我們指揮不當,導致戰士遭受不應有的傷亡,那就是最大的不愛兵。」

「所以,你不要以為自己學了這個爆破技術就戰無不勝,指揮好了就是指揮員,指揮不好就是指死員!」

他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整天苦思冥想減少爆破手傷亡的辦法。

駐守泰安附近時,他把徐琨等人帶到師部,對他們說:「戰爭總會有傷亡,勝利總會有代價。」

「但是,我們有責任把傷亡降到最低!爆破手是全部隊最忠誠勇敢的戰士,但他們傷亡太大了!你們能不能減少在敵前運動的時間?」

徐琨想了想說:「按照發射槍榴彈的原理,可以用步槍送炸藥包,但炸藥包重幾十斤,恐怕不太行……」

「為什麽?」

「槍榴彈是用去掉彈頭的子彈發射,擊發力不強,如果鐵桿 子不成比例,重點和力點不平衡,就要在空中翻跟鬥,爆炸時很可能炸到自己人。」

廖師長急切地問:「槍榴彈有多重?」

張震說:「彈身兩斤左右,加上發射桿,有兩斤半重。」

廖師長做了一個決定:「用步槍送炸藥!」

他要求按照發射步槍手榴彈的方法,送一個兩斤重的炸藥包,看看能不能管用,能送多遠就多遠,炸不了籬笆要塞,鉆到碉堡炮的洞裏炸人也厲害!

徐琨等人幾次嘗試修繳獲的槍榴彈,都能將重達兩斤的炸藥包送出50多米遠才爆炸。看完實驗,廖師長很高興,連聲說好。

徐琨等人也很高興,認為已經完成了師長交代的批次制造炸藥包步槍發射器的任務。

但廖師長說,「這好是好,就是裝藥量太輕。射程太近,對付敵人鋼筋水泥碉堡還是不咋管用!你們立即用60迫擊炮測試送炸藥包,解決重量和射程問題。「

事實上,廖師長使用60迫擊炮來送炸藥包,還是一種嘗試。試射成功:空殼送出10公斤炸藥包,射程200米。

看到60炮投射的炸藥包後,廖師長當場問徐琨等人:「八二迫擊炮平射,能送炸藥包嗎?」

八二迫擊炮

徐琨等人弄明白了,廖師長讓他們試射步槍送炸藥包、60炮送炸藥包的真實目的。但是八二迫擊炮是彎曲的,要把它換成平射來發射炸藥是非常困難的。

幾個人目瞪口呆,互相竊竊私語,都認爲這是異想天開。不過,既然師長有這個想法,他們仨也不可能不做。

最後,徐琨苦笑著說:「只好試試看。」

「不是試試看,而是一定要做成功!先試造一個,給你們一個星期,可以造出來了吧?」

徐琨等人無話可說,只好試造。但「小兵工廠」也跟著部隊野外作戰,裝備極其簡陋。除了手搖台鉆什麽也沒有。

幸運的是,當時部隊駐紮在京漢鐵路上的城市許昌,一些工廠因戰亂處於停工或半停工狀態。

民國許昌

於是,徐琨等人透過政府部門找到當地合適的工廠,用他們的器材進行加工,邊做邊改。

廖師長每隔一天就去看一次,一看就是大半天,有時還會想出一些「點子」。

5天後,試制成功。廖師長帶著炮兵連長黃敬三來了,請他試炮。先打點火,一觸擊發,40斤重的炸藥包就隨炮彈飛射岀去,土圍墻打塌了一大片!

廖師長高興地邊走邊笑,叮囑黃敬三:「這是新武器,好好保管,行軍時要用油布把它綁起來!」

然後,廖師長又命令修械所把全師的迫擊炮改裝成能曲射、平射、發炸藥包的「新式武器」,亠部份六零炮也改裝成能夠送炸藥包。

淮海戰役期間,國民黨飛機十分猖獗。他們俯沖投彈時,低得連民居草房的屋頂都被撕掉了。

由於缺乏防空武器,我軍只能用步槍和機槍射擊飛機,但無濟於事。

廖師長來到修械廠,氣憤地說:「我們要用迫擊炮打飛機!敵人太猖狂了,即使打不下也可以嚇唬他,不能讓他肆無忌憚。他們的猖狂,對我們部隊的士氣威脅太大了。」

迫擊炮打飛機?聽起來確實太異想天開了。聽到這裏,誰也不敢擡頭,就連一向膽大妄為,在全師除了廖師長誰也不服的徐琨,也不吭聲。

是啊,改造迫擊炮向空中炮擊,不確定性太高了——高空射擊失敗,炮彈在炮管內爆炸怎麽辦?如果它落在半空中,當場開花怎麽辦?……一連串的問題需要解決!

廖師長真是難得的耐心。他反復說明迫使敵機不俯沖低飛的必要性。他還從技術角度分析了完成其構想的可能性……談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真是用心良苦。

張震看到師長對迫擊炮打飛機如此堅定,只好硬著頭皮說:「我們考慮一下再給你回復。」

廖師長沈默不語,顯然他對這個答復並不滿意……

大家都看出不接受這個任務是不可能的,熬到什麽時候還是要按他的想法幹的,最後,徐琨不得不說:「先弄個樣品出來看看吧!」廖師長才滿意地離開。

廖師長走後,修械所立即研究試制方案,決定改變迫擊炮觸發裝置,采用高空定時爆炸,改造82炮打高射引爆裝置。

試制任務按預定計劃完成。準備測試效果時,廖師長接到修械所的報告,立即前來觀看。

為保險起見,負責槍械試驗的張震等人要求他站在離試驗地點20米遠的地方,但為了看得更清楚,他必須站得更近,反復勸說無果,只好讓他站在15米遠的地方。

炮是張震發射的,炮彈一出膛就在400米高空爆炸了。頓時天空中升起了朵朵白雲。

廖師長高興得直喊:「好呀!好呀!就算打不中,嚇也把開飛機的給嚇死!「

隨後,該所首次對30枚82炮彈進行了改裝。使用迫擊炮對空射擊後,敵機的「威風」果然被打了下來。他們不敢飛得太低,也不敢停留,盲目掃射投彈後就迅速逃離。

廖政國逝世20周年後,機修所的張震老人已是20集團軍後勤部長,他寫了一篇悼念文章【廖司令的小兵工廠】。

他寫道:「廖政國同誌沒有上過理工科學校,也不是技術工人出身,為什麽能夠向我們提出各種技術問題,交代很多制作任務呢?」

仔細想來, 他是從改善部隊裝備出發,從提高部隊戰鬥力著眼的。所以,他有鉆研心,也有創造性,述經常給我們由一點難題。

這倒是挺對的。廖政國必須把新繳獲的武器,特別是新式輕重機槍拆裝好,先進行試驗。

事實上,他不僅研究武器的結構,還普遍對機械產品感興趣。南通曹家埠戰鬥中,新四軍繳獲一個小鬧鐘分給他。

一位參謀去給他送檔時,看到八仙桌上堆滿了各種零件,原來鬧鐘早已被他卸下來了。

廖政國見工作人員一頭霧水,哈哈大笑:「我想看看鬧鐘為什麽能準時響起,關鍵是什麽?」

東台西團戰鬥中,新四軍繳獲幾輛單車,全部放在通訊排。廖政國研究了他們很久,提出要試騎。

大家見他有一只手,很難平衡車把,容易摔角,就勸他不要騎了。他不理,拖著單車。

他個子高,腿長,一跨過就上去了,居然在棉田裏平穩地飛奔。

但鈴聲始終按不下去,寂靜無聲,有點讓人失望。他走下車,卸下鈴鐺,綁在車輪的鋼條上,車輪一捲動,鈴鐺就叮當作響。

他還趁熱打鐵,從別的車上拆下三個鈴鐺,前輪綁兩個,後輪綁兩個。然後他騎上車,飛馳而去。叮叮當當的鈴聲在棉田裏不斷響起,他那爽朗的笑聲也隨之響起……

寫到這裏,我很感慨。廖政國依靠緊張的經費和薄弱的技術,大力改造簡陋的武器裝備,做出了許多驚人的創舉。

時代變了。獨角炮之類的東西今天看起來很可笑,但是他們炸塌了碉堡,打贏了日本鬼子。這就是戰鬥力。

廖政國統率的這個部隊從來就是華東我軍的主力,它的戰鬥歷程和輝煌戰績,也是與某些人認為「可笑」的改造和創新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