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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的武術老師韓慕俠,聽說愛徒被抓,直接找省長曹銳理論

2024-01-08歷史

新中國成立後,周總理經常作為中國代表出使各國進行存取,從一些殘存的照片記錄中,我們可以看到: 周總理的背和腰總是挺得很直,哪怕是坐著的時候,他也依然能做到這一點。走路時更是一副昂首挺胸、走路帶風的模樣,給人一種「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之姿。

周總理之所以能每時每刻保持良好的姿態,還要得益於 他的恩師——韓慕俠。

韓慕俠作為武術界的一代宗師,與霍元甲齊名,他本人也如他的名字一樣,有大俠不拘小節、扶危濟困的風範和氣度。

韓慕俠對周恩來這個徒弟極為疼愛和欣賞,他不僅教授周恩來「形意拳」,而且幾度資助他出國留學。他總說: 「翔宇(周恩來,字翔宇)年少有為,高瞻遠矚。我教他怎樣強身,他教我怎樣做人。」

一天,他聽說愛徒周恩來被抓的訊息後,親自來到了當時天津省省長曹銳的辦公室。

看到武術界大名鼎鼎的韓慕俠來了,省長曹銳也不敢有所怠慢,慌忙為其沏茶倒水。然而,當他得知大俠韓慕俠也是為周恩來而來時,不由得豎起了眉頭,正在倒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顯然,這件事並不好辦。

那麽,周恩來為何會被抓?韓慕俠又對省長曹銳說了什麽?

周恩來被抓

1919年,北京爆發了震驚中外的「五四」愛國運動。為了聲援北京,天津學界一些愛國學生也當即舉行了罷課,上街示威遊行,還開展各種集會和演講, 高呼「還我青島!」「取消21條!」「懲辦賣國賊!」「拒絕巴黎和約簽字!」等口號。

為了加大「五四」運動的影響力,周恩來、劉清揚等學生代表準備在天津河北公園舉行「國民大會」,號召社會各界人士支援此次鬥爭。

舉行會議的前一天晚上,周恩來他們一起來到武術館找韓慕俠,請求他的幫助。對此,韓慕俠聽後非常高興: 「你們幹的是大事業,我一介武夫,盡綿薄之力,責無旁貸,明天我一定去,為你們加油助威!」

第二天下午1點,公園聚集了1萬多人。在韓慕俠的支援下,國民大會順利召開。韓慕俠深深被學生的愛國熱情觸動,他滿懷希望的感嘆:國家未來不可限量!

後來,在周恩來他們創辦【天津學生聯合會報】經費不足時, 一代武學宗師韓慕俠竟然在外面搭台子義演,為周恩來籌集善款。

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韓慕俠可以拋卻「面子」,只為支援周恩來順利創刊。他這樣的舉動,稱得上「大俠」二字。

隨著學生運動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天津公署為了鎮壓他們,假裝要與其會談。然而,當周恩來等4名學生代表去了公署之後,卻再也沒有出來。他們被反動當局抓捕,關了起來。

得知周恩來被抓的訊息後,韓慕俠只身一人來到了天津省省長曹銳的辦公室。

此時的曹銳正坐在辦公室裏,一個勁兒地接電話。

打電話的人有南開學校校長張伯苓,也有資深望重的名士嚴修,他們為的都是同一件事,希望他能盡快將釋放關押的學生,其中就包括周恩來。

看著極其敗壞的曹銳,秘書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省長,我看你這兩天因為這些學生憔悴了不少,不如就把他們放了吧!他們小小學生,能玩出什麽花來!」

正當曹銳準備開口說話時,有人來通報說, 天津武術界的「扛把子」韓慕俠來了!

對於這種有一身本領的人,曹銳可萬萬不敢得罪,他壓住心中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又是為了周恩來而來的,怎麽這麽多人為周恩來求情,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怎麽說。」

等韓慕俠進了辦公室,曹銳立馬換了一副面孔,他趕忙起身,笑臉相迎,又是讓座又是沏茶的。一番寒暄過後,韓慕俠直接表明來意: 「曹省長,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韓某人此次前來,不為別的,就是希望曹省長能夠高擡貴手,將那幫學生給放了,其中有一個叫周恩來的,他是我的愛徒,還請省長賣我個面子。」

曹銳聽了他的話,倒茶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他將茶壺放下,緩緩說道:「韓先生說笑了,在天津誰敢不賣你面子,您這麽說真是高看我了。我其實也想把他們放了,但是……」曹銳一邊說著,一邊裝出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怎麽說?」韓慕俠急切地問。

「這群學生發動的不僅僅是一場愛國運動啊!他們就是制造社會混亂,很多店鋪都被毀壞了,還咋了公署大門,而且他們連軍警都敢打。我也實在是沒辦法,才將他們抓了起來。」

韓慕俠聽懂了曹銳不想放人的意思,開始質問道: 「他們作為學生到公署請願,並未觸犯刑法。而且你們之前就已經先抓了人,又不放人。這次又扣押學生代表,與學生為敵,豈不讓人恥笑?」

曹銳被韓慕俠懟得啞口無言,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說:「韓先生,這件事不會再持續太長時間了,如果有合適的時機,我會考慮放他們出來。」

沒過多久,周恩來等人就被順利釋放。當他得知是韓慕俠親愛找省長求情的時候,他立馬去了韓慕俠家裏,親自道謝。

韓慕俠欣慰地說: 「翔宇,咱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我知道你做的是大事,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後來,周恩來決定像當年的魯迅那樣,出國留學深造。他去韓慕俠家裏辭行,韓慕俠說: 「我一介武夫,也說不出什麽深刻的話。只有一句:‘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你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你也不必為你的學費擔憂,我會資助你,你只需要安心學習,未來成就一番大事業。」

彼時的周恩來,除了一身凜然正氣,兩手空空,既無人脈,又窮得叮當響。雖說是去日本留學,聽著好聽,但註定是要吃一番苦頭的。而韓慕俠首先就想到了這一點,這對周恩來可謂是雪中送炭。

韓慕俠為何會對周恩來如此體貼,傾囊相助呢?

這還要從兩人的師徒情誼說起!

一見如故

1918年,有著 「世界第一大力士」之稱的康泰爾 來中國挑戰,他設立擂台,無比囂張地叫嚷著「堂堂中華大國,難道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之輩嗎」,就在他以為自己要不戰自勝時,人群中站出來了一個人,簽下「生死狀」後,用渾厚的嗓音說道:「我來。」

結果,號稱打遍歐美各國從無敗績的康泰爾,在幾招之內就被此人打倒在地。

此人正是韓慕俠。

韓慕俠打敗康泰爾的事跡,在天津城迅速傳播開來。從此之後,韓慕俠名聲大噪。

大總統黎元洪為他所開的武館親自題名「武術專館」。

南開大學校長 張伯苓 看到報紙上刊登韓幕俠打敗康泰爾的訊息,振奮不已,他想邀請韓慕俠來學校舉辦武術講座,拓展學生的武術知識。

但是,張伯苓又怕韓慕俠不會接受邀請。據說當年袁世凱請韓慕俠去做私人保鏢都被他被人拒絕,讓他來學校做一個小小的老師,他會答應嗎?

為了彰顯誠意,張伯苓親自去了韓慕俠的武館。

當韓慕俠得知張伯苓的來意後,他心動了:去學校任教,這不是宣傳中華武術最好的方式嗎?

於是,韓慕俠高興地對張伯苓說: 「我韓某是個粗人,不懂得那麽多彎彎繞繞,我就直說了。既然先生看重我,我豈有拒絕之理,我願略盡綿薄之力。時下局勢不穩定,你們以文救國,我以武救國,咱們剛好合而為之,共為國家效力。」

張伯苓見韓慕俠答應得如此爽快,自然很高興。透過這次談話,他對韓慕俠「一介武夫」的想法開始有所轉變,能說出「救國」兩個字,其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就這樣,韓慕俠會定時到南開學校去做一些關於武術基礎知識的講座,有時候說到盡興處,還會為同學們比劃上兩三個招式。

眾多同學紛紛登門,請求拜韓慕俠為師,認真學習武術。

然而,韓慕俠收徒弟並不是隨隨便便誰都會收的,他有自己的要求。

首先,要確定是習武的料,也就是所謂的「骨骼清奇」之說;其次,那些為了彰顯自己身份而習武的人,比如紈絝子弟,他是不收的。還有那些不正派的小混混,他也不收。 也正是因為韓慕俠堅守自己的收徒原則,他在武術界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當時正在南開上學的周恩來,也在一天晚上扣響了韓慕俠的大門。

之所以選擇晚上,主要是因為他還沒有湊齊學武的學費,聽了韓慕俠的講座之後,又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只能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先學後繳費。

韓慕俠開啟門後, 看到一個身穿粗布長袍,卻依然瀟灑英俊的少年。 少年說話十分客氣:「韓先生,恕我冒昧,漏夜而來,打擾了。」

韓慕俠看著這個文質彬彬的少年,忙說道:「不妨!裏面請!」

進屋之後,少年開始自我介紹: 「韓先生,我姓周,名叫周恩來,字翔宇,現住三馬路元緯路。我想跟著先生練習武術,然囊中羞澀,不知可否先學習,等我攢夠學費再繳費?」

韓慕俠並沒有表態,而是問周恩來因何學習武術。

只見周恩來義正言辭地說: 「俗語說‘學不論古今,無問東西’,作為中國人,我們既要學習中國文化,也要學習外國文化。外國的文化很重要,但他們的尚武精神更值得我們學習。而且眼下的中國不僅需要文化教育,同時也需要‘兵之文化’。」

韓慕俠被此番話深深震撼,連連說了幾聲「對」。他忽然想起來,好像在哪裏見過周恩來,連忙問道:「前幾天你是不是在河北公園演講了?」

「是的,韓先生。我是學校敬業樂群社演講部的,前幾天搞了一次募捐演講活動。」

韓慕俠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想起那天他在台上滔滔不絕講的那些激勵人心的話,當即對這個誌存高遠的青年欣賞不已,並說以後只要周恩來沒事,就可以來學習武術。錢不錢的,無所謂!

這一年,周恩來17歲,韓慕俠38歲。

雖然他們在年齡上有著巨大差距,但有一點讓他們對彼此一見如故,那就是:他們都有一顆熱忱的愛國之心!

周恩來學武術

從那以後,周恩來就成了韓慕俠家裏的常客。

韓慕俠對周恩來格外疼愛,他覺得這個翩翩少年就是另一個文學的自己。因為家裏窮,韓慕俠很小的時候就不讀書了,後來遇到了 恩師周斌義, 傳授他一身武藝,他才有口飯吃。

如今國家存亡之際,想起那天周恩來當眾演講的那番話,他認為國家的未來就要靠周恩來這樣的有誌青年去改變和創造。

為此,他很盡心的教授周恩來武術,希望他在讀書之余,也能練就一身保護自己的本領。

看著周恩來勤奮好學,按照韓慕俠所教授的動作,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練習的樣子,他感到無比欣慰。

後來,韓慕俠更是將自己的 獨家絕學形意拳八卦掌 都悉數教給了周恩來。

作為回報,周恩來在閑暇之余也會跟韓慕俠講一些他在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兩個人相談甚歡,有時候還會談論一些以武治國好,還是以文治國好的想法。久而久之,他們就把彼此視為知己,經常聊到深夜。

對此,韓慕俠經常感慨: 「我教翔宇武術,翔宇教我怎樣做人!」

為了讓周恩來在武術上有所建樹,韓慕俠將自己珍藏多年的 「僧王寶刀」 拿出來給周恩來,讓他用此刀練習。

這讓韓慕俠的兒子和女兒都羨慕無比,要知道這可以父親最喜愛的兵器。

這把刀的來頭可不小! 它原是清朝親王僧格林沁的隨身兵器。後來,為了感謝天津鹽商海張五在抗擊英法聯軍中做出的貢獻,僧格林沁將此刀贈給了他。而韓慕俠又在多年前救過海張五一命,海張五便把寶刀又贈送給了他。

韓慕俠習武多年,此刀從不輕易示人,如今卻要給周恩來,讓他拿來練習。由此可見,韓慕俠對周恩來的器重。

周恩來接過此刀,其寒光閃閃,無比鋒利,連連聲稱: 果然是寶刀! 就這樣,周恩來一直用這把寶刀練習了3年之久。

據周總理的隨身警衛員孫吉樹回憶: 「周總理的形意八卦功夫直到建國後依然有著很高的造詣。周總理高興的時候還會為我們打一套八卦掌,有時候看到警衛班練習擒拿時,周總理也會對他們指點一二。」

俗語說,學任何東西都要融會貫通。韓慕俠不僅教授周恩來武術技巧,而且還傳授了其很多的武學知識,周恩來一邊理解一邊練習,他的武藝進步神速。

後來,國共兩黨內戰時期,為了打入敵軍內部, 周恩來成立了「中央特科」。在這個機構裏,周恩來親自指揮各部門的工作,教授他們如何隱藏身份,如何獲得情報,以及一些攻克敵人的方法和技巧,而這些都需要武學方面的知識作為支撐。

在周恩來的睿智領導下,「中央特科」直插反動派心臟,不僅獲取了很多重要情報,營救了中國共產黨革命戰士,反動派內部機構也因此遭到了史無前例的重創。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說到這裏,大家應該明白為何韓慕俠聽到周恩來被抓,會如此著急忙慌地去找省長曹銳理論。他和周恩來的師徒之情、知己之情不是旁人能夠理解並深刻體會的。

後來,周恩來從日本回國後,專程去見了韓慕俠。 這一年,周恩來21歲,韓慕俠42歲。

韓慕俠見到周恩來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麽瘦了啊?」師徒相聚,自是分外高興。然而,這次相聚並沒有持續多久,周恩來也不怎麽練武了,彼時的他已經肩負使命。

隨後,周恩來又去了法國留學,這一次,韓慕俠再次出資相助。

此次分開後,兩人的交集就越來越少。

周恩來肩上的使命越來越重,他為了天下蒼生舍棄了太多。

而韓慕俠,在國共合作期間,受張學良邀請,成為了「武術團」的一名教官。 他將形意連環槍簡化後用來訓練刺殺,也就是把劈槍、崩槍、橫槍等形意槍法變化為刺、撥、挑、崩、劈五個刺殺動作教給戰士們,非常具有實戰價值。

後來,為了抵抗日軍的刺刀,韓慕俠又將「武術團」進行整改,變成 「大刀隊」,教授戰士們學習八卦刀法。 這套八卦刀法在後來與日軍的作戰中大顯神通,起到了極其關鍵的作用。

韓慕俠有一身武藝,按說晚年生活應該不會太過於潦倒。據韓慕俠的女兒韓小俠訴說,當年有一個親日派的軍閥要韓慕俠給他當保鏢,每月薪金200大洋。

韓慕俠說: 「我韓某人生來脾氣不好,更不願伺候人。要當保鏢,早20年前就給袁世凱當了,您請另請高明吧!」

沒想到,這位軍閥竟然以天津警團教練所的名義再次要挾韓慕俠,韓慕俠知道,警團教練所早已名存實亡,淪為日軍的走狗,於是再次拒絕:「韓某已經年過六旬,心有余力不足,恐怕不能勝任。」

這位軍閥仍不罷休,三天兩頭地去家裏搞破壞,痛定思痛後, 韓慕俠故意將自己的左手手腕掰斷,再故意將斷骨接歪。這位軍閥見韓慕俠確實殘廢了, 只能作罷。

很多人對此表示不解,認為他本可以想想其他權宜之計。然而, 習武之人,剛直不阿,寧折不屈,在韓慕俠的人生哲學裏,從來沒有那麽多是非曲直。對他來說,是就是是,非就是非。

就像他對待武術的態度,一心想將中華武術發揚光大。

就像他對待有著同樣愛國心的周恩來,自己不富裕也要傾囊相助。

就像他將畢生所學套用到戰場上的一片赤誠之心,竭盡全力,至死不渝。

他的一生,極盡詮釋了學武之人的「俠」和「義」。

韓慕俠的左手雖然殘廢了,不能拿刀劍,但並不影響練武,他的女兒韓小俠還專門保留了一張父親斷手練武的照片作為留念。

都說越老越戀舊,晚年的韓慕俠時不時的也會想起周恩來,他總對女兒說: 「你周師哥幹大事兒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日子就會變好的!」

然而,他至死都沒看到周恩來當上總理的那一天。

1947年10月,韓慕俠因病去世,終年70歲。

80年代,人們根據韓慕俠的事跡改編拍攝了 功夫片【武林誌】, 其中的男主角東方旭大戰俄國大力士,令無數國人心潮澎湃。

韓慕俠永遠都想不到,多年後會有人將他的事跡拍成電影。或許,他也並不在意這些。他這一生,始終忠於自己,還結交了知己周恩來,他活得痛快,這就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