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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許世友漫不經心地問肖永銀:陶勇孩子四處流浪,你怎麽看?

2023-12-23歷史

1967年7月的一天,南京軍區裝甲兵司令員,軍區司令部參謀長肖永銀來到了許世友的家中,後者是南京軍區司令員,可此時的他正陷入風波之中,被迫「賦閑」在家。因此肖永銀此時來見許世友,是有一定的風險的。

肖永銀

即使這次會面帶有風險,可肖永銀還是按約來到了許世友的家中。肖永銀剛加入共產黨時,許世友就是他的軍長。兩人從紅軍時期一直堅持革命,直到新中國成立,多年的革命情誼,早已讓肖永銀和許世友成為了生死之交。

見到肖永銀後,許世友先是詢問了南京軍區的一些情況,並囑咐肖永銀一定要抓好軍隊建設工作。工作上的事情談完之後,許世友話鋒一轉,說道:「我聽說,老陶的孩子現在成了孤兒,沒有人敢收養,如今正在街頭流浪。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許世友口中的老陶是誰?他發生了什麽意外?又是什麽原因,他的孩子只能流浪街頭,無一人敢去收養照顧?

「拼命三郎」

許世友口中的老陶,正是他的老戰友陶勇。陶勇,原名張道庸,1913年出生於安徽省霍邱縣的一個農民家庭。因為家境貧困,父親又被地主迫害致死,張道庸在年僅7歲時就不得不給地主家打短工,並以此為生。

陶勇

在成長過程中,張道庸受盡欺淩,也親眼目睹了封建地主階級是如何壓迫農民百姓的。1929年,中國共產黨將革命發展到了安徽地區,在聽到共產黨為解放窮苦人民的宣傳口號後,張道庸毫不猶豫地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這年,他剛滿16歲。

加入共產黨後的張道庸跟在黨的後面學習知識,並參加遊擊隊,同國民黨反對派進行英勇的鬥爭。張道庸參加過長征,長征結束後還隨紅四軍渡過黃河,轉戰河西走廊。

西路軍失敗之後,張道庸被國民黨抓捕,關在了甘肅監獄之中。後經中共地下黨的同誌們殊死營救,張道庸得以逃出生天,來到了延安,並進入了抗日軍政大學進行學習。

在抗大學習一段時間後,張道庸又接到命令,赴任新四軍第一支隊副參謀長。因為打仗英勇,又擅使謀略,張道庸十分得陳毅的信賴,兩人的情誼也在戰火中鍛煉地如堅鐵一般。

陶勇(前排右二)

1938年秋,為了突破日軍的層層封鎖,擴大根據地的縱深。新四軍軍部想派遣一名能將北渡長江,打通安徽與江蘇兩省間的聯系。經過仔細考量後,在陳毅和粟裕的推薦下,軍長葉挺決定將這一艱巨的任務交給張道庸。

臨行前,為了方便以後工作,陳毅給張道庸取名「陶勇」,原意為「道庸」的諧音。北上抗日,困難重重,兇險萬分,此一別,也不知何時再能相見,陳毅不舍地握住陶勇的雙手,並叮囑他一定要註意安全,待在自己指揮員的位置上,不要輕易到前線去。

事實證明,新四軍軍部的決定沒有做錯,陶勇的確是一個有勇有謀的良將。在1938年到1940年這兩年時間裏,陶勇領導地方抗日武裝充分發揮遊擊戰的精髓,扼守日軍的重要交通補給線,四處出擊,頻頻得手。

陶勇(左)

到了1940年初,陶勇開辟的蘇皖抗日根據地已經北至揚州以東,南及安徽天長地區。蘇皖根據地的發展不僅給了日軍以沈重打擊,還有效遲滯了日軍對新四軍主力的進攻,為敵後抗日戰場作出了重大貢獻。

在蘇皖根據地的鬥爭中,陶勇經常親自率部埋伏在日軍的交通線上。待到日軍進入伏擊圈後,陶勇先是命令機槍手進行一輪掃射,其余戰士趁此機會將手榴彈投擲至日軍腳下。當日軍被這突然的襲擊打得暈頭轉向時,陶勇則抽出大刀,大喊:「同誌們,跟我沖啊!」

在陶勇親自提刀沖陣的帶動下,其余新四軍戰士也備受鼓舞,紛紛拔出刺刀沖上去和敵人肉搏,然後迅速結束戰鬥。

當陶勇的打仗作風傳到新四軍指揮部時,陳毅佯裝生氣道:「哼,這個張道庸,以前在我手底下,他還知道收斂。現在到了蘇北,就完全把自己當作古代戰場上萬人敵的將軍了。」

陳毅

聽到陳毅的「氣話」,粟裕則是笑著打圓場,說:「陶勇同誌那裏的情況我們也清楚,彈藥不足,缺乏重火力。如果不這麽打,一旦和日軍陷入纏結,那是要吃大虧的。陶勇同誌看著像個拼命三郎,實則粗中有細,很好的把握到了敵我情況的關鍵。」

1940年夏季,陳毅和粟裕也渡過長江,來到江蘇地區。新四軍江南指揮所與陶勇的蘇皖支隊合並,陶勇則擔任新成立的蘇中軍區四分區司令員。

陶勇不僅在戰場上英勇無畏,在生活中,陶勇也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蘇中軍區第分區成立後,一日,陶勇去到軍區下面的九團視察工作。剛走進團部駐地,陶勇就看到一名哨兵對他敬禮,並喊道:「首長好!」

本來陶勇是要往團指揮部去的,一聽到這名敬禮的哨兵聲音清脆如鶯,他才發現這名哨兵竟然是一名女同誌。看到這,陶勇頓時火從心生,他徑直地走進九團團部,並吼道:「團裏的老爺們是都掛彩了嗎!怎麽讓一個女同誌在外面站崗?」

圖片源於網絡

聽到陶勇的聲音,團長茅珵馬上跑出來,說道:「陶司令,您消消氣,我馬上去把她換下來。」說罷,團長就一溜煙地跑了,只留下政委高誌榮孤零零一人,面對著正在氣頭上的陶勇。

見著司令一言不發,高誌榮斟酌了一下,說道:「司令,您有所不知,院外那個小同誌剛剛來到我們團,革命熱情高漲,是她主動申請的站崗。」

陶勇大手一揮,叫停政委的辯解,說道:「那也不行,你們全團上下一千四百多個爺們,個個都是幾尺高的漢子,結果現在都縮屋裏,讓一個娘們站外面,這像什麽話?」

高誌榮深知陶勇脾氣,只是承認錯誤,也沒再辯解。當團長把屋外哨兵撤換掉之後,陶勇也沒有繼續發難,茅珵和高誌榮都是陶勇在蘇皖支隊的老戰友,彼此間關系十分牢靠。很快,陶勇就進入正題,與兩人一起,對著地圖上的敵我態勢進行了詳細分析,並布置下一階段工作。

高誌榮

雖然挨了頓罵,但茅珵和高誌榮都沒放在心上,陶勇也很快就忘了此事。不過此刻的陶勇並不知道,這個被他換掉的哨兵,在不久之後,很快又將闖入他的視野。

婚姻

1940年秋季,蘇中軍區的新四軍針對針對日軍瘋狂的掃蕩,組織了一系列的「反掃蕩」行動,並取得相當大的戰果。戰役結束後,各分區都把部隊組織起來,表彰慶功,順便總結下戰役經驗。

由於四分區在這次戰役中表現不錯,得到了陳毅和粟裕的表揚和嘉獎。陶勇十分開心,在和軍區幹部們開會總結後,還安排各部隊抽調文工人員組織一次晚會。

在觀看節目時,陶勇被台上一個跳舞的女同誌吸引,便問旁邊的人:「這個女同誌是哪個部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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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人問了一圈,說道:「司令員,她好像是九團的。」

不一會兒,九團政委高誌榮來到陶勇的身邊坐下,說道:「司令員,聽說你想了解剛才跳舞的那位女同誌?」

陶勇也是直接,並沒有躲閃的意思,他直接對高誌榮說道:「不錯,我確實是想認識認識剛才那名女同誌,你給我介紹介紹。」

高誌榮聽到陶勇的話,擺出了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司令員,你要是早幾個月叫我介紹,我肯定沒有二話。只是現在,就有點難辦嘍。」

陶勇好奇地問道:「怎麽難辦了,難道這位女同誌有物件了?既然如此地話,我就不用你搭線了,總不能強求人家。」

陶勇

看著陶勇略有失望的表情,高誌榮哈哈大笑,說道:「司令員,我可沒說小朱有物件了啊。是這樣的,這名女同誌名叫朱嵐,是名大學生,本來是軍區文工團的,不久前剛剛下到我們團來鍛煉鍛煉。」

「哦?這麽說,小朱同誌還是單身?」陶勇饒有所思到。「你之前說早幾個月前好說是什麽意思?」

「那是因為小朱同誌對司令員您有意見啊。」高誌榮說。

陶勇疑惑,問道:「意見?小朱同誌對我有什麽意見?我之前也不認識她,她怎麽可能會對我有意見呢?」

高誌榮又說:「司令員,你忘了?之前你來我們團的時候,看到小朱在那站崗,就把我和團長一起批了,還說要把小朱同誌給換掉。」

陶勇(前中)

「哦,原來那天晚上就是她啊。」陶勇這才恍然大悟。

「其實,小朱同誌的家境從小就不錯,她是看到了日軍的種種暴行才決定參加革命,參加新四軍的。她在軍區文工團還主動要求到一線作戰部隊來,當時我和團長之所以安排她站崗,也是她主動提出的。您下令換掉她之後,小朱同誌還不高興呢,她說您大男子主義,對女同誌有偏見。」高誌榮說。

陶勇低下頭,說道:「看來還真是我錯了,不分青紅皂白就換人,打擊到人家的革命熱情了。」

高誌榮見司令員低頭,又說道:「不過要我說,司令員,這也未必不是好事,您跟小朱同誌有誤會,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去跟她道歉嘛,一來二去,這不就認識了。」

陶勇

到底是政委,水平就是不一般,陶勇聽到高誌榮的這話,馬上眼睛一亮,覺得這個方法確實可以,這樣就能和朱嵐同誌說上話,也不顯得突兀。

就這樣,陶勇在晚會結束之後親自找到朱嵐,並就他的「大男子主義思想」向朱嵐表達了歉意。軍分區司令員親自向自己道歉,朱嵐一開始也嚇了一大跳,但是陶勇這種平易近人,不利用自身職權搞特殊化的做法還是令朱嵐很感動。

後來,兩人經常見面交流,在陶勇熱情地追求下,本就芳心萌動的朱嵐漸漸對他開啟了心房。1941年底,陶勇和朱嵐在分區司令部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從此結為了革命伴侶。

朱嵐

結婚之後,朱嵐就留在了陶勇的身邊,有了她坐鎮「後方」,陶勇在前線殺敵就更沒有後顧之憂。雖然戰爭危險,但兩人的婚後生活也很幸福。就這樣,兩人相互扶持,一同走過了戰爭歲月,直到新中國成立。

含冤而死

新中國成立後,陶勇先在華東軍區任司令員。後來解放軍加快海軍的建設步伐,陶勇又被調到東海艦隊任司令員。

因為為人正直,黨性堅強,又身居要職,陶勇逐漸成為了林彪反革命集團的眼中釘。自1966年開始,陶勇就不斷地遭到林彪的批評和審查,面對這一危險,陶勇堅持原則,始終堅持解放軍海軍是人民海軍,要忠於人民忠於黨,堅決不能「效忠個人」。

林彪

1967年初,陶勇被秘書發現意外死於井底。有關陶勇的死亡,時至今日都是一個未解的謎團,有人說他是死於畏罪自殺,也有人說他是失足落水。

對於這些說法,陳毅則是第一個不信。他悲痛地說:「陶勇是在戰場上連子彈都打不死的人,怎麽會死於失足落水?在革命最艱苦的年代,在經歷過西路軍的慘痛失敗之後,陶勇都沒有放棄信仰,放棄革命,怎麽會畏罪自殺呢?這些說法簡直是荒唐。」

陶勇死後不久,他的妻子朱嵐也被迫害致死。這對夫婦為革命奉獻終生,到頭來卻犧牲在黨內某些反革命分子的手中,只留下了三個孩子孤苦伶仃,無人照顧。

在當時,陶勇和朱嵐都被安上了很多莫須有的罪名,以至於沒人敢收留他的三個孩子,這些孩子只能被迫流浪街頭。在得知這一情況後,陳毅元帥有過收養的想法,可是在這個特殊的時間,他也被一些人抹黑針對,實在是有心無力,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朱嵐與陶勇

幾個月後,南京軍區參謀長肖永銀被他的老戰友喊到無錫去敘舊。在這裏,他被同樣是遭受迫害的許世友接到家中,許世友還同肖永銀談起了此事。

在解放戰爭時期,陶勇、許世友、肖永銀都是華東野戰軍的老戰友,幾人之間的情感很深。當得知陶勇的孩子流浪街頭時,在戰場上被子彈打幾個窟窿都沒吭聲的許世友難過的流下了眼淚,可是此時的他也是有心無力,無法收養戰友的遺孤。思來想去之下,許世友只能拜托肖永銀。

在紅軍時期,肖永銀就與陶勇熟識。如今面對老領導的暗示,肖永銀頓時明白該怎麽做。他對許世友說:「老領導放心,我回去後就安排這事,老張(肖永銀認識陶勇時他還沒改名)的孩子我肯定照顧好。」

許世友點點頭,說:「有你在我是放心的,但你自己也要註意,千萬不要讓別人借機生事,要懂得保護自己。」

許世友

離開無錫,回到南京後,肖永銀很快就派人找到了陶勇的三個孩子,並將他們偷偷地帶回南京。在當時,肖永銀即使收養他們也是需要向組織報告的,為了不引起註意,肖永銀只能將他們送到軍營中,安排他們做起了「娃娃兵」。

十幾歲的孩子,先是在街頭流浪,又要到軍營中接受訓練。肖永銀念此也是不忍心,可是他又無可奈何,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即使如此小心謹慎,舉報肖永銀的電報還是被送到了中央。得知訊息的肖永銀立即給周總理發了封電報,在電報中,肖永銀詳細解釋了陶勇三個孩子的情況,並說:「無論陶勇同誌的死亡是出於什麽原因,但他的孩子總歸是革命後代,我們不能讓革命的後代就這麽流落在街頭。」

面對肖永銀的坦白,周總理也是沈默良久,可如今,這場風暴已經越刮越大,即使他是總理,也無法顧及到所有人。周總理最後在回復肖永銀的電報中同意了他的做法,還吩咐在全國範圍內查清楚有無像陶勇這種情況,如果存在,他們的孩子一律由解放軍收養。

周總理

直到現在,陶勇的死因也是一個謎題,也許,永遠都不會再有真相大白的那天。好在,風暴已經過去,雨後便見天晴,陶勇的孩子在軍中隱姓埋名,雖然辛苦,但也茁壯成長。在他們的身後,肖永銀一直默默地的守護著他們,直到他退休離職。

其實,在舊中國苦難的歲月裏,那些千千萬萬前赴後繼的革命者又何嘗不是這樣,為了中國的未來,他們流血犧牲,只為守護花開的那一刻。而過往的種種,也只不過是前進路上的短暫曲折,冰雪融化後,迎面吹來的便是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