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宋代筆記小說，記載一則關於嶽家軍的故事，或者說史實。嶽飛曾駐軍於宜興，就是出產著名的紫砂陶壺的的地方。嶽飛率軍出擊金軍，戰事不利。嶽夫人秘密下命令給留守大營的親兵將領，調集精銳兵力，準備作為後備接應的部隊。嶽飛領兵還，見到軍隊調動，立即將親軍將領招來詢問。親軍將領回答，我聽說將軍作戰小有失利，乃選拔敢死之士以備策應。嶽飛說，「吾命汝堅守根本，天不能移，地不能動。汝今不待吾命，擅自動搖，是無師律也。」立命責之。這裏的責之是怎麽個責法？估計要軍棍侍候，挨一頓大板子。親軍將領害怕了，說了實話，這不是我的主意，實在是夫人叫我這麽做的。「飛愈怒，竟斬之。」嶽家軍具有極強的戰鬥力，這種嚴格的紀律，應該是基本保證措施之一。現在不斷有人提出嶽飛究竟是不是民族英雄的問題，又有人恥笑嶽飛的愚忠，還有人要為秦檜翻案。不能不說可笑復可恨也。
同時期的宋代筆記小說，還有大量關於秦檜的記載。試舉其中一例。
筆記小說載，秦檜專權已久，大肆誅殺「善類」。時有趙忠簡之子趙汾入獄，秦檜圖謀借此機會一舉將張忠獻胡文定諸族人鏟除。趙張胡大約都是當時的望族。檢查機關奉秦檜的旨意，已經將訴狀擬好，送給秦檜批示。而諸族人已收監待決。「秦檜時已病，坐格天閣下。吏以牘進，檜欲落筆，手顫而汗。亟命易之，至再，竟不能字。」誣陷好人的狀子已經寫好，只等秦檜簽字就可以執行了。想來秦檜心中充滿報復的快感，或者仇恨的火焰，大筆一揮，十數百人的人頭落地。可惜，顫抖的手竟然無法簽字了，秦檜這時的心理狀態該是多麽焦慮啊！秦檜的老婆王氏在屏風後搖手曰：「勿勞太師」。而秦檜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忽然仆倒在案幾上，「遂伏枕，數日而卒」。秦檜生命不息害人不止，在害人的崗位上堅持到最後一刻，真是大奸大惡的模範了。「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這是杭州嶽飛墓前的一副對聯。可惜，這也是後來人的馬後炮了。
2024/4/11讀書偶得（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