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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兒司令前半生毀譽參半,1937年周恩來對他說了什麽,點醒了他?

2024-04-14歷史

民國時期,四川的地界上幾乎就是一個小型的「中國」,那時候數得上名號的大軍閥在混戰,爭奪地盤。四川男兒本就尚武,因此內部也有相當眾多的軍閥,打來打去,不少老同學、叔侄都成了敵人。

在四川諸多的軍閥裏,有一位極其特殊,原因無他,因為這人肥肥胖胖,個子矮小,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線,既像彌勒佛又像大熊貓,憨態可掬,完全沒有軍閥的樣子。此外,他的外號也比較特殊,叫「範哈兒」。

此人就是範紹增,「哈兒」在四川是傻子的意思,之所以這樣叫他,就是因為範紹增看起來肥頭大耳,憨態可掬,看起來傻裏傻氣的。因此,後來擁兵抗日的範紹增也被人們叫做「傻兒司令」。

雖然看起來像「傻子」,名字也是「傻子」,但是範紹增是妥妥的「人不可貌相」群體中的一員。1996年,一部以範紹增為原型的電視劇【傻兒司令】風靡全國,裏面就把範紹增描繪成了一個純粹傻裏傻氣的形象,但真實的範紹增並不是這樣的。

只說一個例子,範紹增的部隊被其他軍閥偷襲,他帶著兄弟們準備報仇之前,戰前動員是這樣的:

「論功行賞,一個耳朵獎勵50塊大洋,繳獲一桿槍100大洋,大家先過足煙癮,再開幹!等這場仗打贏了,這個月的煙土我包了!」

眾所周知,四川那時候各地軍閥林立,山裏土匪橫行,民間又有諸多袍哥,堪稱一個混亂。範紹增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當成「司令」,自然有點本事。僅僅從這句話就可以看出,範紹增是個屬實有綠林氣的軍閥,不但並不傻,甚至還很有幾分魄力。

那麽,在真實的歷史上,範紹增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呢?他又經歷了些什麽?接下來,本文就帶你認識一下真實的「傻兒司令」。

範紹增出生在1894年的四川大竹縣,家裏非常有錢,在當地幾乎是首屈一指的大戶。當時的四川盆地內本來就不算富饒,農民生活很艱辛,範家卻擁有百畝良田,萬貫家財。

按理來說,這種大戶人家的孩子:要是兒子,就應該是翩翩公子;要是女兒,就應該是大家閨秀。即使比不上【紅樓夢】裏榮國府的賈寶玉和林黛玉,至少也應該是個看起來就很典型的少爺和小姐。

範紹增卻不這樣,從很小的時候,他就透露出了自己與眾不同的一面。

四川什麽最多?現在來看,可能是茶館、麻將館、火鍋店。在那個時代,雖然生活條件不高,但四川人畢竟歷來就是很會生活的人,因此街頭最多的就是:賭場、煙館。

街頭有變臉,茶館有說書人,這些都是平頭老百姓去的地方,同時也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所以,大戶人家的子女更少出現在這些場合,要去也是跟著家裏的大人一起去消遣。但小孩子通常也不懂這些,待一會兒就想跑了。

範紹增就是個異類。

還沒成年的時候,範紹增就接觸了這些東西,並且十分上癮。不但在學堂裏不好好讀書,在家裏也不想著以後怎麽繼承家業,每天就想著往這些魚龍混雜的地方跑。這些地方每天都有「江湖傳聞」,聽得範紹增熱血沸騰。

聽多了民間的江湖故事,範紹增也想著自己能成為一個英雄人物,於是癡迷於「江湖」,整天在外面瞎混,流連於各種茶館、賭場,後來更是染上了大煙。

這些場合當然沒有像他一樣的大戶人家子弟,只有家裏很窮的人,才會想著「混江湖」謀生,所以範紹增接觸的其實也不是什麽三教九流,就是社會底層的百姓家的孩子。但是範紹增從來沒有看不起他們,而是跟他們一起偷雞摸狗,稱兄道弟,滿身是泥。

範紹增的父親作為一家之主,自然會發現他的這些所作所為(當時範紹增甚至成立了一個丐幫,他是幫主)。諾大的範家未來還指著這個兒子繼承呢,再這樣下去當然不行。於是範父下了嚴令,把範紹增關在家裏,請了一個老師來教他。

範父還是小瞧了兒子「範哈兒」的決心,畢竟「傻子」腦子就是一根筋,下定了決心就不會變,說好混社會,那就要混社會。老師在家裏還沒待多久,就被這個混世魔王攆走了,眼看著自己闖了禍,範紹增幹脆也想離開家,準備開始自己的「江湖路」。

那時候的範紹增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想離開家,還是頗有些難度的。

為此,範紹增給自己做了兩手準備,第一個準備就是在外結交朋友。他結交朋友的場合主要有兩個,一個是賭場,一個是茶館。

茶館好辦,裏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混熟了自然可以認識很多人。相比之下,賭場就顯得比較亂了,畢竟事關錢財,每天都有鼓著荷包笑著離開的人,也有癟著荷包紅著眼睛離開的人。有的人性子也急,贏急了或者輸急了,就容易產生矛盾,所以賭場裏經常有鬥毆事件。

範紹增最後成功離開家,就是因為在賭場裏打架,而且還打輸了。

範家雖說有錢,但也不算是當地最有勢力的人。有一次,範紹增在賭場裏跟一個年輕人起了沖突,年輕人帶著打手,把範紹增打得口鼻流血。範紹增撂下狠話,準備回家叫人,沒想到那個年輕人是鎮長的兒子。

範父得知以後,本就不高興兒子出入那些地方,於是不但不幫忙,還教育了他一頓,這讓範紹增非常不爽。於是,他心裏也打起來小算盤:這下子雖然不能去報仇,但也算是找到了離家的理由。

於是範紹增就此離家出走,開始了自己的「江湖路」。

以範紹增當時的理想和情況,離開家以後,最適合他投奔的組織,想必大家也能夠想得到,就是四川的「袍哥會」。所謂「袍哥會」,是四川碼頭文化的產物,由底層的勞動人民集結起來的帶黑社會性質的組織,類似於「青幫」和「洪門」。

但是袍哥會的江湖,畢竟是有局限的,因為成員基本上都是勞動人民。不過是因為成員眾多,所以才有了影響力,實際上它很難像「青幫」那樣做得更大。範紹增加入幫會以後,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他覺得這滿足不了自己,就離開了。

離開袍哥會以後,範紹增的「江湖夢」可以說是無處尋覓了,但他一直沒有放棄。在他的觀念裏,男人就應該心懷天下,見義勇為,榮華富貴,受人尊敬,要懂規矩,講義氣,知善惡禮儀。

也正是因為有這些觀念,範紹增才得以在後來遇到了真正的機會。

1919年,辛亥革命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四川也正式開始了軍閥林立的時代,民間社會動蕩,到處都是流氓、土匪。有一天,範紹增就看見了一群流氓在欺負一個姑娘,心中的「大俠」瞬間附身,上前出手相救。

沒想到,這個姑娘居然大有來頭,是當時的「軍二代」。姑娘的父親是反袁隊伍的將領、援陜西第二路總司令顏得基。因為範紹增的出手相救,顏得基也認識了這個小夥子,雖然看起來有些憨,但範紹增身上的俠義之氣還是讓顏得基很欣賞。

就這樣,顏得基大手一揮,讓範紹增直接入伍,還給了他一個營長的職位做。

就這樣,範紹增開始了自己的軍閥之路。

四川內部的軍閥鬥爭,紛繁復雜,一篇文章是講不清楚的,從1912年的「省門之亂」,一直到蔣介石奪權以後,在1935年派中央軍入川,整整20多年的時間裏,四川大小軍閥間爆發了400多場戰爭。

其中的主要人物,就是熊克武、楊森、劉湘、劉文輝。

範紹增進入軍隊的時候,「四川王」是熊克武。那時候熊克武的對手不是省內軍閥,而是省外的軍閥(雲南、貴州、四川各地軍閥那時的鬥爭也很嚴重)。1920年,熊克武就在跟唐繼堯的滇軍作戰,而他顏得基支持的自然是熊克武的川軍。

於是,範紹增就跟著川軍去跟滇軍打仗了。戰場上的範紹增不可貌相,作戰相當勇猛,幾場仗下來,在軍中也有了威望,被熊克武註意到,給他升成了團長。此外,那時候的範紹增還遇到了另一個貴人:劉伯承。

劉伯承也是川軍出身,當時正好在熊克武手下。

範紹增和劉伯承的相遇,還是因為一場勝仗。當時的範紹增也算是手裏有槍也有人,只要他想,就是一方小軍閥。他的部隊駐紮在東夔府,那裏很亂,各地軍閥都有駐軍,每方勢力都時刻提心吊膽,一有放松可能就被幹掉。

範紹增就是因為疏忽大意,駐守的地方被鄂軍和豫軍偷襲,方寸大亂,連夜帶著部隊逃到了雲陽。範紹增覺得自己被偷襲,輸的窩囊,準備反攻報仇,但手下的人都是綠林出身,難以管教,因此,範紹增在戰前動員裏,就說了前文中的那句話。

用「煙土」當獎勵的將領,確實夠奇葩。不過話說回來,歷史上的川軍是有名的「兩桿槍」,一桿是槍桿子,另一桿就是煙桿子。範紹增確實聰明,知道對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就這樣,他集結部隊,帶著3000多人殺了回去。

這場仗大勝,3000多人打跑了對方一萬多人。範紹增覺得自己時候已到,可以占山為王,自己當老大了。好巧不巧的,熊克武也一直盯著他,剛剛把地盤打回來,就派人來接收,這個來接收的人,正是劉伯承。

範紹增自知不敵熊克武,只能讓劉伯承接收,但畢竟是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就想著撈點好處再放手。一番談判以後,劉伯承答應給他一個縣的防區,加上5萬發子彈。

劉伯承見範紹增也是個耿直人,就直言不諱地說:「現在局勢亂,你這次3000打1萬,取勝是僥幸,要是不及時整肅軍紀,地方遲早會讓給別人,你眼光還是要放長遠些!」

範紹增一聽,確實有理,於是誠懇地向劉伯承請教。

劉伯承說:「你去找一個叫羅君彤的人。」

找到了這個羅君彤以後,範紹增自報來意,於是羅君彤就給他治軍。於是,範紹增原本雜亂不堪的軍隊,一時間都開始戒煙、整頓軍紀,還對以前欺負過的老百姓道歉,請那些老百姓吃飯,懂得了群眾的重要性。

如此一來,範紹增的部隊一下子戰鬥力暴增。

不久以後,楊森找到了他。那時候範紹增已經獨立成軍閥,正在治軍、擴張,大軍閥楊森回到了四川,決定做一番大事,就是「統一四川」。範紹增需要靠山,楊森需要人手,兩人一拍即合。

1925年10月,楊森的大戰爆發,結果美夢破碎,不僅沒能當上「四川王」,還整得自己元氣大傷,只能去躲起來靜養,等待時日東山再起。楊森也算是厚道,臨走之前,把自己剩下不多的部隊扔給了範紹增。

一年以後,楊森才卷土重來,範紹增重新輔佐他。這時候,蔣介石在川外已經風生水起,楊森眼看風口要變,投靠了蔣介石,在蔣介石的幫助下,成了真正的「四川王」,範紹增也因此成了師長。

得了權以後的楊森卻像個土皇帝一樣,開始疑心四起。那時候的範紹增的確也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不過都是些袍哥幫會,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但楊森還是想殺他。範紹增也聰明,提前感覺到了楊森的意圖,溜了。

這以後,範紹增就投奔了楊森的敵人,另一個「四川王」劉湘。

這以後的範紹增才算是過起了安穩日子,不但深受劉湘器重,還經常「出差」,到上海去瀟灑。上海的杜月笙等人看到範紹增來了,也都給面子,帶他進入上海的上流社會,當年混茶館的小孩子終於成了「江湖大佬」。

除此之外,範紹增還在重慶修了一座豪宅用來招待客人,有多豪呢?當地人叫做「範莊」,堪稱一個「破產版圓明園」,裏面甚至還開了一個小動物園。最主要的是,這裏面住了40個女人,全是範紹增的老婆。

這或許也是範紹增受人議論最多的事跡了,幾十個老婆,身體也受不了啊。但是對於範紹增來說,這都是小事,有一次,一個老婆有了「外遇」,範紹增還成全了他們。

那個姑娘算是範紹增的小老婆,是重慶的學生,嫁給範紹增以後,跟學校的校長好上了。這位校長年紀也不大,跟姑娘兩情相悅。範紹增本來決定懲罰他們,但念及舊情,周圍人也在勸他,最後心軟了。

範紹增的做法也很讓人不理解:他把這位小老婆認作了幹女兒,成全了他們的愛情,還送了5000大洋當嫁妝。

那時候的範紹增還是蔣介石陣營的人,因此也跟紅軍戰鬥過,除了講義氣以外,就是個典型的軍閥。因此,範紹增的前半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毀譽參半的。然而,抗日戰爭以後,範紹增卻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蔣介石只重視中央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抗日戰爭爆發以後,川軍將士的勇猛,也是眾所周知的。範紹增和劉湘都是第一時間響應抗日的川軍將領,不過劉湘還未上戰場就因病去世,範紹增卻實實在在立過不少戰功。

但是國民黨內的腐敗,和蔣介石的資本家作風,實在讓範紹增厭惡。一方面,蔣介石不用自己的中央軍打日本人,卻不把川軍這些地方軍當人看。另一方面,國家危亡,蔣介石這時候還想著打內戰。

因此,範紹增直言不諱,反對蔣介石的做法,結果就被部隊架空了,給了個沒有兵權的虛職。一氣之下,他幹脆離開軍隊,憑借自己在川軍中的影響力,帶走了4個團的兵力。

這時候,範紹增卻陷入了迷茫,畢竟從小的夢想就是當英雄,國家危亡,自己想上戰場,卻又不喜歡國民黨內部的明爭暗鬥。

最後,還是周恩來給範紹增指了一條明路。

範紹增不知何去何從時,就去請教周恩來,周恩來告訴他:「你們這支部隊要抗日,就是愛國的,如果想要勝利,就要讓所有將士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戰。」

自然不是為了蔣介石的利益而戰。周恩來的一句話,點醒了範紹增。

這一次戰前動員,他沒有再用「煙土」作為激勵,而是說:「這次出征,是為了消滅日本帝國主義,是為了國家和人民,我將永遠為此戰鬥到底!」

不久後,範紹增的88軍威名響徹戰場。

即使如此,範紹增的部隊實力越來越強,還是躲不過國民黨內部的鬥爭,再一次被明升暗降,被奪取了兵權。88軍全是範紹增的嫡系,是他親手帶出來的部隊,一氣之下,他幹脆帶著部隊回到四川,再也沒有出來過。

一直等到抗戰勝利,國民黨失了民心,才想起再次拉攏他,可這一次他說什麽也不幹了。到了1949年12月,範紹增更是義無反顧地決定起義,迎接解放軍來平定大西南。新中國成立以後,範紹增致力於體育事業,為新中國建設做出了很大努力。

1977年3月5日,度過了傳奇一生的範紹增因病去世,享年83歲,從此世上再也沒有那個「傻兒司令」。

範紹增的一生,只能說是毀譽參半,畢竟他也跟紅軍戰鬥過。但抗日戰爭以後,範紹增也為了革命立下了很多功勞。縱觀其一生,雖然叫「哈兒」,但是一點都不傻,也算是民國時期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