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吃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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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萬物從微弱的晨曦中醒來，世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山林深處，白雪覆蓋的草地上，一個矯健的身影呼嘯而過。它來去如電，在躍過攔路竹叢的滯空瞬間，才終於顯露了它本來的面目。
日 葛飾北齋 雪中虎 私人藏
用施耐庵【水滸傳】裏的說法，這是一只典型的「吊睛白額大蟲」。
古人用「蟲」指代一切動物，老虎為百獸之王，就被稱作「大蟲」。所謂「吊睛」，是指老虎上翹的雙眼，而「白額」是眼部上方白色紋路的簡稱，二者搭配在一起，自然是不怒自威。
然而反常的是，這只老虎「吊睛」內的眼球向上彎成了半月形，「白額」則是被淺雪堆成的。加上幾乎笑不露齒的嘴巴，後仰的虎須，似在嗅著新雪的味道，可愛得讓人忘掉了恐懼。
白雪覆蓋的竹葉在風中搖曳，形似撓風的虎爪，呼應著過路的不速之客。當城市裏的人類因為一場久違的大雪歡欣振奮，山林深處的生靈們，也分享著同樣的喜悅。
在西格夫裏·薩松寫下那句著名的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余光中先生將其譯為「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近一百年前，90 歲的葛飾北齋畫下了這件或許是生命中最後的畫作。
佚名 老年北齋像 私人藏
他筆下的老虎有健碩的身軀，鋒利無比的虎爪，粗長如蟒的虎尾，想必在平時的大部份時間裏，這都是它威服百獸的武器。
即便如此，也總有一些讓強悍外表破防的片刻溫柔。那時的奔跑不是為了追獵與廝殺，而僅僅是聞一聞雪的味道，那樣「傻傻的快樂」。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