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欄語:
「以心相交,成其久遠」。2023年是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十周年、中國援外醫療隊派遣60周年。援外醫療是「白衣天使」愛心和責任心的跨國界揮灑,也是醫療體系「硬實力」的跨國界展示。近年來,廣東醫療機構和援外醫護透過長時間、多批次、多形式的醫療援外,形成了「一帶一路」沿線不可忽視的廣東醫療力量。
為助力共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展現廣東醫療援外豐碩成果,南方都市報健康聯盟即日起推出「一帶一路上的廣東醫療力量」專題,講述廣東醫院、廣東醫護的援外故事,致敬「一帶一路」上的廣東醫療力量。
在熱帶雨林氣候和習習海風的雙重作用下,位於非洲中西部的赤道幾內亞植被茂密,全年平均氣溫在25攝氏度左右。
「說不想家,那是假的。」都說國外的月亮特別圓,但在援赤道幾內亞中國醫療隊隊員趙明昂看來,月是故鄉明。
趙明昂是廣州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一名中醫針灸科醫生,曾兩度參與醫療援外。
趙明昂是第32批援赤道幾內亞中國醫療隊一員。
2018年他遠赴非洲 塞舌爾共和國 維多利亞醫院康復中心支援一年。2022年7月,他再度踏上非洲的土地,前往距離中國上萬公裏的 赤道幾內亞 ,支援巴塔地區總醫院中醫傳統醫學科。直到2023年12月9日,回到祖國懷抱的他,一種熟悉感撲面而來,忍不住感慨「有幸生在中國」。
「數讀」近十年廣州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援外醫療
外派人數 :4人次
目的地 :非洲塞舌爾共和國、赤道幾內亞
涉及科室 :急診科、針灸科、肺病科
總援助時長 :42個月
援外醫護名單 :王書浩、趙明昂、李德炳
害怕針灸的非洲患者
第二天來 道謝 了
在接受為期半年的西班牙語、外事紀律、傳染病防護等培訓後,2022年7月,一架搭載趙明昂在內的援赤幾醫療隊飛機,跨越山海,落地赤道幾內亞。
援赤幾醫療隊分三個分隊,趙明昂所在的是巴塔分隊,在大陸地區,屬於濱海省(也有轉譯為「海岸省」),由8名醫生、1名轉譯和1名廚師,共10人組成。
一個房間,一張治療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就是趙明昂所在門診的全部配置。從前任隊友接棒過來的治療室,墻上掛著三幅人體穴位圖。趙明昂暗下決心,要把畢生所學的中醫針灸推拿學技術,也毫無保留掏出來, 讓當地人相信中醫、愛上中醫。
趙明昂工作的巴塔地區總醫院中國傳統醫學科門診。
2022年8月25日,一名年輕的非洲患者在朋友陪同下,一同進入趙明昂醫生的診室。患者閉口不言,他的朋友代為介紹病情:大概一周前,患者的 右側面部、耳部疼痛 , 嘴巴也難以張開 。聽說中醫療效好,他便專程來看病。
根據患者的癥狀以及體檢結果,趙明昂診斷為「 下頜關節炎 」。在國內,這類疾病使用針灸治療,效果非常好。但是, 一聽要紮針,這位患者滿臉驚恐與茫然,感到非常害怕。
為了向非洲患者解釋針灸的原理和作用,趙明昂喊來轉譯,經過十多分鐘的介紹,最終患者將信將疑地同意了。
趙明昂醫生用針灸治療下頜關節炎。
為照顧患者感受,趙明昂時刻關註對方狀態,每紮入一支針,都要問問他的感覺。直到6支針順利紮入患者的翳風、耳門、聽會、頰車、地倉和健側的合谷穴,患者表示沒有明顯不適感,趙明昂的心才稍微松了松。
每隔10分鐘,趙明昂復合行針,30分鐘後出針。結束治療後,趙明昂讓患者慢慢試著張開嘴巴。一開始他有些不敢,可能害怕像之前一樣痛。但當張口振幅逐漸增大時,患者開始露出驚喜的笑容,立馬又嘗試了幾次張口、閉口的動作,他高興地說:「好多了!現在不痛了。」第二天復診時,他滿帶笑容,一個勁地「 謝謝中國醫生 」。
就這樣,在趙明昂的努力及宣傳下,慕名而來的非洲患者日益增多,很多飽受肩關節疼痛、腰部疼痛,膝關節疼痛以及下頜關節炎等折磨的患者,經過針灸治療,疼痛明顯減輕或消失。
非洲患者的手寫感謝信。
此時的趙明昂總是倍感幸福,自己在解除患者病痛的同時,也讓中醫走進非洲尋常百姓家。
學會拔罐的非洲人
幫父母治疼痛
樂於推廣和宣傳中醫針灸推拿學的趙明昂,也讓中醫治療技術在這片「神秘」而又「相對原始」的非洲大陸落地、生根、發芽。
神奇的針灸療法,經過口口相傳,吸引了眾多非洲醫學生前來門診觀摩學習。每當遇到學生前來,趙明昂總會找一位患者,樂此不疲地講解針灸選經、選穴的中醫知識。
趙明昂為當地醫學生講解中醫相關理論,他們對中國傳統醫學特別是對針灸療法興趣濃厚。
為了留下「 帶不走的中醫技術 」,盡可能造福非洲患者,趙明昂特地選了操作簡單、療效好的 運動真空罐 療法,現場指導學員操作,直到學會為止。
2022年10月底,一位當地人多次站在走廊看趙明昂給患者針灸,起初趙明昂以為他是患者,便問他「哪裏不舒服?」
對方搖搖頭,用一口相對流利的中文說,自己的父親腰痛,有時起不了床,母親膝關節痛,希望中國醫生給父母針灸。後來隨著交流深入,趙明昂得知對方曾在北京工作過幾年,中文名叫 「小馬哥」 。
約了幾次治療時間,「小馬哥」一直忙於工作,無法規律地送父母來院治療。但他每次去醫院辦事或經過醫院,只要有時間,都會去趙明昂那裏待一會。心細的「小馬哥」發現,有3~5位患者經過真空罐治療後,都反饋療效不錯,便主動提出想跟趙明昂學這個,方便以後在家給父母治療。
運動真空罐療法受歡迎。
被眼前孝順的「小馬哥」打動,趙明昂開始教他學,還借了幾個真空罐給他帶回家。父母經過治療,反饋疼痛減輕不少,這讓「小馬哥」欣喜不已。但因為真空罐是醫療隊的,需要歸還,赤道幾內亞又沒有生產銷售這類產品,趙明昂把自己從國內帶的一套真空罐,免費送給了「小馬哥」。
中招瘧疾
因為長年天氣炎熱,多雨潮濕,容易滋生蚊蟲,赤道幾內亞是全球瘧疾的高發區,作為經濟中心的巴塔地區,瘧疾發病率更是高達70%-80%。
瘧疾,一種經按蚊叮咬而感染瘧原蟲所引起的疾病。在醫療隊駐地,因為基礎設施落後,停水、停電以及斷網是常有的事。沒有空調的夏夜,時間格外漫長。 悶熱的室內,跟蚊蟲鬥智鬥勇的唯一辦法,就是把全身裹嚴實了。
今年4月28日,趙明昂午睡時「冷」醒了,即便關空調、蓋被子,身子還是冷。趙明昂有了不好的預感。抽血檢查顯示「瘧疾陽性」。趙明昂馬上用抗瘧藥和激素退熱(一般體溫超過40攝氏度,才用激素退熱,低於40攝氏度用普通退熱藥即可)。
此後連續4~5天高燒不退、全身寒戰。用他的話說, 「整個人要被燒傻了」 。寒戰發作時,即使蓋著被子,「整個人也可以抖起來」。最終在靜推了7針的青蒿琥酯,口服4片青蒿素片後,5月6日左右,趙明昂的體溫終於慢慢降了。
今年4月中招瘧疾時,趙明昂在朋友圈發的記錄。
一場虛驚後的趙明昂仿佛劫後余生,深知健康的重要性。
在援非的一年多時間裏,他加大馬力工作,4次走進偏遠的村落以及缺醫少藥的地區,為當地百姓以及中資公司的工地員工進行醫療服務,受到廣泛的歡迎與認可。今年6月17日,他所在的醫療隊走進赤道幾內亞濱海省科戈市郊區的巴塔醫療點,內科、外科、婦產科和眼科等科室的8名中國醫生,為約300位當地居民和中資企業員工提供免費診療服務。
2023年6月趙明昂在義診現場。
月是故鄉明。每逢中秋、春節,一種落寞的情愫不自覺地湧上趙明昂的心頭。身處異國,離家萬裏,開啟朋友圈,家家戶戶盡享團圓,趙明昂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滋味。
「一年半的醫療援外,很多當地人可能未必知道你的名字,你最大的收獲是什麽?」南都記者問。
趙明昂想了一會,說:「雖然他們不一定記得我個人的名字,但我相信, 以後子子孫孫提起中國醫生,一定是 豎起大拇指稱贊 ‘ 中國醫生好! ’ 」
非洲患者康復後向醫生表達謝意。
策劃:李陽 尹來
統籌:李文 遊曼妮 王道斌
采寫:南都記者 楊麗雲 通訊員 王雯玉
設計:沈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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