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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救贖,治愈類的小說?

2021-06-21推薦

(已完結)

(一)

「葉子,你是不是對男人不感興趣?」

我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

「我對女人也不感興趣。」

「你說這麽多年,是塊石頭都捂熱了,是塊冰,也早都化了。你這心到底是什麽

做的?」

方勇猛灌了一口啤酒。

我也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無法回答。

只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得大快,我劇烈地咳嗽起來。

「哎 ……」方勇無奈搖著頭。

「嘆什麽氣呢,你說你們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這麽著急上火的。」

方勇旁邊的女人一邊說著, 一邊輕輕拍著我的背。

「我沒事,嫂子。」

我轉頭調皮地看著她。

雖然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傳聞中的嫂子,但很是喜歡。

「聽說你打算辭職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沒有打算。」。

「你來這要待多久,旅行完就回老家去,安定下來吧。」

「再說吧。」。

我看方勇還想說什麽,趕緊轉過頭去。

「 嫂子,勇哥咋那麽嘮叨啊?」

「別岔開話題。」

方勇有些嚴肅的說。

「這裏也挺好的啊,說不定就留下來了。對我來說,在哪不一樣?」

我伸手又拿過一瓶啤酒。

「莫林葉。」。

我放下酒瓶,看方勇的滿臉恨鐵不成鋼。

「我昨天去了鳴沙山下的雷音寺,那裏也挺好的。」

「哎,你們倆不省心的孩了,我是不管了。」「幹杯。」

我伸過酒杯向他手裏的瓶子撞了一下。

「肖行昨天回國了。」

我舉起的酒杯停在半空中。

那句「他不是剛結婚了嗎,怎麽那麽快回國?」差點從口中蹦出來。

想想,沒意思,沒必要。

我喝下了第三杯啤酒。

「哥,嫂子,如果我回老家,一定跟你們好好聚聚,現在我得要走了,明天雷音寺有浴佛節,我要早起。」

「讓阿勇送你吧。」

「不用了」

我逃似的跑出酒吧。

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熟人,我從南方跑到西北,就是為了能一個人待著。

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

「肖行回國了。」

(二)

不久前,我開啟許久未關註的朋友圈,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一張婚紗照, 是肖行和一個金發美人的。。

我扔下手機,拿起桌子上的書,翻看起來, 非常認真。

在那幾天後,我休了積攢很久的年假,想去個陌生的地方。

五天前,我從祖國最南端飛到春城,那是我的家鄉,溜達一圈,找不到地方可去。

三天前,我從春城飛到西北,坐敦煌號到了這個以前我在給肖行的信中經常提到的地方。

幾個小時前,我在沙洲夜市遇到了據說來這度蜜月的方勇夫婦。

此刻,我坐在不知叫什麽的河邊,看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屬於我。

我也開始思索自己該何去何從?

都說「 心安處是家」,哪裏又是我的家呢?哪裏又讓我心安呢?

也許只有打工掙那窩囊費了吧。

(三)

我叫莫林葉,是爸爸給我取得名字,莫是爸爸的姓,林是媽媽的姓,葉與一同音。

爸爸以前說過,我是他們愛的結晶。

那時候,爸媽多恩愛啊。

我十二歲時,爸爸的初戀離婚回了老家。

從此,爸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砸過鍋碗瓢盆,砸過電器床櫃。

他們第一次爭吵時,我嚇壞了,我想要去勸架,被媽媽關進了書房,關了一整晚。

大概是為了分散恐懼吧,我翻出一本書,強迫自己去閱讀。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只是那時應該是讀不懂的。

從那以後,只要爸媽吵架,我也不勸了只要我在家,就會躲進書房,在他們的爭吵聲、打砸聲中,我總不能控制自己地發抖。

而閱讀就像是那根救命稻草,讓我冷靜下來。

在那幾年裏,我躲在書房, 在他倆的爭吵聲中, 我看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書。

那些書中有人心善惡,人性復雜。 也有江山如畫,美女如雲。

可書裏不管寫的是什麽,最後總是會有一個結局的。

我想現實也會的。

也說不清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

我開始不知不覺的主動疏離了人群,不願多與人交流。

然後,我開始進入旁八所說的「早熟」。

在那個應該結識夥伴的年齡,我對所有人客氣得疏遠,或者就幹脆沈默。

在十多歲的時候,是非對錯的判斷還不成熟,對人更甚。

那時我們住往會對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抱有諸內送流量備援容錯機制觀臆斷的猜測,而這些猜測多少都會帶有惡意。

很不幸,我是那被猜測的物件,因為不合群,因為沈默。

諸多難聽的謠言,我是知道的,但我不在意,也無需在意。

時至今日,我還慶幸,還好只是惡言,而不是把我堵在廁所裏。

但那些惡毒的話,不知怎麽激怒了肖行,他為此跟別人發生了好幾次沖突。

這些都是方勇告訴我的。

(四)

想起小時候,我們三個人在小區裏幹盡壞事。

我只要用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大人!

他們只會說「你看看你,像個混小子」,就會放過我了。

轉而打罵兩個男孩子:「看,你們把小葉都帶野了」

而挨罵的大多都是方勇,挨打的永遠都是肖行。

為此,他還被他爸送去一個武術學校好兩年。

那時,我怕肖行會因打架的事又被肖叔叔揍,也想起小時候去替肖行求情的場景,決定去找他談談。

「請問肖行在嗎?」。

坐在窗邊寫作業的男生頭也不擡地說:「現在肯定打球去了。」

「那他坐哪?」。

男生擡頭看看我,指了指後邊,「最後一排,放橙色杯子那。」

我徑直從後門進去, 在那座位上坐下,打定主意等他來。

我這一坐,招來很多日光,我有些慌張,低頭從櫃子裏拿出一本書,慢慢翻看,投入書中,平靜下來。

肖行的課本上記了很多筆記, 他的字剛勁有力,還十分瀟灑。

「葉子,你怎麽在這?」

我擡頭看到抱著籃球站在門口的肖行,快跟門一樣高了。

原來我們都長那麽大了。

「有什麽事嗎?」

他看我沒回答,走到桌子旁,帶來了少年汗水與陽光的味道。

一定是今天陽光太好 我盡然覺得肖行背後有光。

「我來找你。」我有點慌張地站了起來,桌上橙色杯子差點被我帶倒了。

肖行和我同時條件反射地伸手去穩住杯子,杯子也是在不算大。

我快速收回手。

「沒想到肖叔叔送你去習武,不僅去除了一身戾氣,還帶來了一身正氣啊。」

他一臉問號地看著我。

「別為了一些無所謂的話打架了,不值得。」

我說完,走出了教室,留下楞在那裏的肖行和滿教室唏噓。

(四)

I'm still there everywhere, I'm the dust in the wind.

手機鈴聲響起,歸屬地是京市的陌生號碼。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滿手濕潤。

「餵……」

「葉子,我是肖行。」

「恩,我知道。」

「你在哪裏?你還在泉市嗎?你不要再亂跑,我來找你。」

我屏住呼吸, 不敢說話。

「葉子,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葉子、葉子。」

「哎……」

在肖行的嘆氣聲中, 我掛斷了電話。

我長了嘴,可是話到口邊,卻問不出來。

突然想起多年前,我媽什麽話都問出口,得到的答案是她想到的,卻不是她想要的。

機械走回客棧,將自己扔在床上。

頭痛欲裂。

我起身拿出包裏的書,開始看起來,亦舒的【她比煙花寂寞】,這本書在十年前我也看過……

高三剛開學時,忘記帶校卡,回家取時,又在門外又聽到了爸媽的爭吵。

「要不是葉子要高考了,我立馬就離開這個家。」

是媽媽歇斯底裏的聲音。

我又走回學校,沒有校卡進不了校門,就坐在校門旁的石階上,翻出習題集,捧著很認真地看了起來, 雖然手在發著抖。

「你在這幹嘛?」

書被抽走。

「我校卡落在家了。」我拿回書。

「怎麽不回去.….」肖行沒說完, 將自己的校卡掛到我的脖子上,自己大搖大擺走進去,還與值班老師聊起天。

我忘了眼前的人現在據說品學兼優, 多才多藝。

高三的生活就是復習、做題。

我以補課為由,不回家。

天氣入冬,我不得不回家取厚衣服,媽媽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我以為她記起那天是我十八歲生日,很開心地吃了兩碗飯。

但看著那些跟之前不一樣的碗筷、餐盤,還是讓我心裏一緊。

零晨,爸媽的爭吵聲起。

我也起身,隨手從桌子上抓了本書,攤開,看了起來。

【她比煙花寂寞】,書中說「我們都渴望被照顧被愛,在這個世界上,人都脆弱。到最後失望次數太多太多,只好自愛,可是,就怕連自愛的能力都沒有……」

我敲響爸媽的房門,裏面安靜下來。

「爸媽,我們談談吧。」

門開了。

我走進去,撿起門邊地上的枕頭,鬧鐘。

「你們離婚吧。」

「葉子……」

「你們離婚過點安的日子吧。」

帶上爸媽的房門,拿起衣服,輕輕開門下樓去。

入冬的夜,寒冷也讓人清醒,我看夜色吞噬著這個世界,想到這是我十八歲的第一天,我長大了,突然也釋然了。.

「葉子。」

方勇和肖行兩人名肩搭背,向我走來。

「你大晚上的,在這幹什麽?」

「呀,有燒烤,我正餓著。」

「勇哥,你先回去,等她吃完,我送她回去。」

「行。」

方勇拉緊裹在他身上的衣服,拍了拍我的頭「葉子,看開點,勇敢點。」

這些年來,那些爭吵已經在這不大的地方人盡皆知了。

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次深夜在樓下呆坐了。

方勇走後,肖行就站在我身旁,看我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回家嗎?」他問。

我搖頭。

「出去走走嗎早」。

我搖頭。

「想哭嗎?」。

我還沒來得及搖頭,他就輕輕把我摟在懷裏,任我的眼淚、鼻涕、燒烤的油都擦

在他身上。

那時我怎麽都想不明白,看了那麽多書中人的悲歡離合、愛恨癡填。

我同情、理解書中的每一個人,可是當這些復雜的感情糾葛到我自身時,我卻開始懷疑一切。

那天,肖行就這樣陪我在樓下坐了一夜,聽我絮絮叨叨講我看過的那些故事中悲劇的婚姻。

他不作評論,也未曾離開。

早上,太陽升起。

當那陽光照在身上,我卻感覺不到溫暖。

我很認真在思考,億萬年來,那來自太陽的光,不遠萬裏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呢?

高考前一月,省裏最後一次仿真考,爸爸的初戀快生了,爸媽的離婚訴訟也開庭了。

他們來學校找我出庭,這是他們第一次來我高中的學校,能正確找到班級,也挺不容易的。

「我已經滿十八歲半年了,你們對我沒有撫養的義務,我查過了,我的戶口也可以獨立出來了。今天有考試,你們走吧。」

我十分平靜地說完這些話,頭也不回地就

回教室。

後來,聽他人說起過。

那天父母回去後,一邊說著對不起孩子,一邊說著自己怎麽養了個那麽冷血的女兒。

其實,我那天的卷子,我一個字沒寫。

我高考後不到一周,媽媽搬離了這個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家。

我看她將最後一件行李搬上舅舅的車,想要跟我說什麽,最終只拍拍我的頭。

然後狠狠瞪了那個跟她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

他們真的愛過嗎?

如若愛,那為什麽最後會成這樣?

如若不愛,為什麽那些撕心裂肺的爭吵還能持續多年?

或許只是不甘心。

我站在門口,說不出話。

內心卻感到一種解脫,也許我果然是冷心冷肺的。

如果不能好聚好散,那相互怨恨也沒有關系。

只要彼此放過。

我拒絕跟他們任何一方生活。我也希望, 他們未來都能朝著更好的方向生活。

(五)

沒過幾天,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住了進來。我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

在去麗市的火車上,我坐在下鋪,閉上眼睛、試圖隔離過道傳來的嘈雜。

「哥們,能跟你換一下鋪位嗎?」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睜開眼,只見肖行沖我揚了揚下巴,繼續與我上鋪位的男生協商換鋪。

肖行將行李扔到床上,坐在我旁邊。

「你居然背著我和方勇出去玩……」

我看著他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有些發楞。「你看你這呆樣,你爸還真敢讓你一個人出門....」

「你這是?」

我終於反應過來,問他。

「出去玩啊,不然那麽長的假期, 在家陪我媽打麻將啊?」

我們到麗市後,都不喜歡那包裝出來的遺世獨立, 於是第二天坐了十一個小時大巴車,去了一個沒怎麽開發的高原湖泊。

六月的高原,太陽刺眼、炙熱。

我坐在湖邊,看清澈的湖水隨風蕩起水波,不時有些水鳥飛過,湖面上幾個老婦人撐著小木船。

如此祥和的畫面,讓我突然想到木心老爺子的詩「不知原諒什麽,誠覺世事盡可原諒」。是啊,一路走來,覺得什麽都可以原諒,卻不知道該原諒什麽。

「葉子。」

肖行向我走來,手裏拎著一打飲料。

一定是陽光太好,我才會覺得他滿身光彩。「你打算報哪裏的學校?」

「不知道, 考得不怎麽好。」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陣子做題, 總是走神。

「我們一起報北京的學校吧,離開這裏。」

肖行放下飲料,很認真地看著我。

我笑著點頭,心裏卻很酸。

那天我們就那麽坐在湖邊, 喝完了飲料,我還去買了一打啤酒。

我拉著肖行,將婚姻控訴得體無完膚。

這些都是後來肖行在信中告訴我的。

那天我大概是真的醉了,很多事都記不起。只記得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走在一條沒有盡頭沒有燈光的長廊,怎麽都走不到頭,也不知道哪一端是盡頭。

無助但卻醒不來。

然後有人一直輕拍我的背,輕聲說著什麽。可是啊,噩夢醒不過來。

也許是從那開始,或者是更早, 我便對婚姻持著絕對悲觀的態度吧。

你看,光是講講,都讓人做噩夢。

(六)

後來,我去了南方上大學。

肖行不出所料上了北京很好的學校。

收到通知書那天。

「你為什麽改了誌願?」

肖行很生氣地質問我。

「北方太冷了,我想去一個沒有冬天的城市。 」

我低頭, 像是自言自語。」

「哎……」

肖行伸手揉揉我的頭發,轉身離開了。

其實,我只是害怕。

我大學的生活依舊沈默,上課、讀書、跑步、兼職,偶爾也會想想遠方的人和事。

收到肖行的第一封信時,很驚訝。

自從收到通知書,到離家去學校,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未曾聯系。

他在信中告訴我,北方的秋天與西南的秋天是多麽不一樣,詢問我南方是否真我想象般溫暖?

從此,我們開始書信往來,他跟我分享他做實驗時發生的趣事,我會跟他分享最近看的書。

後來我發現,每次我在信中提到的書,他好像都會去看,並且會在下一封信中說說自己的看法。

那時我驚訝個工科生對諸多作家作品有如此獨特的見解。

那時最期待的事就是收到肖行的信。

大一結束的暑假,爸爸要舉行婚禮,要我回家,希望得到我的祝福,不然他們總覺內心不安。

媽媽也似賭氣似的,在爸爸舉行婚禮的兩周後,也給我打來電話,她要開始新的生活。

在那個暑假,我分別參加了我爸爸、我媽媽的婚禮,我很懂事地微笑、祝福,也算是作為他們的女兒一場,盡我最後的慈悲。

可我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了。

暑假還長,我打算回學校了,或者去哪裏都好。

在小區裏遇到同樣拎著行李的肖行和肖媽媽。

「葉子,你這是要走了,哎……」

肖媽媽看我,欲言又止。

我微笑點頭,趕緊往門口走去,害怕再看到肖媽媽眼中的同情。

「媽,你就送我到門口吧,我都那麽大的人了。」

看著肖行向他媽媽撒嬌,好羨慕。

「葉子,跟我去北京玩唄。反正離開學還早著呢。」

「你那麽早回學校幹嘛?」我才想起要問問他。

「有個實驗得要回去做。」

「你快把你的票退了,我給你訂機。」

就這樣,我跟肖行去了北京,那裏的夏天,跟我所在的南方城市一樣熱。

我借住在肖行同班的女生宿舍內。

也見到了他在這個城市認識的新朋友。

無意中聽到他同宿舍的哥們與他的對話:

「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南方姑娘,一般般嘛,你居然因為她拒絕小雅。」

我就借住在那個叫小雅的女生的宿舍裏,很美麗精致的姑娘,溫柔善良,在與我說到肖行時,眼睛裏有光。

我在北京呆了三天,又回到了我南方的城市。

在肖行一行人去準備實驗材料時,不告而別。

肖行很抓狂,質問我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也知道自己很別扭,可是啊,在那樣的年紀,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處理許多事,或者說,我拒絕處理這一切。

「你要好好生活,多看看你的北方,不要惦記南方了。」

我說。

然後,我們沈默。

此後,肖行還是一直給我寫信,我也依舊給他回信。

不可否認,還是貪戀他給的溫暖。

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矛盾,我也不例外。

大四那年,肖行準備出國,攻讀的碩士。

他給我打來電話,好似心情低落。

「如果出去, 應該會碩博連讀,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我內心一陣空落,不知該說點什麽。

「加油,你可以的。」

「葉子,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加油。」

他突然在聽筒那邊吼了出來。

「那你想聽什麽,想聽,`你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嗎?」我停頓一下,「你是電影看多了吧。」

「葉子,我一直在等你走出那陰郁的過去,或者我可以陪你一起走出去,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個期限?」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

(六)

也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怎麽了。

胃裏不住翻騰,跑去衛生間,吐了好久,感覺昨天唯一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坐在衛生間好半天才有力氣起身,。

在行李箱裏翻衣服,拉出一個袋子,散落一堆信件。

我拿起最上那封,是半年前肖行寄來的。

他說他住的公寓門口有一棵很高大的樹,葉子黃了,他在樹下看葉柄離枝,想著我們上一次見面已是兩個秋天前。

我拾起從信封中落下的樹葉,已經幹枯變色了。

我拆開第二封信,第三封信,第四封....

原來這些年來,一直有人在我身邊,我一直不是一個人。

只是,在那心智不成熟的時候,我強迫自己去理解那些本該是大人的時候去理解的事情和情感。

然後把一些本該正常生長的東西,壓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久久站在失去的痛苦卻讓人了害怕擁有的陰影。

而就算擁有了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歡喜。

我還是撥通那個北京的陌生號碼,響鈴一聲,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餵,葉子。」。

「餵,你一個人回來的嗎?」

我終於問了出來。

「嗯?葉子,怎麽了,這麽晚打來電話,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對面有些急切地說,語氣裏卻帶著些剛醒的懵。

「我看到你的朋友圈,恭喜啊!」

我不管他的詢問。

聽筒那邊停頓了一會,我聽到了嘆氣聲。

「葉子,你認真看了嗎?」

我隔著聽筒似乎都能聽到對面有些失望的語氣。

「明天等我到了泉市, 我們再說吧,你早點休息。」

肖行掛斷了電話。

我開啟微信,重新翻開那天看到的訊息, 看到那照片時,心裏還是感覺怪怪的。

那金發碧眼美女穿的,好像是類似輕婚紗的禮服。

果然見識少誤我。

再仔細看文字……

我的天,原來肖行是幫朋友拍了個廣告。

我長舒一口氣,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文字。

「我的南方女孩,你什麽時候才願意為我穿上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