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日本特約記者 馬芳 環球時報記者 李萌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甄翔】日本小林制藥公司召回紅曲原料相關產品風波正在不斷擴大。據小林制藥28日通報，又確認兩名消費者在服用了該公司含紅曲成分的保健品後死亡。這一事件中確認的死亡人數已增至4人。日本首相岸田文雄28日表示，必須查明原因，並考慮采取一切必要應對措施。「問題紅曲」事件引發日本國內外廣泛關註，有日本民眾認為小林制藥公司應對遲緩，令人失望。也有日媒指出，日本功能性食品行業監管有待加強。近年來，日本企業屢屢被爆出質素問題、數據造假問題，「日本制造」的「光環」不斷被蒙上陰影。有學者表示，從日本的鋼鐵、汽車、食品加工到這次的醫藥行業，醜聞頻出背後的原因仍然是企業在生產制造、管理體制方面出現了一些嚴重問題。
小林制藥社長道歉
根據小林制藥28日釋出的通告，該公司27日收到這兩名死者的親屬發來的訊息，他們生前都曾服用小林制藥生產的紅曲膽固醇顆粒，其中一名消費者死亡時伴有腎臟疾病癥狀。根據這份通告，小林制藥公司總部所在的大阪市依據日本【食品衛生法】，於27日向該公司下達行政處分決定，對小林制藥此前自主召回的全部3款含紅曲成分的保健品釋出回收命令。
據日本共同社28日報道，小林制藥當天於大阪舉行非公開股東大會，公司社長小林章浩在會上致歉，並表示將全力以赴查明原因，防止危害繼續擴大。這是小林制藥紅曲保健品事件發酵後，小林章浩首次表明態度。報道稱，大阪府藤井寺市的70多歲男性股東憤怒地說：「（小林制藥）1月掌握健康受損情況後，過了兩個月都沒公布訊息，太慢了。需要追究公司的管理責任問題。」
事實上，在小林制藥公布召回紅曲膽固醇顆粒等3款產品前，危機便已在醞釀。據多家日媒報道，早在今年1月，就有一名醫生提醒小林制藥註意其相關產品引發的健康問題。這段時間裏，已陸續有13名小林制藥紅曲相關產品消費者報告了身體不適，包括出現尿色變化、四肢腫脹和疲勞等癥狀，且有6人入院治療。3月22日，小林制藥釋出關於該事件的第一份公告，稱其在對制造、銷售的紅曲膽固醇顆粒及其所使用的自制紅曲原料進行成分分析後發現，部份紅曲原料中可能含有「非預期的」成分。雖然尚未確定這些成分與腎臟疾病間的確切關系，但公司還是決定召回3款含紅曲產品，數量達30萬份。
小林制藥27日在官網上釋出訊息稱，將對相關消費者進行賠償。該公司公關部門工作人員對中國媒體表示：「針對日本國內，將根據商品種類和數量進行賠償，一件商品賠償2500日元（約合人民幣120元）的代金券。」小林制藥28日表示，計劃對購買該公司紅曲米作為原料的食品制造商等商業夥伴進行賠償。日本厚生勞動省稱，該公司紅曲原料的最終購買商至少有170家。日媒稱，再加上對因服用該公司保健品死亡和住院患者的賠償，小林制藥的負擔預計將大幅增加。
岸田被質問「監管不嚴」
據日本富士新聞網28日報道，針對小林制藥保健品引發的健康問題，岸田文雄當天在參議院預算委員會上進行答辯。報道稱，立憲民主黨議員向岸田問道，「安倍政權時代將保健食品當作商機，在安倍經濟學的成長戰略中推行寬松政策。當時這就被認為是對監管機制的過度寬松，有批評聲音認為，這是導致當前事態的原因之一。」其補充稱，「現在死亡人數越來越多，是不是應該立即采取收緊監管等應對措施？」對此，岸田表示，「在查明原因後，將探討一切必要的應對措施。」他還說，「在推進調查的基礎上，政府將探討需要采取什麽樣的政策能夠防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日本內閣官房長官林芳正同日表示，就小林制藥生產的含有紅曲原料的保健品引發服用者健康受損問題，正在向世界衛生組織以及其他國家和地區提供資訊。
日本共同社稱，小林制藥此次風波是日本2015年開始實施功能性標示食品制度後，生產商首次因健康受損問題而宣布召回產品。根據這一制度，生產商只需在上市銷售前向日本消費者廳送出與其聲稱功能相符的科學依據進行備案即可，不需政府部門的審批特許。「消費者對‘功能性食品’的擔憂正在加劇」，【朝日新聞】28日援引日本德島大學學者關澤純的話稱，「與醫生開具的處方藥不同，功能性食品的選擇與使用完全取決於消費者的個人判斷。」關澤純認為，「消費者廳應配備專業人員，並改變制度，更好地確保（功能性食品的）安全性。」
中國消費者體檢費用可報銷
27日晚間，小林制藥中國官微發文稱，日本小林制藥株式會社22日宣布召回的3款產品均未在中國大陸市場上市銷售。有中國消費者透過海外跨境平台、境外實體店鋪或是其他渠道購買了相關產品，「對此，我司將積極提供產品回收的協助」。
28日，【環球時報】記者以消費者身份分別聯系了天貓小林制藥海外旗艦店和小林制藥中國客服中心。兩者均表示，目前，中國在售產品均不含紅曲成分。小林制藥海外旗艦店客服人員稱，若在該店鋪購買過上述3款召回產品，可以聯系品牌方客服進行反饋。小林制藥中國客服中心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如果消費者感覺不適或者出現任何癥狀，可以前往醫院進行腎臟方面的血液檢查，並將診斷報告和結算金額提供給該公司，該公司會按照診斷書上的金額予以報銷。至於是否會有針對中國消費者的補償措施，客服人員沒有進行直接回應。
小林制藥事件引發外界對於紅曲保健品安全性的關註。中國農業大學食品科學與營養工程學院副教授朱毅28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從目前來看，小林制藥事件屬於偶發事件，它的品控沒有做好，雖然尚未找到具體原因，但確實出現了很大的漏洞。朱毅介紹說，紅曲在中國已有2000余年的歷史，它既可以用於釀酒，也可以作為食品添加物，還可以作為功能性使用。因為紅曲存在汙染風險，因此中國制定有相應的標準，消費者無需過於擔心。
問題背後隱藏多種原因
曾幾何時，「日本制造」有著一個堪稱神話般的傳奇形象。然而近年來，「日本制造」屢屢「爆雷」：神戶制鋼所數據造假波及約500家企業；汽車制造企業日產和斯巴魯使用無資質質檢人員，質檢造假長達數十年；高田公司大規模召回安全氣囊導致經營狀況惡化，申請破產保護；東芝因財務造假陷入困境，為避免退市賣出幾乎全部消費電子部門……【日本經濟新聞】在研究日產汽車等公司公布的違規事件調查報告後表示，客觀上，因器材老化和人手短缺而導致的「老衰工廠」這一現實促成了違規現象；與此同時，公司管理層一味倡導削減成本，而對生產一線的扭曲現象視而不見，他們促使一線涉足違規行為的經營責任重大。
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日本經濟研究中心主任陳子雷28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日本經濟騰飛的背後是企業的發展。隨著全球化行程的推進，日本企業與海外企業的競爭日益激烈，因此會降低成本、擴大供應鏈。從傳統角度來看，為了降低物流、運輸、生產以及原材料等成本，企業合作變成外包，包括勞務和產品外包。在這個過程中，產品質素會受到影響。「這次問題出現在制藥企業中，後續還需要進一步觀察其背後運用了怎樣的生產、管理和用工制度。」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日本研究中心研究員吳英傑表示，日本企業已經度過了高速發展時期。隨著泡沫經濟的破滅，企業在經營過程中遇到了各種困難。為了解決困難，有些公司采取降低成本、減少質檢人員或者調整質檢環節等方法。另外，在材料上也會出現偷工減料等問題。很多企業可能不像以前在產品起家的階段以積極的態度處理事情，甚至一些百年企業都出現了這種情況。「面對類似問題，中國企業應該未雨綢繆，更加重視消除隱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