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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龍海十團三營參加了獨庫公路施工

2024-10-21旅遊

獨庫公路被人叫做「天山脊梁上的景觀大道」,它北起石油城獨山子,南到龜茲古城庫車,全長562公裏。這條公路會經過烏蘇、尼勒克、新源、和靜等縣,它橫在高山峻嶺之間,穿過深山峽谷,把天山南北連線起來。全程有三分之一的路段是懸崖絕壁,五分之一在高山的永凍層,不少地方海拔超3000米,常年積雪。20世紀70年代剛開始修建的時候,它是國防戰備公路,代號「562」,好幾萬官兵在這兒辛苦幹了十多年,有202個人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1972年5月5日,十團三營接到命令,要配屬十二團去修獨庫公路。準備好了之後,由師裏的汽車連負責運送,從和靜出發,在庫車住了一晚,然後翻山越嶺順著庫車河向北走。路上每過一條河就得等推土機來拉車,要是山洪突然爆發,那就根本過不去。我坐的車走到一個陡坡的時候翻了,差點就滑下山崖去了。一百二十公裏的山路,晃悠了一整天,天黑了才到庫爾幹。

庫爾幹是個還不到一平方公裏的山谷,就有兩個羊圈,還有幾處氈房。十二團設立的築路指揮部是一排綠色帳篷。所有人都下了車,扛起行裝、武器和裝備,再擡起床板,跟著打前站的五班長沿著羊腸小道走了兩公裏,這才到達我們炮三連那溝壑不平的駐地。

三營要修的路段是從庫爾幹到鐵力買提達阪以南,那地方山又高谷又深,到處是大石頭,地質情況很復雜,凍土層、泥石流、積雪、山洪、滾石啥的侵害經常出現。施工的單位有炮三連、機三連、七連、八連、九連,中間還有民工營呢。具體的任務呢,就是先把便道打通,然後再把路面拓寬。

那時候,施工用的機械特別落後。除了不多的空壓機、摩托風鉆,就全得靠戰士拿著鐵錘、鋼釬、十字鎬、鐵鍁,再加上炸藥,一米一米地去挖,挖出來的渣土還得用架子車一車一車往外推。有些地段硬得像磐石似的,就在好幾個之字形的作業面上分層施工,同時進行。

打炮眼的戰友是兩人一組輪流倒班,每班工作時長是正常的一班。這一班下來啊,每個人身上都糊著厚厚的沙石粉,頭發和眉毛就像落了一層霜似的,耳朵裏一挖就有一小撮石粉,鼻子一摳就摳出個灰疙瘩,也不知道得吸進去多少粉塵呢。有的懸崖上站都站不穩,戰友們就把繩子系在山上,另一頭綁在自己腰上,然後掄著錘子打炮眼,先弄出個能站住腳的地方,再擴大工作的範圍。道路往前推進主要靠爆破,一個連隊每天都得炸個百十炮,天天都能聽到炮聲,全靠人工來操作,稍微不註意就可能出岔子。雖然各級領導每天都強調安全,也采取了很得力的措施,可各種各樣的事故還是很難避免。剛開工沒多久,七連有個戰士的手指被雷管炸斷了;機三連有個戰士被滾落的石頭砸壞了右腳;民工營還有個民工因為塌方把命都搭進去了。

在情況復雜、作業危險的地段,團、營、連的各級領導都會親內建著隊伍,具體安排施工工作。他們跟戰士、民工一樣,戴著安全帽,穿著工作服,帶頭努力幹活。連隊裏有1968年到1971年這四個年份入伍的兵。林州來的兵大多是班長、副班長或者黨員,作為管理和技術方面的骨幹,從掄錘打眼到裝藥爆破,負責每個班組的作業任務。

施工那地方天氣變化沒個準兒,每天都得接受大自然的考驗。七八月的時候,中午穿襯衣都覺得有點熱乎,可到了半夜,蓋上被子再加上皮大衣還覺得冷呢。八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戰友們就穿著棉衣去清理積雪,然後接著掘進。一看到烏雲冒出來,不是下傾盆大雨,就是下冰雹或者雨雪。等雨停了天放晴,又變得陽光燦爛的。九月到十月,早晚都結冰了,山風刮起來就像刀割一樣,好多人都被凍傷了,還感冒了,手腳也都裂口子了。

自然環境差不說,還得遭受心理上的折磨呢。大家老是因為道路、書信、電話都不通而發愁。施工用的、生活用的所有東西,都得靠庫爾幹指揮部的人背肩扛運過來。好不容易上級批準探家休假了,可路不通,下不了山啊。有些戰士探家回來,到了庫車卻找不到車,上不了山。家信呢,一兩個月才能收到一次,一收就是好多封。有個戰士的弟弟發電報說爸爸生病住院了,病得很重,讓哥哥趕緊回來看看。結果一個多月後收到電報的時候,爸爸去世的電報也到了。

戰友們每天掄錘放炮、挖運土石,總是跟鋼鐵工具和石頭接觸,衣服磨損得特別厲害。有些衣服破了大洞,就用工程上的細鐵絲把洞連起來接著穿。師後勤部軍需科專門安排縫補工上山給大家縫補衣服,這事兒特別受歡迎。

我那時候在炮三連當司務長,想得最多的就是夥食的事兒,想盡辦法讓官兵能吃飽、吃好。這地方海拔高,溫差大,早上蒸饃的時候,酵面發不起來,炊事班就整夜輪流守著給它加溫。面揉好了等著上籠屜,蒸鍋開了好長時間都沒熱氣,得拿棉被嚴嚴實實地蓋著才能把饃蒸熟。運輸不方便,副食少得可憐,一個星期也就兩三頓肉,再配上粉條、海帶、黃豆和豆豉。有時候就把煮黃豆撒點鹽當鹹菜吃,有時候去庫爾幹指揮部做豆腐。大夥長時間吃不到新鮮蔬菜,體力跟不上了,營養也不夠,手指甲都變形了。為這想了不少辦法,可就是解決不了問題。只能用汽車從庫車運到庫爾幹築路指揮部,再讓民工雇駱駝送到連隊。全線開工以後,沿途都是炸下來的渣石,駱駝沒走多遠就四蹄流血,哞哞叫著不肯往前走了,那就只能靠人力了。離指揮部最近的是炮三連,運菜往返一趟得三四公裏,九連就遠了,得走近二十公裏,戰士們一人拿一條麻袋,背著扛著,翻山越溝的,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到連隊。這一路上車拉人扛的,菜到了工地,也爛得沒剩多少了。

新鮮蔬菜變得很稀罕的時候,我們就用黃豆發豆芽,下過雨後到山上去采蘑菇。有一回采蘑菇,在灌木叢裏發現一種野生植物,聞著有韭菜味。問了當地牧民,說是野洋蔥,沒毒。炊事班挖了些回來,先嘗了嘗,確定沒毛病後,就挖來做餡,蒸包子給大家吃,官兵們都高興得像過節似的!

就這麽著,我們戰勝了各種意想不到的艱難險阻,苦幹了半年,提前把任務完成了。在當年10月底的時候,簡易公路通車了,這就給獨庫公路的建設打下了基礎。

我們參與了這條&34;的建設,每次看到車輛在崇山峻嶺裏不停地奔馳,心裏就特別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