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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王子騰的京營節度使,是賈家最後底線,難怪與皇帝撕破臉

2024-03-19文化

❂ 作者:君箋雅侃紅樓

✪ 插圖: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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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開篇寫了五件影響深遠的事。

一,太上皇退位,新皇帝登基,一場波及全國的重大饑荒出現,民生雕敝。

二,新進天子門生賈雨村官場火箭躥升,於知府任上被上司參劾罷官,苦尋復職四處碰壁。新貴在與舊勢的鬥爭失敗,

三,同為天子門生的前科探花林如海,被欽點巡鹽禦史出任揚州,代表皇帝手伸向錢袋子。

四,賈雨村投奔舊勢力代表四王八公的賈家官復原職。舊勢力占據巨大優勢。

五,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擢升九省統制,由中央調任北部邊防。皇帝收回賈家掌控的京營,互為攻守。

這五件事看似毫無關聯,實際都發生在太上皇退位,新皇帝登基的新舊交替之時。

老臣不甘心交出權力,新皇卻步步為營,先收錢袋子,再抓槍桿子,雙方矛盾激化。賈雨村這種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小人物,夾在中間首鼠兩端。

賈家為代表的四王八公與皇帝的直接沖突,就在「槍桿子」被奪這件事上。王子騰卸任京營節度使,徹底踩了賈府的痛腳,導致他們與皇帝離心離德,一如焦大追著賈蓉大罵:

(第七回)「蓉哥兒,你別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

那麽,京營到底有多重要?成為賈家與皇帝之間的利益紛爭核心?

❈ 我是君箋雅侃紅樓,為您講述【紅樓夢】裏的那些事兒

京營,又稱京師三大營。始創於明代永樂年間。

根據賈府在南京有寧國府和榮國府,京城有敕造榮國府,敕造寧國府,賈府又曾監造海舫。賈代化曾任京營節度使等線索來看,可以清楚的還原出寧榮二公追隨先帝建功立業的故事,脫胎於明代的靖難之役。

正是「叔叔睡了侄兒的床」,朱棣取代建文帝當了皇帝後遷都北京,才有了南北二京之說。

朱棣得位不正,被史家詬病。就是南京為「真(甄)」北京為「假(賈)」的由來。

而京營節度使的出現,也佐證了以上故事借鑒靖難之役和永樂朝的一些典故。

說回京營,【明史】稱:「京城內外置大小二場,分教四十八衛卒。」分隸五軍都督府,自洪武年便有「五軍」之稱。

朱棣即位後遷都北京,為協防北方「九邊(九省)」而增加京營為七十二衛,三四十萬人。同時組建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京師三大營由此成立。並永樂八年三月,隨成祖親征漠北蒙古,一戰成名!

三千營收編「邊外降丁三千人」組成騎兵部隊,後來發展為數萬人。

神機營是明朝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獨立建制的火器部隊。

三大營協防宿衛、扈從、皇城守衛及巡哨任務,並追隨禦駕親征親征,為皇帝直屬軍。「大營居中,五軍分駐,步內騎外,騎外為神機,神機外為長圍,周二十裏,樵采其中」。

可以京營於土木堡之變中被明英宗幾乎敗光。於謙在北京保衛戰時改為十團營,成化年設定十二團營。各團營統領官「俱擇都督、都指揮或列爵充之,以總督統轄之」。

孝宗即位,命都禦史馬文升為十二團營提督。「提督」便是京營的一把手。【紅樓夢】的「京營節度使」,便與之類似。

明嘉靖年間復三大營制。更三千營名神樞營,罷提督、監槍等內臣,以大將一名總督京營戎政,由公、侯、伯等勛臣充任。協理京營戎政一員,由文臣兵部尚書或侍郎或都察院都禦史充任。下轄五軍營、神樞營、神機營,總定額兵14萬人,備兵146660人,軍官586人。京營歷史上權柄最大的第一人出現。總督京營戎政,就應該是京營節度使的原型。

寧國公和榮國公追隨的先帝,就類似於靖難之役的永樂皇帝朱棣。

當時先帝允許執掌軍權的寧榮二公,執掌朝政的尚書令史公,執掌司法的都太尉統制王公,執掌商貿和情報的紫薇舍人薛公組成四大家族,牢牢將軍、政、達、財和情報抓在手中。顯然「京營」就是賈家寧國公一手成立,並成為了第一任京營節度使。

寧國公後是賈代化出任京營節度使,掌控京營。

京營是明代京畿最重要的防衛體系,盡管幾經沈浮幾經改變,卻始終保留,成為京城防衛的最後一道屏障。

由此可知掌控京營對皇帝和賈家的重要。

京營實際是賈家的「後院」,從創立之初就是賈家的禁臠。寧國公、賈代化一直牢牢將京營抓在手中,確保賈家處於權力核心的地位。

可到了第三代,賈家實在不好再公然執掌京營,必須要「放權」才不惹皇帝忌憚。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賈家一直掌控京營,不免讓皇帝不放心。

按說此時賈家與皇帝「友好協商」,杯酒釋兵權,從此交出軍權安心做個富貴閑人,賈家斷無後面的抄家波折。

奈何軍權是賈家富貴的核心利益,也是他們崛起的底氣。一旦放棄軍權,他們勢必失去往日所有的榮耀與輝煌,並且還將徹底結束權力中心。

這就像焦大,七老八十還在崗位上屍位素餐。不是賈珍不想讓他退休。他一個老朽能幹什麽?有的是人盯著焦大的缺,就等他下來好頂替。

可一來在崗代表往日榮耀,二來崗位待遇最高,三來他在崗才無人敢惹,焦大是絕不願意「退休」的。

總說賈家虧待焦大,為什麽不養起來?賈珍巴不得養著焦大讓他趕緊滾的越遠越好,問題是焦大霸著崗位不撒手,有什麽辦法?

老邁的賈家就像老邁的焦大。不是第三代不能掌權麽?那就培養個繼承人好了。

於是,同屬四大家族的王家老二王子騰成了賈代化的接班人,接了京營節度使的班。

京營還在四大家族掌控之中,四大家族是賈家領導,京營還在賈家手中。王夫人嫁給賈政,就是源於這個權力的「左手倒右手」。

彼時還是太上皇當政之時,對此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也就預設了。

但四大家族背後支持義忠親王,與新皇帝立場不同。

義忠親王壞了事,被皇帝多了皇儲繼承權,不久太上皇退位皇帝登基,與賈家等四王八公老臣徹底就是「對立」的狀態。也就引發了文章開頭的五件事。

尤其是皇帝將王子騰擢升九省統制,放到北部邊防。王子騰升了,去的也是賈家寧榮二公的舊部九邊為主帥,不久又升任九省都檢點,做了一把手。

可從中央到了地方,實際上是明升暗降,對皇帝的掣肘威脅就消弭了。

皇帝至此拿回京營,王子騰徹底開啟升遷之路,只有賈家失去了京營,徹底被踢出權力中心。

毫無疑問,皇帝與王子騰之間打了一個默契。否則京營已經在賈家手中超過五十年,皇帝不可能輕易敢動。王子騰背刺賈家十有八九。這也是賈母「心裏不自在」不參加王子騰夫人生日的原因。

賈家的京營被奪之後,誰是接替王子騰為京營節度使的人呢?

第二十六回有個人物出現很有意思。

薛蟠見他(馮紫英)面上有些青傷,便笑道:「這臉上又和誰揮拳的?掛了幌子了。」馮紫英笑道:「從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兒子打傷了,我就記了再不慪氣,如何又揮拳?這個臉上,是前日打圍,在鐵網山教兔鶻捎一翅膀。」寶玉道:「幾時的話?」

馮紫英是神武將軍馮唐的大公子。神武將軍主北,他第二次出場就帶著從忠順王府投奔北靜王府的蔣玉菡見了賈寶玉和薛蟠。

蔣玉菡諧音將玉含,指含玉而生的賈寶玉。便影射了賈家背棄皇帝不忠不順,與北靜王結黨。

賈寶玉送給蔣玉菡的玉玦扇墜在古代代表「決斷」。

蔣玉菡回贈賈寶玉,北靜王給他的茜香羅汗巾,代表捆綁。

兩家結黨的中間人就是馮家。而基礎是馮紫英定親了史湘雲。北靜王勢力與四大家族也是進一步聯姻。

日後史湘雲的丈夫英年早逝,「女兒悲,兒夫染病在垂危」,十有八九就源於皇帝抄家賈家和馮家等四王八公勢力,仇都尉的兒子報復馮紫英,將其打傷至死。

明朝嘉靖二十九年重建三大營,以威寧侯仇鸞總督京營戎政,開府給印,名「戎政府」(又名戎政廳),印名「總督京營戎政之印」。便是京營節度使無疑。

仇鸞是不是那個仇都尉的原型呢?就便不中也是十有八九。作為京營新貴,與馮紫英賈寶玉這些老王孫公子不和睦,也就一點不奇怪了。

京師三大營的總督京營戎政,總領三大營,副將、參將、遊擊、佐擊等官,俱聽節制,並直接掌管五軍營,親統官軍一萬人,「以數十萬眾統於一人」。京營的權力之大,統兵之盛可見一斑。難怪皇帝對不忠順他的賈家不放心。擱誰也睡不好覺。

賈家被抄家,實在源於他們「身後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為時晚矣。

✍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