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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行走中,觸摸文化

2024-06-13文化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是一句聽得耳朵起繭子的老話,卻是真正的至理名言。五月初,參加上海作協組織的第二季行走課堂,主題是「融合江南文化、賡續中華文明」。作家,大抵是文人,自然離不開「筆墨紙硯」這文房四寶。

於是,順理成章,我們這次行走課堂的授課地,就選擇了「宣紙」「徽墨」「歙硯」這三樣寶貝的家鄉安徽——吳頭楚尾之地,「江南」概念的一塊重要拼圖。「江南文化」,於常人印象中,或許是「詩酒江湖」,或許是「杏花春雨」,又或許是「碧水烏篷」,甚或是蒙蒙細雨中,小巷裏梳著大辮子、撐著油紙傘、帶著渾身梔子花香擦肩而過的大姑娘。以上種種,曾經也是我自己在創作時,文字裏銘刻的,對江南最淺顯的印痕。

此次遊學,於宣城、安慶、桐城、歙縣四地逐次遊歷而過,所見所聞,引人深思,讓我更真切地、更接地氣地去學習和探索「文化」這個概念。在宣紙作坊「淅淅瀝瀝」的板壓滴水聲中,在徽墨車間「咣咣當當」的模具敲擊聲中,在歙硯工場「哢嚓哢嚓」的打磨聲中,我很認真地思考,為何是在這一塊土地上?為何是這樣的一群人?

那紙,光潔柔韌,壽可千年。那墨,黑亮芬芳,書香綿綿。那硯,細膩嬌嫩,巧奪天工。

這一塊土地上,這樣的一群人,創造了如此美好的造物,所為何故?不過是對筆墨書香的熱愛,對文教傳承的尊重,對詩書經綸的崇拜,除開這些,還能為什麽呢?

於桐城博物館,看著那些華麗兼有古樸,來自數千年前的青銅器,那壺、那簋、那劍、那戈,還有那些精工雕琢、費時費工的玉器,那些色調典雅、造型精美的瓷器,還有那些書、那些字、那些畫,那些承載了濃郁民俗氣息的藏物。眼前就似乎閃過一幅幅畫面,在那山水之間,先民們或吶喊、或奔跑,或哭泣、或歡笑,他們繁衍生息,歷遍了悲歡離合,飽嘗了喜怒哀樂,始終不忘「耕讀傳家」。

數日課堂行程,安排極緊,鞍馬勞頓,對於我們這些常年囿於書房的作者而言,委實有些不堪勞累。奔波之余,唯有美食,方可告慰一二。

於是乎,幾乎每一頓飯,都遭遇了一條臭鱖魚,嗅到了那奇異的濃郁香氣,嘗到了那極致的甘香鮮美。和當地的作家老師交流,老師玩笑說,「此地古人,都竭力讀書,以求出人頭地;若是人至中年而讀書無成,則離家行商」。在行商途中,有攜帶的鮮魚變臭變質,商人勤儉,不舍丟棄,以各種滋味濃郁的調料烹飪之,居然得有奇味,這就是臭鱖魚的由來。

眼前依稀又有畫面閃過,在那山嶺馬道上,行商牽著驢馬,背著行囊,頂著日頭,冒著風雨,一路蹣跚而行。行囊中,一條魚兒漸漸生出臭味,商人於營地休憩,面皮略帶嫌棄,細嗅魚身,猶豫再三,咬牙頓足,終是一鍋燉之。依舊是那位作家老師說,「徽州之商人,大抵是讀書人出身,自有一份情懷,一份義氣,最終得成大家」。

那宣紙、那徽墨、那歙硯、這臭鱖魚,都是一抹亮麗的「文化符號」。我們走出書房,走出那小小的寫字間,走進這紙、墨、硯、魚的家鄉,踏在這一方土地上,面對面認識這土地上創造了這些符號的「文化主人」。我們觀摩、學習、碰觸、思考、剖析這些文化符號的根脈,讓自己理解這些符號的過往歷史,暢想這些符號未來的發展。我們尋根、探源,或許就能感同身受,體悟到這些文化的「真髓」,明白它們和其他地域不同文化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