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塵埃——【蠶織圖】：最早、最完整的男耕女織的歷史記錄。

2024-03-07文化

璦瑅 /文

古代中國被稱為「絲國」。

絲綢是中國古代偉大的發明之一。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中，絲綢並不僅是簡單的服裝原料，還是文化與文學源頭。在【說文解字】中，收錄篆文9353字，其中含「糸」部的，共有248字，約占其篆文總數的3%。

▲浴蠶

而漢語中有大量與這些字相關的詞語，如：桑蠶、桑麻、桑梓、蠶種、繅絲、紡絲、絲綢之路、帛畫、玉帛、財帛等。這些詞語大都與蠶絲業生產有著緊密的聯繫。

▲下蠶

與此同時，還催生了許多與絲綢文化有關的成語和典故，如作繭自縛、錦囊妙計、衣錦夜行、衣錦還鄉等等。大量文學作品也以描寫蠶桑絲綢來抒發情感或反映社會現實，像唐代李白的【陌上桑】，杜甫的【白絲行】等等。

▲餵蠶

其中，李白【陌上桑】全文如下——

美女渭橋東，春還事蠶作。
五馬如飛龍，青絲結金絡。
不知誰家子，調笑來相謔。
妾本秦羅敷，玉顏豔名都。
綠條映素手，採桑向城隅。
使君且不顧，況複論秋胡。
寒螿愛碧草，鳴鳳棲青梧。
托心自有處，但怪傍人愚。
徒令白日暮，高駕空踟躕。

▲一眠

此外，在古代中國的很多時候，絲綢還承擔著重要的貨幣功能——不但可以用來支付戍卒的薪水，還可以用來支付購買馬匹等大宗商品的支出。中國用絲綢購買草原部落的畜牧產品，而草原人則沿著絲綢之路，將這些絲綢向西販賣輸送。

▲二眠

正是在這一過程中，絲綢實現了從貨幣向商品的轉變，也解釋了在「絲路」的東端常能發現羅馬、拜占庭金幣，而在西方很少出土中國銅錢的原因，因為絲綢本身就是絲路通行的貨幣。可以說，絲綢不僅對中國貢獻良多，而且對世界也貢獻不菲。尤其是「絲綢之路」，可以說改變了世界的歷程。

▲三眠

那麼，絲綢又是怎麼生產出來的呢？

▲分箔

上古傳說中，是華夏民族的始祖——黃帝的妻子嫘祖發明「養蠶取絲」。其中，【耕織圖】作為農桑生產最早的成套圖像資料，淵源可至南宋，繪者為樓璹。樓璹（1090-1162）在宋高宗時期（1127-1162年在位）任於潛縣(今浙江臨安)縣令時，深感農夫、蠶婦之辛苦，即作耕、織二圖詩來描繪農桑生產的各個環節，共45幅，被譽為「中國最早、最完整的記錄男耕女織的畫卷」，「世界第一部農業農業科普畫冊」。可惜,原作早已不存。樓璹之孫樓洪、樓深等以石刻之傳於後世，南宋有汪綱木刻複製本。

▲採桑

但宋以後關於這些複刻本的記載已不多見，較著名的有南宋劉松年編繪的【耕織圖】，元代程棨的【耕織圖】45幅。明初編輯的【永樂大典】曾收【耕織圖】，也已失傳。明代有仿刻宋刻之摹本，雖失傳，但日本延寶四年(1676)京都狩野永納曾據此版翻刻，今均以狩野永納本【耕織圖】作樓璹本【耕織圖】之代表。另據王潮生研究現實，現在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也藏有【耕織圖】二卷，為日本人「伊澤八郎寫之。」

▲大起

是卷即為程棨臨摹樓璹【耕織圖】之【織圖】（絹本設色，10.34×32.6cm×24），最近真跡，現藏美國弗利爾美術館藏。全冊分為浴蠶、下蠶、餵蠶、一眠、二眠、三眠、分箔、採桑、大起、捉績、上簇、灸萡、下簇、擇繭、窖繭、繅絲、蠶蛾、祀謝、絡絲、經、緯、織、攀花、剪帛，計24幅。

▲捉績

全卷描繪了江浙一帶蠶織戶自「臘月浴蠶」到「下機入箱」為止的養蠶、織帛的整個生產過程。全卷場面宏大、人物眾多，翁媼長幼，皆著宋裝。圖中人物的神態舉止，惟妙惟肖，桑樹、戶牗、幾席、蠶具、織具等等，都富有寫實之風。可謂現實主義繪畫的傑作，具有極高的藝術與文獻價值。

▲上簇

程棨，原籍安徽休寧。他的曾祖父程大昌以龍圖學士致仕後，因愛吳興山水之勝蔔居湖州，在湖州城東南河口建別業「程氏園」，藏書數萬卷，作樓貯之。程棨隨曾祖父落籍湖州，他是元代著名畫家和藏書家。

▲灸萡

元、明、清三朝皇帝都重視【耕織圖】的傳播，曾出現許多【耕織圖】摹本或仿作本流傳。程棨的【蠶織圖】則早於楊叔謙和趙孟頫本。

▲下簇

▲擇繭

乾隆年間，宮廷畫家蔣廷錫之子蔣溥將程棨摹本【蠶織圖】誤作南宋劉松年的摹本獻給乾隆帝。乾隆三十四年（1769）經乾隆帝考證為程本，並收藏在圓明園多稼軒之北的貴織山堂。

▲窖繭

乾隆帝同時又命畫院臨摹刻石，也同藏在圓明園。八國聯軍焚掠圓明園，程棨【蠶織圖】隨同大量歷代珍貴文物被掠，後為美國收買，現藏於美國弗利爾美術館，時或作為珍寶展出。程棨【織圖】石刻，經1860年焚掠後，部份被毀，倖存23塊刻石（上有程棨所題小篆，與清高宗即乾隆的題詩），在民國7至11年間（1918－1922）被北洋政府總統徐世昌占為己有，鑲嵌在私宅花園的牆壁上，直至1960年才歸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