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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的父親去世,我連夜開車回老家,參加她父親的葬禮

2024-01-07文化

朗讀程式:曉梅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當年上高中的時候,附近村子的孩子們都去縣城上高中,因為縣城離村子有點遠,所以,我半個月回家一次,大部份時間都是在學校裏面度過。

我剛上高一那年,宿舍裏分來了幾位女同學,我和她們的關系處的也很好,在學習不忙的時候,大家都會坐在一起談心。

時間長了,我發現宿舍裏面有一個女孩子和別人都不一樣,她就是艷陽。

我們宿舍裏面的幾個人都是留著長頭發,畢竟十幾歲的女孩子們都愛美。只有艷陽剪著齊耳短發,並且她的頭發剪的特別短,只比男孩子的頭發長一點。

艷陽和宿舍的同學們都不說話,只有大家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會小聲的「嗯」一聲。艷陽每天都是獨來獨往,她在宿舍的時間很少,大部份時間都是坐在教室裏面看書。

所以說,大家都覺得艷陽有些不合群,隨著時間的推移,艷陽在班裏也沒有什麽朋友,大家都覺得她和我們大家不一樣。

有一天上午,上最 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忽然,我聽到後排的同學雅麗大聲的叫了一聲:「艷陽,你以後離我遠點,不要和我坐在一起,你看看你頭上的虱子,一個勁的在爬,看的我渾身直癢,如果把我傳染上了怎麽辦?難道我也剪和你一樣的短發?我說什麽也不會把我的長頭發剪了……」

聽到這些話之後,同學們都扭臉看去,只見雅麗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她指著艷陽,不停的說著,而艷陽埋著頭,趴在桌子上面,小聲的哭著。

雅麗家住在縣城,她的家裏很有錢,留著長長的頭發,每天穿的衣服也很上檔次,因為雅麗的個子很高,老師讓她和艷陽坐在教室後邊。

聽到雅麗說的這些話之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艷陽一直留短發的原因,但是,在30年前的農村,許多孩子們的頭上都有虱子,只是雅麗嬌生慣養,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些,而我出生在農村,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經常見到別的女孩子的頭上有虱子。

那天,雅麗說什麽也不想和艷陽坐在一起,而艷陽一直在哭泣。眼看著兩個人僵持不下,我直接就站了起來,對雅麗說道:「咱們兩個人換一下位置吧,你來坐到我的座位上面,下課之後,我和老師說一下就行。」

「曉梅?你是不是傻?你的位置比較靠前面,而且還是在中間,你舍得和我換座位?那樣會不會影響你學習?」雅麗不可置信的對我說道。

「沒事的,我坐在什麽地方都行。」當時我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艷陽哭泣,覺得艷陽十分可憐。再說了,我是班長 ,雅麗一直在教室裏面吵吵鬧鬧,已經影響到了大家的學習,我應該及時解決這件事情。

那天,當我搬著凳子坐到艷陽旁邊的時候,艷陽擡起頭,她感激的看著我。

後來,我和艷陽就成了同桌,雖然我和艷陽坐在一張桌子上面,但是,她依然是沈默寡言,也很少和我說話,除非她有不會做的題了,才會不好意思的問我。

到了上高一那年冬天,一個星期五下午,我和往常一樣,把學校的東西整理了一下之後,繼續騎著單車開始回家。因為那天刮著大風,所以,單車也騎不快,我只能慢慢的蹬著單車。

剛走出校門沒有多長時間,我就發現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正是艷陽。艷陽背著書包,她一邊急匆匆的走著,一邊還扭頭,和旁邊的一位中年男人說著話。那個男人的個子不高,他只到艷陽的肩膀那裏。

我平時性格開朗,看到艷陽走在前面,就急忙騎著單車追了上去:「艷陽,你們兩個人去什麽地方?是不是準備去縣城裏面轉轉?」(因為我聽說艷陽家不住在縣城,她住在另外一個鎮子上面。在那個時候,大部份的同學都騎著單車回家了,艷陽在前面步行,她一定是準備去買東西了。)

我和艷陽說話的時候,還順便著看了看那位中年男人,他大概40多歲 ,穿的衣服也很舊,只是那個男人和艷陽長的很像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肯定是艷陽的父親。

艷陽見到我之後,她楞了一下,小聲的對我說道:「曉梅,你準備回家啊!我們不是出去買東西,是準備回家……」

還沒有等到艷陽說完話,旁邊的那位中年男人急忙說道:「艷陽,咱們不要多說話,爭取早點到家。」

「你一定是艷陽的同學,艷陽是我的女兒,我們不和你說話了,因為我家離這裏還有三十裏路,我今天中午特意從家裏趕來,就是想著接艷陽回家,要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走著回家,我也不放心,等我什麽時候有錢了,給艷陽也買一輛單車,我就不用來接她了。」艷陽的父親不好意思的對我說著。

艷陽的父親說完這些話之後,又仔細的看了看我推著的那輛單車,好奇的問道:「你這輛單車是不是新買的?大概多少錢?」

「叔,我這輛單車是剛上高中的時候,我家人給我買的,當時花了200元錢 。」我趕緊說道。(因為我剛剛考上高中的時候,為了讓我在路上方便一些,父親把家裏的玉米賣了200元錢,去鎮子上面給我買了一輛新單車。聽說當時這輛單車要205元,父親和店家說了很長時間的好話,才200元錢買了回來。)

「原來這麽貴啊!艷陽,咱們兩個人還是繼續走著回家吧,等我什麽時候有錢了,一定也給你買一輛單車。」父親嘆了一口氣,對艷陽說道。

「爸爸,咱們兩個人趕緊走吧!單車的事情,以後再說。」艷陽和我告別之後 ,就開始催促著父親。

看著艷陽和她的父親離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沈思 。因為我可以感覺出來,在平時的生活中,艷陽一直都很節儉,她平時沈默寡言 ,和大家也不交流,自從我和她坐同桌之後,我發現她的衣服有時候連著半個月也不換,她腳上穿的鞋子一直都是那一雙。

今天聽了她父親說的話之後,我總算是明白了:艷陽的家裏很窮,但是,她的自尊心很強,她不想在同學們的面前提起來自己的家庭,因為同學們坐在一起聊天,都是談論著什麽好吃,誰穿的衣服漂亮。艷陽和她們不一樣,她只想著怎樣好好讀書。

因為艷陽的家裏買不起一輛單車,所以,她的父親每次上下學的時候,都會陪著艷陽。這麽冷的天,我無法想象艷陽的父親怎麽從三十裏地外趕了過來,又披星戴月的和艷陽一起回家。因為冬天的天黑的早,估計她們兩個人走到半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因為那段時間,只要過星期回家,我騎著單車快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我的母親都會一直站在村口等著我。

想到這些之後,我的心裏也有點難受,因為我的家裏也很窮,在生活中也幫不了艷陽,但是,當我想到單車的時候,我的眼前一亮:因為高中快要開學的時候,舅舅給我送來了一輛老式的單車,他想著讓我上高中的時候用。但是,細心的父親在暑假的時候,已經給我買了一輛新單車,所以說,舅舅送來的單車就成了多余的。

而舅舅也不想再把單車推回去,他說自己家裏還有一輛單車,那輛單車就送給我了,萬一我的單車壞了 ,也可以替換一下舅舅的單車。

想到這些之後,回家之後,我就把艷陽的情況和父母說了一下,隨後就告訴父母:我能不能把家裏的這輛單車讓艷陽騎三年?

「沒事的,你的想法我都贊成,只要艷陽需要單車,咱們就幫她一把。」父親笑瞇瞇的對我說道。

於是,星期天下午去學校的時候,父親騎著家裏的單車,我們兩個人一起到了學校門口。

我交代父親:讓他在學校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去學校問問艷陽。(我知道艷陽一定在學校,因為每個星期天下午我去學校的時候,她總是在宿舍裏面看書,就算是我去的再早,她也比我早到學校,她說她上午就從家裏出發了。現在想起來 ,因為艷陽是步行,她肯定不想讓父親送她上學,所以,就一個人上午從家裏出發,中午到學校。)

「曉梅,你說什麽?你們家裏有一輛多余的單車?如果讓我先用著,是不是有點不合適?畢竟現在的單車用途也很大的,這樣不合適吧!」艷陽聽了我說的話之後,她猶猶豫豫的告訴我。

「沒事的,我父親今天已經把單車騎來了,他現在就在學校門口等著我們,我和你一起去學校門口,把單車推進來,這樣你以後放學的時候,就可以騎著單車回家了,再也不用讓你的家人來接你了。

這輛單車在我家裏一直放著,也沒有人騎,要不然再放一段時間,就會生銹了,你來回騎著,總是好一些。」我毫不猶豫的對艷陽說道。(其實,父親在家裏也偶爾騎一下單車,但是,當他知道艷陽的情況之後,就毫不猶豫的把單車讓給了艷陽。)

後來,當艷陽看到父親推著單車在學校門口等著她的時候,她的眼眶已經濕潤了,不停的對父親說著「謝謝」。

自從那天之後,我和艷陽的關系也越來越近,我們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每個星期天下午去學校的時候,艷陽都會騎著單車繞很長一段路 ,來我家裏叫我,和我一起去學校,而我也經常去艷陽家裏。

經過接觸我才知道艷陽的母親早些年已經去世了,艷陽的父親因為身體不好,他也找不到好工作,一個人艱難的把艷陽撫養長大。

知道艷陽的家庭情況之後,我的父母對艷陽也越來越好,只要艷陽來我家裏,父母都會把好吃的拿出來,讓艷陽吃。

隨著時間推移,高中三年也匆匆結束了,在艷陽考上大學的那年暑假,艷陽和他的父親又來到了我的家裏,艷陽推著我家裏的那輛單車,單車被擦的幹幹凈凈,並且艷陽的父親還提了一大袋子蘋果。

「老哥,謝謝你們一家人了,我今天是來還單車的。三年前,你們把家裏正在用的單車讓給我的女兒,幫她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她高中三年,我也不知道要多跑多少路啊!這是我們家院子裏面種的蘋果,特意給你們摘了一些,你們嘗嘗……」艷陽的父親拉著我父親的手,他不停的說著道謝的話。

後來,艷陽就到外地上大學了,我們兩個人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但是,只要有空了,我們兩個人都會寫信,一直聯系著。

自從艷陽在外地參加工作之後,她就把家安在了外地,並且她懷孕那年,把自己的父親也接到了外地,她說準備好好的孝順父親。

自從艷陽把父親接走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過,因為艷陽的父親是獨生子,她們在老家也沒有什麽親戚了。

隨著時間推移,艷陽的孩子也上初中了,這些年,我們兩個人不再寫信了,開始打電話聯系,有時候我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就會拿著電話 ,和艷陽聊天很長時間,我們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

去年,我帶著孩子去艷陽居住的城市旅遊,艷陽熱情的接待了我們。她請我吃飯,並且還讓我住在她的家裏,艷陽不讓我出一分錢,她說她是東道主,早就想請我去旅遊了。(我本來準備住旅館的,但是,艷陽說什麽也要讓我住在她的家裏,因為她說和我有說不完的話,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兩個人好好的聊聊。)

那次,我見到了艷陽的父親,他的臉色看著很不好,我給艷陽的父親買了一大袋子營養品。

「曉梅,自從我把父親接來之後,這些年我一直對他很好,因為我覺得父親把我養大不容易。只是父親年齡大了,去年查出來得了癌癥,我和丈夫一直服侍在他的身邊,只要父親想吃什麽了,我都會想盡各種辦法,給父親買來,因為我小的時候,父親就是這麽對我的,他把自己認為最 好的東西都給了我……」說到這裏的時候,艷陽已經泣不成聲了。

看到這些之後,我不停的安慰著艷陽,讓她一定要想開,要不然父親看見她傷心,心裏也會難受。

前些天一個夜晚,我正準備睡覺,忽然電話響了起來,我看到艷陽給我打來了電話。

「曉梅,我現在和丈夫開著車,已經上高速了,因為今天下午,我的父親去世了。父親臨終的時候,他一直想回到老家,他想落葉歸根,我們就遵循他的願望,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估計淩晨5點左右就到老家了,我已經提前和殯儀館打了電話,估計他們上午就會來我家裏……」艷陽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聽到這些話之後,我睡意全無,因為我覺得艷陽的父親很善良,艷陽也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如今艷陽從外地回來了,她家的房子這麽多年也沒有住過人了。今年天熱的時候,我和朋友們出去玩,曾經路過艷陽家的老院子,因為她家的院墻已經倒了,我看到裏面的草已經長的很高了,現在天寒地凍的,艷陽淩晨就要回來了,這該怎麽辦?

想到這些之後,我立刻和丈夫商量了一下:現在就開車去艷陽的老家,給艷陽的屋子裏面生一個火,爭取讓她們回來的時候,家裏暖暖和和的。

於是,我和丈夫連夜開著車回了老家。我們先去我的老家搬了一個煤爐,又拿了一些煤球,一起帶到了艷陽的老家,並且我們兩個人還帶去了一個節能燈,去艷陽的鄰居家裏,拉了一根電線,讓艷陽的家裏明亮一些。

做完這些之後,我和老公開始把艷陽家的屋子裏面大概打掃了一下,雖然那天的天氣很冷 ,但是,我們兩個人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了。

做完這些工作之後,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了淩晨三點,屋子裏面也越來越暖和,而我們兩個人睡意全無,就坐在煤爐旁邊聊天。

等到淩晨快五點的時候,艷陽的家門口響起來了汽車的聲音,並且我還聽到了放鞭的聲音。我知道一定是艷陽開車回來了,就急忙和丈夫出門迎接。

因為艷陽在老家也沒有什麽親戚,她常年也不在家,更沒有什麽朋友。於是,丈夫就打電話,叫他的朋友們來幫忙,而我也給家人打電話,讓他們來艷陽家裏幫忙。

在艷陽的父親辦後事那天,艷陽哭的痛不欲生,她趴在父親的墳前,任憑我們怎麽拉,她都不願意起來,哭的快要暈過去了。

我和丈夫連著兩天在艷陽的家裏幫忙,一直到艷陽的父親入土為安之後,我們兩個人才長出了一口氣。因為連著兩天都沒有睡好,我們連一步路也不想走,我直接先回到了老家,想著在老家睡一晚上再回家。

誰知道,我正睡得香的時候,艷陽和她的丈夫又來到了我家。她們帶了兩箱子酒 ,又拿了兩條煙,並且還拿出來了一個包 ,裏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摞子錢:「曉梅,這次多謝你幫了我的忙,如果不是你,我父親的葬禮還不知道耽誤到什麽時候,你們因為給我幫忙,肯定也向廠裏請了假,這次既耽誤你們上班,並且你們還出這麽大的力,你們對我的幫助,我一輩子都記得。這是五千元錢,你不要嫌少,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艷陽一邊把錢遞給我 ,一邊對我說道。

「艷陽,你不要再說了,這些錢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收的,你把這些錢原封不動的拿走 如果你的心裏過意不去了,把酒和煙留下來 ,我準備給幫忙的親戚朋友們分了。」我想都沒有想,直接對艷陽說道。

艷陽聽到這些話之後,她的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我把那五千元錢重新放到她的包裏,因為我覺得我和艷陽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在今後的人生路上,我們一定要互相幫助,互相扶持!那年陽光正好,我們正好相遇,成了一輩子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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