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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覺得我苦盡甘來

2024-01-31文化

1

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季硯禮正趴在床邊握著我沒輸液的手熟睡。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漆黑的頭發和標準的發旋兒。

「真不愧是男主,頭發都黑得這麽勻稱。」

我暗暗感嘆了這麽一句後,試圖把僵麻了的手悄悄收回來。

「醒了?」

季硯禮溫和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我抽手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季硯禮。

他細心地替我把手放回被子裏掖好被角後,看著我問:「怎麽不說話?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

回答完以後發覺自己的語氣有點生硬,我看著他疲憊的神色又補了一句:「我已經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許是確實累得厲害,季硯禮沒推辭:「那我休息一會兒,你不舒服就叫醒我。」

說完,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枚平安符放到了我枕頭下面。

接著就直接在我旁邊側身躺下,摟著我的腰睡了過去。

「誒,你別……」

我沒在意那枚一閃而過的平安符,只想讓他離我遠點兒。

只是話被迫輸出一半,那人儼然已經睡著了。

2

看著這人憋屈地躺在這方寸之地,睡得一臉安心的模樣,不禁心情復雜。

甚至開始懷疑我摔倒昏迷後,夢到的情節是真還是假。

在夢裏,我發現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是一本小說。

而我,宋時今,是男主季硯禮在白月光走後,用來療愈情傷的替代品。

本來是輪不到我來當這個替代品的,但他身邊的其他追求者都沒我舔得久。

因此季硯禮迫於家族壓力,不得不找個人領證結婚時,大發慈悲選了我。

甚至一改往日冷淡的風格,開始對我驅寒問暖關懷備至。

本來以為這就是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的happy ending了。

結果突然告訴我白月光會在半年後回來,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還對鳩占鵲巢占了她一年位置的我深惡痛絕,各種打壓報復。

讓我失業、父母破產、弟弟失學,最後一家人在難民窟裏撿垃圾為生。

這不妥妥工具人女配劇本嗎?

夢裏過完下半生的我:「……」

首先,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其次,季硯禮雖然很帥,但我們一家以後也絕不能去撿垃圾!

3

出院後我就找借口搬去了閨蜜家裏暫住。

畢竟按理說我現在還對季硯禮情根深種,突然和他提離婚的話,他鐵定會懷疑。

所以還得循序漸進。

我把我的計劃跟葉然說時,她看著我的表情一言難盡:「你真準備離婚?」

「對啊,不然我搬你這來幹什麽?」

葉然:「……要不你回醫院再住幾天吧,好了再出來?」

聽到這話,我不樂意了:「你這什麽話?你居然不支持我?」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時候季硯禮也挺不容易的。」

葉然感慨完這麽一句後就出了房間。

連葉然都不支持我這是我沒想到的,畢竟我舔季硯禮那三年,葉然恨鐵不成鋼了無數次。

還熱衷於給我介紹各種帥哥,希望借此可以轉移我對季硯禮的瘋狂迷戀。

才短短半年,她就被季硯禮營造的假象迷惑了。

我正怒其不爭時,接到了季硯禮朋友羅敘的電話:「餵嫂子?硯哥喝多了,嫂子你有空來接一下嗎?」

季硯禮向來有分寸,應酬之外的場合很少會喝多。

不過以往就算沒喝多的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我也會風雨無阻地馬上去接他。

但是今天我不想去了,果斷拒絕對方:「沒空,不來。」

那邊鬧哄哄的說話聲突然停了幾秒,才聽見羅敘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聲:「嫂……嫂子?」

半天沒聽到下文,我禮貌問了句:「還有事嗎?」

那邊又安靜了幾秒,才聽見羅敘壓低了聲音問我:「嫂子,你和硯哥是吵架了嗎?」

一個買醉一個不來接人。

我隨便找了個看上去可信度高點的理由敷衍:

「沒有,只是今天有點事忙不過來,所以來不了。」

「我等下叫張叔去……」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邊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不要……張叔!」

「要老婆……來接我……」

接電話的人換成了季硯禮本人。

4

這回換我沈默了。

半晌後我在心裏悄悄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妥協了。

沒辦法,拿人手短,當人老婆嘴軟。

成功找到羅敘說的房間號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嚷得熱火朝天:「誒你們聽說了嗎,宋清寧好像要回來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都走了好幾年了嗎?」

「不太確定,我聽別人說的。」

「還沒影的事別瞎傳,有訊息也該是咱硯哥第一個知道啊。」

「那硯哥有什麽小道訊息透露沒……」

說話的人聲音小了很多。

「嫂子?你來了?在外面站著幹什麽?怎麽不進去?」

不知道是季硯禮的哪個朋友,去完洗手間回來看到我站在門口問了聲。

裏面的聲音徹底停了。

一時間不知道是我更尷尬還是屋裏的人更尷尬。

我帶著笑推門而入。

大家面面相覷。

有人偷偷瞟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季硯禮:「……」

牛,不愧是咱硯哥。

醉得毫無痕跡。

我裝作沒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徑直走到季硯禮身邊蹲下,拍了拍他:「季硯禮,醒醒。」

季硯禮順勢抱住我的腰:「老婆~你來了。」

就這表現,你說他半年後會翻臉無情誰信?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將他扶起來。

其他人看我被抱著腰使不上力想過來幫忙,被季硯禮用另一只手拍開。

還一邊嘟囔:「走開!別碰我!別碰我!!只有我老婆能碰我~」

其他人:「……」

他人高馬大的,我被他亂動得險些站不穩,握緊的拳頭捏了又捏。

簡直想一下把他扔下去!

好不容易扶著他站起來了,我沖其他人點了點頭:「辛苦大家了,你們繼續,我們就先走了。」

到了家裏把季硯禮扔下就準備走了,反正有保姆阿姨會照顧他用不著我操心。

剛走出一步,就被季硯禮扯住手,一個用勁跌進了他懷裏被緊緊抱住,甚至臉還埋進我頸間深深嗅了一下。

5

「季硯禮,清醒了就把我放開。」

我掙了掙,奈何他力氣太大,沒掙出來。

「老婆,我好想你。」

「我好久沒抱你了。」

「你都不肯回家……」

「老婆……」

季硯禮略帶酒氣的話一句接一句地砸過來,砸得我心口悶悶生疼。

畢竟是滿心滿眼愛了好幾年的人,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可愛情不能是人生的全部,為了我和家人的以後,我別無選擇。

「老婆?老婆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見我半天沒說話季硯禮撐起身來看我。

看到我在默默掉眼淚時頓時慌了神,開始口不擇言:「對不起老婆我不該騙你喝多了,可我太想你了,你又不願意見我……」

季硯禮輕輕吻著我的眼角,心疼地問:「老婆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摔了一跤後就不願意理我了?」

季硯禮。

我閉了閉眼,已經沒辦法騙自己這是在循序漸進了。

我只是在舍不得。

然而拖得越久越放不下,最好的辦法只有快刀斬亂麻。

看了他的臉半晌後,我慢慢說到:「季硯禮,我們離婚吧。」

「老婆,你看著我。」季硯禮的神情嚴肅極了,「有問題我們解決問題,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不要輕易說分開好嗎?」

他在說什麽鬼話?什麽叫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明明是我好不容易舔到手的才對吧。

我不為所動:「你就當我不愛你了吧。」

隔天我就被再次送入了醫院。

理由是季硯禮覺得我上次摔壞了腦子沒被檢查到。

6

我被迫做了一次全身體檢,重點檢查腦子部份。

最後結果出來了。

主治醫生說確實是上次摔倒時不小心磕到腦袋,引起了部份記憶混亂。

我:「???」

我不信,並且合理懷疑季硯禮給那個醫生塞錢了。

然而季硯禮聽完醫生的話,握著我的手明顯重了幾分力道。

等醫生離開後,他單膝半跪在我面前,替我把額頭邊散落的頭發別在了耳後,看著我的眼神裏滿是疼惜:「今今,對不起,當時我在你身邊就好了,也許你就不會跌倒了。」

我有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我摔不摔和他在不在身邊有什麽關系,這事兒不純純是我自己倒黴嗎。

但是看著他的神色,我識相地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安慰他:「我沒事的季硯禮,醫生不是說了,快的話也許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嗎?」

季硯禮沒有說話。

我也配合地和他一起扮起了木頭人。

知心老婆的人設拿捏到位了。

後面幾天季硯禮開始忙碌起來。

但依然會每天下班後抽時間來病房看我,給我講我們以前的故事。

故事裏以前的我堅韌執著、善良美好,他被我吸引然後從相戀到成功結婚。

聽完季硯禮的講述,我悟了。

原來他想趁著我記憶缺失混亂,胡編亂造一個美好的開始。

畢竟要是直接告訴我,我以前是個舔狗屬實有點傷人。

好在我有自知之明,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晰,顯然我不是個具有故事裏如此美好品質的人。

而且關於我舔他三年的記憶還該死的清晰,絲毫沒有混亂的跡象。

因此每次聽他說得繪聲繪色的時候,都忍不住懷疑一下腦子壞掉的到底是誰……

7

住院觀察了幾天後毫無進展。

醫生讓我打包回家繼續休養,順便多去熟悉的環境走走。

季硯禮記在了心上。

隔天就帶我去了他曾經的大學。

是了,當年我追季硯禮追得起勁,每天都從隔壁自己學校跑來他們學校堵他。

給他送吃的約他一起學習等,雖然季硯禮從沒搭理過,但算起來確實對他們學校比對自己學校熟悉。

我低著頭回想著自己以前的舔狗日常,覺得過於丟人,更擡不起頭來了。

季硯禮從旁邊牽住我的手,溫聲囑咐:「今今,看路。」

大概是此刻的季硯禮過於溫柔,溫柔到讓我產生了他真的愛我的錯覺。

於是我從旁看了他的側臉半晌後,突然問他:「季硯禮,你愛我嗎?」

季硯禮往前走的步子停住了,握著我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我帶你去看看實驗樓旁邊那個食堂的小餛飩還在賣不,以前你很喜歡吃來著。」

我心裏一空,饒是早就知道答案,但當它被剖開活生生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疼。

季硯禮是怎麽做到明明不愛我,卻在喝醉後不讓別人靠近,一遍又一遍念著我的名字,平時對我溫柔以待,甚至還記得幾年前我喜歡吃什麽的。

我從來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但是因為面前這個人是季硯禮,所以我給了我們倆一次又一次機會。

8

季硯禮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這場對話無疾而終。

我無所事事地逛了一圈後把葉然叫出來喝酒。

她到的時候我已經倒在兩個男模的懷裏上下其手了。

大概是沒見過我如此狂放的一面,葉然楞了三秒才把我從他們懷裏扒拉出來:「冷靜點今今,狗男人不值得你買醉墮落啊!」

我暈乎乎地思索了片刻,認同了她的看法:「你嗦得對!」

葉然把我架起來往外走:「所以咱們趕緊回去。」

「不……我不走,我要和他們玩兒……都是帥哥嘿嘿……」

我晃悠悠指著那兩個身長腰好的男模說。

葉然心虛地往四周看了看,在我耳邊輕輕道:「可別,季硯禮要是知道我不攔著你不得暗鯊我。」

我迅速捕捉到她話裏「季硯禮」這個關鍵詞,「不要季硯禮,我討厭他!討厭他!」

葉然被我折騰得沒法,空出一只手來給季硯禮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因為離得近,我清晰地聽到季硯禮那邊的吵嚷聲,以及季硯禮在短暫地停頓後說出的那句:「我現在有事走不開,等下我讓張叔去接她。」

我的酒醒了大半,搶過電話冷淡道:「不用來了,我去葉然家。」

然後掛掉了電話。

直到第二天看見熱搜上掛著的雙人同框圖,我才知道季硯禮昨天沒來的真正原因。

原來是他的白月光提前回國了。

9

熱搜評論裏一水的在誇。

什麽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禁欲霸總和他的豪門小嬌妻好好嗑等等。

家中醉妻伶仃醒來無人問津,昔日舊愛高調現身人盡皆知。

我看著熱搜一時說不上來是哪種情緒居多。

差一點我就要被這幾天季硯禮的所作所為打動了。

也幸好,還差一點。

我又看了眼同框圖裏,在那麽差的像素下都顯得風姿綽約的白月光,的確和季硯禮很般配。

也難怪季硯禮心心念念了這麽些年。

只是不知道是哪只蝴蝶煽動了翅膀,導致了她提前回國。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一個小時後,我回到季硯禮的住處,帶著簡單收拾的行李放下一紙離婚協定書離開了這個地方。

既然白月光回來了,那我就識相些早點騰位置好了。

主角光環這種東西,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我單方面和季硯禮暫時離了婚。

葉然雖然不理解但是這次也沒有幫季硯禮說什麽,估計是看到了熱搜上的內容。

為了幫我擺脫離婚的失落情緒,葉然拿出了她的治愈失戀一條龍服務:先買東西再泡男人。

於是我到了葉然家,沙發都還沒坐熱就被拉出來買買買了。

在被葉然催著試了好幾件裙子都無感後,終於試到了一件滿意的銀白細珠緞面長裙。

葉然也一個勁誇很美。

我回試衣間換下後,拿出來準備遞給導購幫我裝起來。

一擡眼就看見門口處,昨天和季硯禮一起掛在熱搜上的人慢慢走了進來。

10

我下意識看了眼已經被導購接下的裙子。

接下來的劇情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宋清寧和我看上了同一條裙子,然後我和她發生爭執。

吵得難舍難分時,男主季硯禮重磅出場護下他的白月光,並且讓我識相點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腦補完這些劇情後才發現宋清寧已經走到了我面前,目光果然望向了導購手上的裙子!

只是還沒等我開口,宋清寧就自來熟地笑著跟我打招呼了:「你好啊,我是宋清寧。」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換上了笑容回道:「你好,宋時今。」

這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好死不死地我們倆還是同姓。

可真有季硯禮的,替身文學還真是給他玩兒得明明白白,連姓都是一樣的!

我們倆一時無話,但是意外地也沒有想象中新歡舊愛見面劍拔弩張的氣氛。

有點尷尬,我給葉然使眼色,讓她找個借口趕緊溜。

誰知葉然跟失了智一樣完全看不懂我的眼色。

我恨鐵不成鋼,準備自己出馬時,聽到宋清寧說:「聽說你比我大幾個月,那以後我就叫你姐姐吧。姐姐喜歡這條裙子嗎?喜歡的話我送姐姐當見面禮吧。」

我一懵,這是什麽走向?

叫我姐姐就算了。

沒有跟我唇槍舌戰搶裙子就算了。

為什麽還主動送我見面禮?

這怎麽跟我預想的劇情完全不一樣啊!

最後剩下我和葉然看著已經被付過款的裙子面面相覷。

葉然:「你就這麽收下了?」

我:「她也沒給我機會拒絕啊。」

葉然:「也是,她說完直接就刷卡付款,然後說有事離開了。」

沈默了一瞬後,葉然繼續道:「但是我怎麽感覺我們略遜了一疇。」

我:「……」

11

回到葉然家以後拿出手機才看到季硯禮打來的幾十個電話以及四條微信。

「今今,接電話。」

「對不起,昨晚沒來得及去接你。」

「今今,熱搜上的內容不要信。」

「我不同意離婚。」

這條之後季硯禮沒有再發別的內容過來。

我沈默了片刻後,給他回訊息:「離婚協定盡快簽,然後找個時間去民政局送出離婚申請。其余無關的東西就不要再回了。」

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季硯禮的微信:「今今,今天有空的話來拿一下離婚協定吧。」

我冷笑一聲,昨天還一口一個不同意離婚的人,今天就已經迅速簽好了離婚協定。

季硯禮,你嘴裏的話究竟有幾句是真的?

看完訊息,我一刻都沒猶豫直接打車去了季硯禮住處。

看到我來得這麽快季硯禮還有些驚訝。

不過我沒空管他的心理活動,直接把手一攤,問他:「協定呢?」

季硯禮看著我的動作露出苦笑:「今今,你就這麽著急嗎?這麽一點兒時間都等不了。」

我著急?

是誰昨晚還一口拒絕,今天一大早就簽了離婚協定?

況且白月光都找到我面前貼臉開大了好嗎?

我斜了季硯禮一眼,不欲跟他多說,只想拿了協定趕緊走人。

季硯禮看我不耐煩的模樣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上樓拿協定去了。

將協定遞到我手裏後,我轉身就走。

卻被他拉住了手腕,「今今,再留一會兒好嗎?」

我用力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不由得冷聲警告他:「季硯禮,放手。」

還沒等來季硯禮的回復,就聽到旁邊一道女聲響起:「季硯禮你在幹什麽?!你抓疼姐姐了!」

我和季硯禮一起回頭,看到了正從樓梯上下來的宋清寧。

為什麽宋清寧會在這裏?

我下意識想質問些什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握著離婚協定的手控制不住地神經質地抖動了兩下,而後在我的竭力壓制下變得平靜而冰涼。

我把手從季硯禮的手中一點點抽出來,沒註意到眼眶早已通紅不堪。

沒有再看屋子內任何一個人,我拿著離婚協定往外走去。

季硯禮下意識追了幾步,我喝止住了他:「別跟過來,季硯禮,你讓我覺得惡心。」

季硯禮腳步頓住,回頭瞪了眼宋清寧。

而宋清寧也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某些人要玩兒脫了~準備追妻火葬場吧~」

「不用你操心,少去她面前晃悠。」

季硯禮留下這句轉身回了書房。

12

從季硯禮住處出來還沒整理好情緒,就被葉然一個緊急電話召喚去了酒吧。

我也沒細看,把離婚協定往包裏一塞直接攔了輛出租車趕過去。

我去時她正被一個男的攔腰桎梏著。

我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扒拉出來,跟對方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來接她了。」

那男的這才回頭看我,戴著金絲細框眼鏡,長得還挺正,我沖葉然使眼色:什麽情況?

葉然示意我趕緊溜,回家細說。

於是我客氣地沖眼鏡男笑了笑,想徹底把葉然接過來。

誰知對方根本沒打算放手,反而沖著葉然語氣森然道:「正好你朋友也在,做個見證吧,怎麽說?」

「什麽怎麽說?」我下意識問了句。

眼鏡男慢條斯理地扶了下鏡框,「關於葉小姐睡完我不負責這個事兒……」

「你閉嘴!」葉然瞪了對方一眼,截住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我:「???」

看了看眼鏡男又看了看葉然,在心裏直直地嘆了口氣:葉然這只會口嗨的傻大妞去哪裏惹的個活爹啊。

葉然轉頭沖我安撫道:「今今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很快就出來。」

看樣子她是準備自己解決了,我點了點頭就出了酒吧。

站在外面吹了會兒風葉然出來了。

我問她:「那男人怎麽回事兒?」

葉然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囁嚅道:「簡而言之,就是我喝多了把人睡了。」

「現在人要你負責?」

「對!但是吃虧的是我好嗎!我都沒說什麽呢他還來勁了……」

後面的話在我的怒目而視中越來越小聲。

「那你怎麽打算的?」

「我第二天醒了就跑了!誰知道今天換了個酒吧居然被撞到了。」

「那男的看著不像好招惹的,你如果沒有想法的話趁早跟他說清楚。」

葉然郁悶得頭都快炸了,「我知道……先讓我緩兩天想清楚了再找他。」

13

那天把葉然送回家後,和季硯禮定了三天後去民政局送出申請,等三十天離婚冷靜期一過就可以拿離婚證了。

送出申請的整個過程我們倆都很沈默。

從民政局出來後,我一個人點了一碗小餛飩。

吃完回酒店,帶上當初從季硯禮那裏拿走的行李回了宋家。

當年我執意嫁給季硯禮,印象中為這事兒還和我爸媽吵了一架。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沒能扭轉我的想法,最終不歡而散。

是以結婚近一年我回家的次數寥寥可數,我媽在看到我一聲不響地回家時還有些驚訝。

和媽媽說完前因後果後她沈默了良久。

沒有數落我當初不聽她們的話,而是握著我的手緩慢說道:「沒事,是他對不住你,覺得過得不開心回家來就好,爸爸媽媽養得起你。」

我靠在媽媽懷裏摟緊了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我能平靜地等來和季硯禮相安無事的離婚時。

卻在回家半個月後,從朋友那裏得知了他在籌備和宋清寧訂婚的事。

「我可以報警抓他嗎?我們還沒拿到離婚證,他這是不是犯重婚罪了?」

我這樣問葉然。

「這也只是目前聽說,放心,季硯禮和那些犯遍了半本刑法的霸總文男主還是不一樣的,而且理論上來說他只要不是結婚就不算重婚罪。你可以說他缺德,但是不能說他犯罪。」葉然安慰我,「又或者,他指不定是為了引起你的註意,想看你吃醋呢?」

我斜睨葉然一眼:「沒事兒少看點狗血霸總文,影響智力。」

不過葉然的話提醒了我,隨便他怎麽折騰吧,別影響我離婚進度就行。

14

只是我顯然低估了季硯禮的影響力。

不到兩天,季硯禮拋棄我重娶白月光的話題愈演愈烈。

就連宋家的下人都在偷偷討論這件事。

「你們說大小姐和姑爺離婚這事兒是真的嗎?」

「我看啊,差不離了,大小姐都回家來住了這麽些天了,也沒見姑爺來接她回家。」

緊接著是一陣唏噓聲,「這才不到一年哪,當初老爺覺得兩個人不合適不同意,姑爺為了說服老爺把小姐嫁給他,可是連續十幾天一天不落地登門拜訪。」

「是哪,還以為大小姐遇到了良人,沒想到也是個得到了就不珍惜的。」

等等?

季硯禮為了娶我連續十幾天上我家拜訪?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有印象?

不是我死乞白賴非要嫁給他嗎?

是我記錯了還是她們幾個記錯了?

越想越覺得頭疼,決定先放放,有空了找葉然問一下。

還沒來得及找,接下來的幾天就被我爸壓著幫他幹活了!

我爸給的理由是,既然之前得工作辭了,我又回家了,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到自家公司去幫他忙。

我想了想雖然目前宋清寧沒有對我展露出惡意,但是以防萬一我還是看著點兒自家公司比較好,於是欣然接受。

花了一周時間把我爸從公司帶回來的資料挨著看了兩遍,算是對公司情況有了大致了解。

原來我家這麽有錢,我還以為只是個小公司呢。

我開始跟著我爸到公司學習,時不時還跟著去自家商場實況勘察。

這天照例去其中一家商場的時候,不期然看見了宋清寧。

只是陪在她旁邊的外國男人卻不是季硯禮。

我心下奇怪,不自覺跟在她後面走了幾步,卻看見在拐角處那個男人親了她一下。

而宋清寧不僅欣然接受還回吻了回去?!

這是什麽情況……

宋清寧不是要和季硯禮訂婚了嗎?

季硯禮知道自己被綠了嗎?

這個瓜屬實有點兒驚到我了。

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的具體內容記不清了,但是醒來後感覺心裏空了一塊,我暫且將之算作愧疚感。

於是揣了一晚上瓜良心不安的我,給季硯禮點了一份綠色套餐暗示他。

作為即將離婚的前妻,只能幫他到這兒了。

15

起床洗漱後,在衣櫃挑了半天也沒挑到合適的衣服。

想到回來時帶的箱子還沒開啟過,把它找了出來。

翻找的時候,突然從衣服間掉出來一枚平安符,一瞬間熟悉的感覺湧上來。

但這是誰給我的呢?

努力回想了半天,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

反而頭疼的癥狀愈演愈烈。

我心突地一跳,不好的感覺直達神經。

我站起來想讓我爸送我去醫院,卻在站起身的一瞬間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再一次從醫院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居然是季硯禮。

我奇怪道:「怎麽是你?我爸媽呢?」

季硯禮不說話,只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神色幽暗。

心裏咯噔一下,我白了臉:「我不會是……得什麽絕癥了吧?」

季硯禮神情出現一絲裂縫,語氣冷然:「別胡說。」

我拍了拍胸口,慶幸道:「那就好,你這麽盯著我,我還以為我怎麽了呢。」

往病房門口望了望,沒看到我爸媽,遂問他:「那我爸媽呢?」

季硯禮惜字如金:「在外面。」

「不過你怎麽在這兒?」

「你睡了三天了。」

季硯禮答非所問,我卻一怔,我睡了這麽久嗎?

「我身體到底出什麽問題了?」

季硯禮頓了一下才回答:「沒有。」

沒有問題卻睡了三天?

甚至眼前有問必答的季硯禮都讓我覺得奇怪。

我繼續問他:「你不是要和宋清寧訂婚了嗎?還來幹什麽?」

季硯禮:「嗯,想來看看你。」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

第一次見和現任訂婚,還跑來和準前妻藕斷絲連的渣男,簡直給我氣笑了。

我抄起身後的枕頭就往季硯禮砸去,「渣男滾出我的病房!」

越想越氣,於是出院後不久,過了離婚冷靜期當天,我就催著季硯禮去領了離婚證。

本以為我的戲份就到底為止了。

但我萬萬沒想到,季硯禮這狗男人,居然還有臉邀請我參加他的訂婚宴。

16

拿到請柬開啟看到內容後,一刻都沒猶豫開始往上問候他幾代先人。

「他*的,**********,****,***********,**********************」

罵得太臟無法顯示。

葉然也憤憤不平,氣得上躥下跳,「他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好的前任就應該跟死了一樣安靜他不明白嗎?還來你面前蹦噠個什麽勁兒?」

我們倆罵了將近半小時才停下來。

不想再多看一眼請柬,轉手就要扔了。

被葉然手疾眼快攔了下來,「別扔,他敢請咱們就敢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什麽品種的腦癱,能想得出來請前妻去訂婚宴觀禮。」

我想了想那天在商場和宋清寧行為親密的男人,覺得在理,權當去吃個現場瓜。

轉眼就到了季硯禮訂婚當天。

我和葉然特意把時間卡得晚了些到,還挑了最遠的角落坐。

免得提前到了成為瓜主,被問東問西。

只是這個訂婚宴辦得比想象中簡陋許多。

沒有雙方父母在場,甚至沒有主持人。

季硯禮和宋清寧站在前方,兩人臉上都沒有歡喜的表情。

過了會兒,季硯禮和宋清寧交換了訂婚戒指後,簡單說了句:「感謝來參加我和宋清寧的訂婚宴,大家請隨意。」

說完就要走下來。

宴會廳大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

同時伴隨著一聲「Stop」傳來。

眾人紛紛回頭,我也跟著看過去。

是之前陪在宋清寧身邊的男人。

只見他怒視著季硯禮,緊接著指著宋清寧說:「她,我的。你們,no結婚!」

17

葉然在一旁激動得要死,「早知道這麽好看錄個像留著春晚看了!」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台上季硯禮不見惱怒,只擡頭朝空氣上方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後,沖宋清寧點了下頭。

宋清寧轉身就撲進了另一個人懷中。

季硯禮也快速走過來拉著我往外走。

留下特助在後面善後。

季硯禮走得有點急,我甩開他的手:「放開我。你們在玩兒什麽把戲?」

宋清寧和那個男人還沒有走遠,聽到我的話後突然折了回來。

「為了避免姐姐誤會我討厭我,就讓我來為姐姐答疑解惑吧~」

宋清寧無視了季硯禮警告的眼神,繼續道:「姐姐是不是突然多了段自己是替代品的配角記憶?」

我遲疑著點了下頭。

「那不是你自己本身的記憶,是這個世界的賦予者強加給你的。」

「簡而言之,就是我們身處在一本小說世界,而我和季硯禮是被賦予者選中的男女主。」

「只是賦予者完成基礎世界構建後就進入了休眠期,沒想到這期間我和季硯禮各自有了愛人。」

「休眠結束的賦予者發現了這一問題後試圖修正。」

「最開始的手段是一點一點篡改你的細節記憶,想讓你們倆的感情悄無聲息地從有到無。」

「不幸的是你的記憶被改這件事很快被季硯禮察覺到了,他在秘密調查中覺醒了自己的意識,將你保護得更嚴密了。」

「賦予者從季硯禮那邊無法下手就轉向了我這邊。」

宋清寧身旁的男人聞言攬著她腰的手緊了幾分。

沖他安撫地笑了下,宋清寧才繼續說:

「而它的做法反而讓我的意識覺醒提前了。」

「所以它慌了,設計讓你從高處摔倒昏迷,順便替換了你前四年的記憶。」

「季硯禮為了不讓你受到更大的傷害無法和你坦白,只能在我回國後,一邊和我接觸迷惑賦予者,一邊暗中保護你。」

「包括今天這場訂婚,也是做給它看的。」

「我們賭它作為賦予者的天生優越感,在看到季硯禮和你成功拿了離婚證,又和我舉行了訂婚儀式後,會認定書中角色終究無法鬥過它,從而放心離開進入下一個小說世界。」

「從我現在能完整說出真相來看,我們賭對了。」

宋清寧說完露出了輕松的笑意。

我卻被震驚得許久說不出話來。

18

腦子裏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一點點消失,再被新的原本的記憶覆蓋。

怪不得一開始葉然知道我要和季硯禮離婚,讓我再回醫院住幾天。

還有傭人奇怪的對話和那個平安符……

原來我和季硯禮不是我舔他,是大學裏認識接觸後互相心動,兩情相悅走到的一起。

宋清寧功成身退,拉著男朋友離開。

下一秒就被季硯禮拉入懷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碎。

良久才聽到他沈悶的聲音響起:「對不起今今,讓你難過了。」

我心情復雜,在背後罵了他這麽久的渣男,結果發現罵錯了。

一時也愧疚起來:「你一個人承受這些,辛苦了。」

季硯禮擡起頭看我,眼神深邃而炙熱,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

季硯禮卻突然吻了下來,溫熱的呼吸灑下來。

我下意識往後撤了下,扣在後腦勺的手掌微微用力,我就動彈不得了,只能任他在唇上廝磨。

仿佛過了許久才停下來。

我剛喘了口氣,就聽到季硯禮說:「帶戶口本了嗎?」

我:「沒有,幹什麽?」

季硯禮:「想去把結婚證領了,不然我心不安。」

我:「想復婚啊?哦,先等等吧,等我把你騙我的氣消了再說吧。」

季硯禮:「今今~老婆~」

我:「季硯禮,擺正你的總裁身份,少撒嬌!」

季硯禮:「老婆,好久沒這麽叫你了。真好,你又回來了。」

季硯禮,也謝謝你,沒有放棄。

【全文完】

番外——綠色外賣篇

臨近中午,在總裁辦收到外賣的季硯禮,看到訂餐人電話那一刻果斷叫來了特助。

季硯禮:「今天中午不用給我訂餐了。」

特助:「好的。」

季硯禮看了眼說完就沒有後續的特助,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特助是不是有點過於板正了。

他暗示性地用手指輕點了兩下食盒。

對方毫無反應。

季硯禮:我恨你是塊木頭!

季硯禮:「你不問問為什麽嗎?」

特助一楞,當助理的令行禁止,不該問的少問這不是基本修養嗎?

然而當他看到季硯禮滿臉都是「你快問啊」的表情時,還是收起腹誹問了句:「為什麽。」

季硯禮迅速回答:「因為我老婆悄悄給我訂了餐,可能是擔心我工作太累還吃不好吧。」

特助:「……」

夫人不是都跟你提了離婚了甚至還搬走了?

季硯禮沒等他回答,一邊說著一邊開啟了食盒,倏然看到一片綠:「……?」

特助這次福至心靈迅速學會了舉一反三:「綠色營養套餐,夫人肯定是想讓你健康飲食。」

季硯禮聽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肯定是這樣的。那你先去忙吧,就不留你一起用飯了。」

特助:「……」

謝謝,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