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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馬幫,曾穿著膠鞋坐飛機用7餅茶換回105萬……如今在麗江開了個博物館!

2024-06-08文化

他被稱為「最後的馬幫人」,少年時代在馬幫經歷了9年的趕馬生活。

1999年,他用爺爺留下的七餅老茶「換」回了百萬巨款,一夜之間發家致富。

三年前,他又放棄可觀的房屋租金,在自己家裏開起了馬幫博物館……

他是谷榮桂,半生都在與茶葉打交道。他說:麗江古城作為茶馬古道重鎮,怎能沒有一個像樣的馬幫博物館?所以,他以一顆赤子之心守護著那段歲月,就想讓世人聽見那馬幫精神的回響。

今天,6月8日,是第八個文化和自然遺產日。今年的遺產日,國家文物局以「保護文物 傳承文明」為主題,強調文物保護與傳承的重要性。文旅部則聚焦於非遺,主題為「保護傳承非遺 賡續歷史文脈 譜寫時代華章」,旨在守護非遺,傳承優秀歷史文化。

時光知味,歲月沈香。古舊的遺跡低吟著千年前的落花與明月,陳列的文物歌唱著另一個時空的悲歡離合。一個個博物館,或收藏在博物館裏的文物,或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裏的文字……它們要「活起來」,離不開一個個守藝人和護寶人的付出。正是有了他們,我們才有幸品得歷史的余韻,一睹過去的風光。

今天

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裏

讓我們走進麗江古城

一起去聽聽老谷這個守藝人的故事

如果時間回到上世紀70年代初,彼時的谷榮桂,應該正走在「掛在懸崖的天路」上。從麗江啟程,去西藏,再往印度加爾各答……漫漫古道,兇險莫測。

茶馬古道興於唐宋,盛於明清,到二戰中後期最為興旺,20世紀五六十年代逐漸沈寂。麗江古城因商而興、因商而榮,是茶馬古道上的商業重鎮。古城不大,卻孕育了不少馬幫,「同心阜」就是麗江馬幫中的一支。

「同心阜」馬幫誕生於明朝中期,是茶馬古道蓬勃發展大背景下的一家納西族家族式馬幫。祖上世世代代走馬幫,到谷榮桂這裏,已經是第十八代了。可還未接過第十八代馬鍋頭的擔子,馬幫便已經走到了歷史的盡頭。

盡管這樣,在爺爺的精心安排下,少年谷榮桂還是經歷了9年的長途馬幫生涯。馬幫在春天出發,一趟萬裏路,要在冬天歸來。在谷榮桂的記憶裏,過了正月二十的馬幫「開門節」,大家便開始張羅出發的事情了。那時,沒有生活,一切只為生存。

電視劇【茶馬古道】片段

十垛貨、九垛茶,沱茶送到拉薩,餅茶送往加爾各答,再把產自伊朗的藏紅花運回來。渡江河、走叢林,過雪山……路是人和馬一步步踏出來的,連綿不絕的群山,定格了谷榮桂少時的記憶。

19歲,谷榮桂徹底告別了馬幫生涯,跟著爺爺在麗江古城開起了茶莊。說是茶莊,其實就是個小攤,靠賣普洱茶為生,也算沒有丟了老本行。茶莊在新義街積善巷,90年代又搬到了四方街現文巷。那時,古道的馬蹄聲已遠去,日子向前,有了新的生氣。

1997年,麗江古城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世界的目光投向了這座藏在滇西北大山褶皺裏的邊陲小鎮。越來越多的人到來,谷榮桂的生活似乎也更有了奔頭。

幸運來敲門,是兩年後的事。

那幾年,國內又漸漸開始掀起了一股普洱茶熱,特別是有年份的老茶,更是成了趨之如騖的存在。家族幾百年的馬幫歷史,無意留下的庫存普洱,一下成了真金白銀。谷榮桂一夜翻身,成了有錢人。

那是谷榮桂第一次坐飛機,穿過雲海,馬幫歲月裏需要走數月才能抵達的距離,仿佛只是轉眼就到了。這讓他有些恍惚。直到把茶餅送到買家手裏,然後把一箱沈甸甸的鈔票帶回家,一切才有了真實感。這一趟,他用七餅老茶換了105萬元人民幣。

「穿著膠鞋上了飛機,用幾餅茶換回了一箱子錢」。這聽上去何嘗不是一段傳奇的經歷?那一年,谷榮桂總共賣了52餅老茶,以此為始,真正發家致富了。他說,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了一般,是馬幫和普洱茶,成就了所有的一切。

2002年,谷榮桂在古城裏真正有了家,把茶莊搬進了院子。走在熟悉的五花石板路上,日子不一樣了,可年少走馬幫時的那段經歷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成了他割舍不下的情懷。

2009年的一次北京之旅,谷榮桂認識了當代文學家、藝術家馮驥才先生。那一晚,在一位老茶客家裏,兩人相談甚歡,谷榮桂講起茶馬古道上的種種經歷,讓本身也在研究這一段歷史的馮驥才先生直呼難得。

要留住這段歷史,才能對得起這段歷史。在馮驥才先生的建議下,抱著刻不容緩的心情,谷榮桂把在馬幫中學到的、聽到的、做過的、走過的一一詳實講述了出來,妻子和燁萍用七年的時間進行整理,於2017年著成出版了【茶馬古道最後馬幫人】一書。

家裏留下的老茶不少,還有很多馬幫歲月裏留下的老物件,當然最珍貴的是凝結在這當中的馬幫精神和文化。那就開家博物館吧!文化是麗江古城的靈魂,在古城璀璨多姿的文化當中,又怎麽能少了馬幫文化這一頁呢?作為茶馬古道上的重鎮,古城又怎能沒有一個像樣的馬幫博物館?

在這一過程中,麗江古城保護管理局積極支持,更堅定了谷榮桂夫妻二人的信心。

修建博物館的申請很快透過了審批,谷榮桂開心地把這個訊息告訴了馮驥才先生。沒隔幾天,馮驥才先生就把博物館的題字寄到了家裏。

2021年11月,同心阜馬幫博物館正式開館,成為麗江古城第27個文化院落。至此,谷榮桂多年的願望,終於實作。

馬幫博物館在谷榮桂自家院子的二樓。透過大量珍貴的實物展示加上「馬幫人」谷榮桂親述的文字,把茶馬古道的歷史活資料留存下來,向世人敞開了一扇了解古城歷史文化的視窗。

很多人慕名而來,谷榮桂每每講起茶馬古道上的一切,眼裏總是熠熠生輝。

有人說,走過的路、看過的書,都會在身上留下痕跡。谷榮桂身上的那份質樸和純粹,就是馬幫精神的內化和延續吧。在寸土寸金的麗江古城,明明可以做個一本萬利的包租公,可他卻偏偏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一條讓自己心安的路。他說,這是對那段歷史歲月的交代,也是對自己的交代。

開了博物館,不僅租金飛了,還多了不少的營運成本,人工、水電都要花錢。有人勸他,可以適當收取一些講解費用,但谷榮桂夫妻倆毅然拒絕了。「既然決定做了,就不想在乎這些了,另一方面也是怕敗了好感,古城是世界文化遺產,我們都有義務做好守護者的角色,用心守護好祖先留給我們的一切。」谷榮桂說。

谷榮桂說,命運待他不薄,這一生他最有成的事有三件。

一是半輩子都在跟茶打交道,且算做得小有成績;

二是娶了一個賢惠且智慧的妻子;

三是教出了一個好女兒。當然,最後一點也要歸功給妻子。

谷榮桂的女兒是妥妥的學霸,獲得了華中科技大學和武漢大學的雙學位,後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研究生畢業。身為父親的谷榮桂沒讀過書,24歲結婚之後才在妻子的引導下開始學習識字。因此,用谷榮桂的話說,妻子不僅是自己的啟蒙老師,也很好地教育了女兒。

可在女兒的心裏,父親是一個充滿智慧的人,也是自己最為敬佩的人。

在知道父母有開博物館的想法之後,還積極出資支持。這些年,谷榮桂早已把茶莊開到了全國各地,上海、福州、杭州、深圳等城市都有自己的同心阜直營茶莊。同步的,也把麗江的馬幫文化宣傳了出去。

如今年近花甲,谷榮桂依然懷著一顆感恩之心行走在路上。註視著博物館裏的一物一件,古道上的山風仿佛又一次吹上了臉頰。他感謝自己走過的路,也慶幸自己在一往無前的時間裏,鎖住了一些可貴的記憶和故事。

後記

在【麗江古城經營專案經營目錄清單】中,茶葉屬於倡導鼓勵經營專案,古城範圍內就有多達340家的茶制品經營商戶。在茶馬古道的歲月裏,麗江古城是茶葉中轉集散的地方,如今,茶馬文化依然在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文化,近年來,麗江古城不斷加大對優秀傳統文化和民族文化的挖掘弘揚、保護創新力度,扶持和打造了包括同心阜馬幫博物館在內的30個文化院落,形成文化院落集群,持續為麗江古城的遺產保護和文化傳承增添活力。

關於麗江古城,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比如那些院落,比如那些守護者,比如那些傳承人......

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獲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