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大聖這個稱呼在中國可謂家喻戶曉,但是關於這個職位的高低卻存在一定爭議。很多人認為這不過是玉帝為了安撫猴子封來哄他的。誠然玉帝冊封孫悟空屬於招安,也確實有哄他使之聽話的意思,但是這並不代表齊天大聖這個職位不入流。相反,透過並不算多的幾個細節能夠看出,齊天大聖絕不是低階小神,更非忽悠人的扯淡官職,雖為玉帝臨時增設,但品級絕對不低。當然了,由於沒有俸祿也沒有具體工作,倒確實是挺虛的。
【西遊記】的獨立神位設定
我們都知道,【西遊記】參考了佛、道典籍,民間故事。但參考不是照搬,準確講應該是將所有值得借鑒的結合之後加以改編和擴充,因而給了吳承恩很大的發揮空間
我們先來舉個例子——豬八戒的天蓬元帥。不少人將老豬吹上天很大一部份原因便是他曾為上界的「天蓬元帥」。在道家典籍中,天蓬元帥為北極四聖之首,隸屬於北極紫微大帝。但是【西遊記】中則是統領天河水軍的主神,孫悟空還曾稱之為「天蓬水神」,兩者之間除了名號相同,其他大相徑庭。
那麽【西遊記】中的神仙體系是怎樣的呢?毫無疑問,那位被影視劇黑到桌子底下的玉皇大帝才是不折不扣的三界主宰,淩駕一切。這其實與創作背景有一定關系,畢竟在封建王朝,若是代表皇權的玉帝不是地位最高的那個,相信這書很難流傳於世,所以玉帝才是頂點,這與道家典籍有很大不同。
玉帝之下為原本在道家地位最高的三清,即元始天尊、靈寶天尊和太上老君,其中老君亦被稱作道德天尊,有人說我們看到那個喜歡煉丹的老君不過是道德天尊的化身如何如何,這是完全沒有證據的臆測,車遲國篇章明確指出太上老君就是三清之一,而且就是那位大家較為熟悉、法寶無數的煉丹大師,根本不存在什麽分身之說。書中唯一提到與分身有關或者說相近的是太上老君曾化身女媧,煉石補天,這是一個相對比較冷門的知識點,沒看過原著的基本都不知道(順帶提一句,【西遊記】從未說過孕育孫悟空的仙石與女媧補天有任何關系)。
書中曾有這麽一句,基本縷清了諸神的大致地位高低,即三清、四禦、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曜、十都。孫悟空的齊天大聖雖然不在這些行列中,但這是因為他這個官是後來加設的,不代表職位低微。
玉帝恩封時給予的規格
眾所周知,孫悟空第一個神職是弼馬溫,他原本不知官位品級,將天馬養得膘肥體壯,後來得知自己壓根不入流,直接打下天宮,並在獨角鬼王的建議下自號「齊天大聖」並擊敗了前來討伐的天兵天將。
當玉帝打算增兵征剿時,太白金星建議不如索性再度招安孫悟空,就封他一個齊天大聖。而玉帝在冊封最後說了這麽一句——今宣你做個齊天大聖,官品極矣。也就是說能給孫悟空的最高就是這個品級,換言之也基本封到頭了,盡管有官無俸,又無具體工作,似乎沒有實權,但就級別來說是非常高的。
如果說只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也就罷了,說明玉帝有可能只是為了讓悟空安心,用的穩軍計,但是後續操作卻徹底坐實了齊天大聖的高大上:
命工幹官張、魯二班,在蟠桃園右首,起一座齊天大聖府,府內設個二司:一名安靜司,一名寧神司。司俱有仙吏,左右扶持
玉帝不僅命人建府,並且府內還設司,這無疑是一種地位的象征,所以即便孫悟空沒有俸祿,但品級絕對不低。
悟空受封後的日常
由於齊天大聖是玉帝為悟空增設的神職,所以並沒有什麽具體的事情給他做,而猴子又是個閑不住的,於是整天在天界遊蕩,書中說的文雅,叫作「會友遊宮,交朋結義」(實則他在天庭有個屁的朋友,後面圍剿他沒看哪個因為交情手下留情),而在與群神的接觸中,我們可以看出孫悟空是妥妥的社交牛比癥,跟誰都能嘮到一塊去,一點不認生。
不過這裏面有個細節,就是悟空只有在碰見三清四禦時才會稍微客氣點。見三清稱個「老」,遇四禦叫聲「陛下」,至於其他漫天諸神全部稱兄道弟,平輩論交,十足的「肩膀齊為兄弟」。
或許很多人覺得這並不代表悟空位高,而是大家不願意和他一般見識,所以讓著他,這種說法看似合理,實則恰恰相反。試問諸神與悟空並無深交,又不是個個都怕他,何必與之虛與委蛇?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玉帝親封的齊天大聖品級不低,甚至很高,如九曜、二十八星宿、四大天王這些戰鬥型神祇才會與之相互間稱兄道弟,說白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和稱呼占便宜的是他們。至於頂尖大神三清四禦,一來是大修為者的豁達,另一方面也是悟空的齊天大聖之位與他們相比只是略微的「沒大沒小」,並不是什麽太要緊的事。
直到後面取經,悟空只要請援時找的不是佛門子弟,那麽在對方不認得他問其名諱時答的必然是「齊天大聖孫悟空」,或者直接說「齊天大聖」。有人覺得悟空此舉有賣弄的成分,試想請援說明你都吃癟了,還帶著這小傲嬌幹什麽?其實根本不是這麽回事,悟空之所以如此其實是比較官方正式的回答,因為他的神職一直是齊天大聖,即便被如來壓在五行山下,玉帝也沒有將之褫奪。而但凡聽到這個名字的,沒有一個不麻溜的去報信,一是孫悟空的赫赫兇名,二就是這樣的「高官」讓各個山頭的守門人不敢怠慢。
兩尊大神對悟空的態度
說完了孫悟空與別人相處時的姿態,我們再說說最具代表性的兩尊大神,首先是真武大帝。在得知悟空駕臨後親自出門,將之迎進了太和宮,悟空也算客氣,作禮說明來意,而真武大帝的答復更是無比得體。
今蒙大聖下降,不得不行;只是上界無有旨意,不敢擅動幹戈。假若法遣眾神,又恐玉帝見罪,十分卻了大聖,又是我逆了人情。我諒著那西路上縱有妖邪,也不為大害。我今著龜、蛇二將並五大神龍與你助力,管教擒妖精,救你師之難。
看得出來,真武大帝這一番話將姿態放得極低,悟空同樣非常客氣,倆人沒多深的交情,所以對話比較官方。但真武大帝是何等身份,若非悟空位高,大帝不可能一口一個大聖。有人說這或許是佛家的面子,畢竟觀音曾承諾悟空叫天天應、叫地地靈,但是如此禮節早已超出了佛家情面帶來的影響,何況真武大帝身份特殊,既是受過冊封的天庭正神,也是道家大能,佛家對他而言給面子是人情,不給面子是本分。
所以,真武大帝如此放低姿態禮待孫悟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悟空的齊天大聖之位隱隱還要比他級別高,只是因為這一神職比較特殊,所以不是那麽清晰。
再來看另一尊大神——太乙救苦天尊,這是僅次於三清、不讓四禦的大神,孫悟空到時他並未如真武大帝那般迎接,而是讓手下諸仙將悟空迎入,然後從座位上下來相見,並且在對話中同樣一口一個「大聖」,也就是說強如太乙救苦天尊也沒有在孫悟空面前托大。
這基本可以斷定與佛家背景一點關系都沒有了,畢竟即便是如來,從地位上來看也不比太乙救苦天尊高。至於什麽神通之類的,孫悟空連人家的坐騎都不如,更無法與之相提並論。那麽讓太乙救苦天尊如此客氣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孫悟空的「官身」齊天大聖。
兩尊大神尚且如此,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等神祇更是在與孫悟空對話時滿口「大聖」,並且見面要先行施禮,要知道這些很多人眼中的爛番薯、臭鳥蛋實則地位都不低,比如木叉見李靖時,除了跪拜父親,還拜了四大天王,可見四大天王的地位之高,但是這個層面的神祇看起來又都遠不如齊天大聖。至於七仙女,更是在孫悟空呵斥時齊齊跪倒,悟空不允甚至都不敢站起來(在蟠桃園被猴子定住的七仙女並不是玉帝的女兒,而是侍奉王母的仙娥)。種種跡象表面,中、低層神祇遠不如孫悟空的職位高,即便是頂級大能似乎也只能與「齊天大聖」並駕齊驅,可以說除了三清四禦,齊天大聖基本就是天庭天花板級的神位了。
總而言之,齊天大聖雖然是玉帝新設,沒有俸祿,也沒有具體職責,但是這不代表他的級別低,甚至從諸神的態度看,這個大聖非常了不得,除了一些熟人和太上老君,強如太乙救苦天尊和真武大帝都非常正式、官方且客氣地稱悟空「大聖」,可見這職位雖然有點虛,但卻是真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