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達拉公／文
有人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山水之外想見不能見，而是在人眼前人卻看不見，肉身之外卻是心思最遠。
一直都在搬磚忙活，昨天是臘八節，回來之後看到父還在候著飄浮的人兒回家，索性就再一次打破早睡習慣，順手拉個凳子坐在身邊，說一說外面的見聞，聊一聊身上的辛酸，擺一擺一年的歷程，諞一諞不曾知道的遇見。
話題定是從臘八節這裏說起，而臘八粥本僅是一碗多味擴容的一碗稀飯，只因為有了這個時日這個包容這個掛念，喝起來的味道如同閑諞中帶有的軟糯和香甜。
隨之而來的話語中帶來的鄉音，在兩人之間鋪開了老家此時的規程畫面。說起了若幹年前未曾見過的圓臉爺爺的長相，擺起來了個子大面相姣好婆婆的辛勤笑臉。雖說都未曾謀過面未留下照片，他讓我從他和叔輩的相貌中揣測故人的似水容顏。
說到了當年叱咤風雲恩澤鄉梓人稱善人的名醫往事，及此後受到國家衛生部表彰，世襲傳承至今仍造福鄉鄰名聲在外的傳統醫術。在聽的過程中，在遙想苦讀醫書獨創祖傳的先輩們，當時是怎樣的獨辟蹊徑，深諳岐黃在那個缺衣少年的年代，給絆斷胳膊摔斷骨折的鄉人送去了生活的健全。
聊起了那個小村子，如何吹著五丈秋風，喝著秦嶺而來的石頭河的水流，在獵獵西北風中，埋檔圍欄築壩引水搬遷高地後改變發展呈現出新容顏。誰誰家的娃從大學畢業上了班，誰又是誰家的能承人把生意做到了京城的水果批發市場裏面。而那一個個熟悉的老去的名字，那一張張刻滿皺紋的臉，在時光的長河中勞苦耕作，又在一茬茬的長大更新中湮滅消散，唏噓著只能默默說著祝願。
諞起了西府言語中的歇後老話，聽著這樣的鄉音追敘，如同那碗臊子面一樣來的濃烈聽著解饞。臊子面的酸辣鮮香包容萬象，羊肉泡饃裏的黑白相間和肉平面饃裏的包夾天下，搟面皮裏的勁道柔韌，帶把肘子裏的貪婪肉爛，還有西府拼盤上面蓋著的皮凍薄片和透亮舒展。順著的話題就在眼前張羅成了無計其數的家鄉年夜飯，香著爨著說著叨著，心緒回到了推杯問盞的貼有秦瓊和尉遲敬德頭像的大門前。
有的時候為了碎銀幾兩，硬是要把自個裝盼成忙碌的時間過客，寧可在機皿上尋找可以滿足的追逐點，卻也騰不出寬余的空間，給彼此心靈的無縫促膝長談。不是找不到傾訴的緣由，也不是找不出共鳴的落點，心沒有放下來，到處都是高矮不平的設防和阻攔。
夜已更深，寒意不覺上了線，褪掉鋼筋般的層層外衫，生活的熱愛之下，又是一個溫暖的長夜和等候著的天亮與明天……
——2024年1月20日 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