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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大餐農家面

2023-12-05美食

中國北方地區愛好面食的人們有句俗話;「世界面食在中國,中國面食在山西」。

而我要說的是「世界的面食在中國,中國的面食在山西,山西面食的精華在汾州」。

汾陽面食

為什麽說山西面食的精華在汾州,汾州是原來汾陽曾經輝煌時候的稱呼,唐朝汾陽王郭子儀,明朝時候的皇室宗親永和王,慶成王,兩座王府均駐汾州,給汾州帶來了豐富多彩的州府飲食文化,加之汾陽人心靈手巧,愛面子,好客人,千百年來,不斷推陳出新,傳承繼承了前人留下來的各種各樣的美食制作方法,從而形成了汾陽獨特的具有地方色彩的飲食文化。

汾陽面食是北方漢族傳統面食文化的代表之一,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從可考算起,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稱為「世界面食之鄉」是一點兒也不為過的。

以面條為例,東漢稱之為「煮餅」;魏晉則名為「湯餅」;南北朝謂「水引」;而唐朝叫「冷淘」……

汾州面食名稱推陳出新,因時因地因面而異,曾有俗話說嬌兒寵稱多,面食眾多的稱謂與名堂,正說明汾陽人對它的重視和喜愛。

汾陽面食是北方漢族傳統面食文化的代表之一,真正是百花九樣,數不勝數,達到了一面百樣,一面百味的境界。

我們汾陽當地的面食種類繁多,如刀削面、刀撥面、拉面、扯面,掐疙瘩,貓耳朵,剔尖,擦尖、抿尖、河撈面,手搟面、包皮面、斜旗旗、流流稼、和子飯......

汾陽面食有「一樣面百樣做,一樣面百樣吃」的歷史

面食在我們汾陽地區按照制作工藝來講,可分為蒸制面食、煮制面食、烤制面食三大類,也還有少部份炒制面食。

有據可查的面食在汾陽地區就有數百種之多,而其中的刀削面被譽為中國著名的五大面食之一。

其他如拉面、刀撥面、撥魚、剔尖、河撈、貓耳朵等等、而其中制作方法有蒸、煮,煎、烤、炒、燴、煨、炸、爛、貼、攤、拌、蘸、燒,搓等多種,真是名目繁多,讓人目不暇接。

而汾陽面食品種豐富,制作多樣,單說煮制面食就有好幾十種至上百種之多,比如細如發絲的拉面,刀飛面舞般削面,遊龍戲水的扯面......

制作方法有搟、拉、撥、削、壓、擦、揪、抿,搓等幾十種,所用原料除小麥面外,還有高粱面、豆面、玉米面、蕎麥面、蓧麥面等,有單用白面制作的,有和合面制作,還有三刃面制作的。

調料上來自豬,羊,牛,馬肉,雞、鴨、魚肉、海鮮,各種各樣的蔬菜,香菇,山野菜,下至油、鹽、醬、醋,不一而足,都能夠做成美味可口的調料,下飯菜。

所以汾陽面食有「一樣面百樣做,一樣面百樣吃」的歷史,因此上到我們汾陽做客一年365天,可以品嘗到天天不重樣的豐富多彩別有風味的面食。

汾陽面食向來講究,即便是家常便飯也做工精細,香美可口。

汾陽歷代人民生活雖然清苦,但粗糧細作也是五花八門,百花九樣,特別是汾陽的女人,不僅漂亮細膩,而且還是心靈手巧,精於烹飪技藝,各種萊肴面食經過他們的手無論爆、炒、溜、燴、蒸、炸、烤、焙,都有獨到之處。

日久年長,形成了頗有特色的傳統技藝和制作方法。

同樣飯菜,一經汾陽人之手,總會做的色、香、味俱佳,尤其在山西晉中呂梁地區非常有名,在鄰近縣均有吃在汾陽之感。

因而,汾陽人在省內外為名廚者甚多。

汾陽面食制作,尤以粗糧細作,細糧精做著稱。

如雜面制作剔尖、擦尖、抿尖、包皮面等粗糧細做,以及扯面、斜旗旗、貓耳朵,蔔玉子等細糧精做,均為外地人紛紛效仿。

由於我們汾陽地區處於北溫帶,屬於季節性半幹旱區域,氣候溫差大,特定的自然條件與傳統的農業,盛產各種各樣的小雜糧,為我們汾陽地區別具風味的面食提供了豐富的物質基礎。

因此上,我們汾陽地區以各種小雜糧粗糧細作,細糧精作,所制成的面食品種之多,用料之廣,花樣之繁,制法之巧,吃法之殊,就是在以面食為主的山西,陜西,甘肅,寧夏,河南,河北等省市,恐怕也是獨樹一幟的。

它特定的自然條件和物產造就了汾陽地區副食品的局限性,而特定的自然條件和物產又造就了多種多樣的小雜糧,加之,從明清以來傳承繼承了豐富多彩的州府飲食文化,從而形成了汾州地區靚麗多彩,數不勝數,獨特的面食文化。

但是,獨特的面食也有它的時間段,上世紀六十年代左右,大饑荒的時候就不必說了,上了年歲的人都知道,那時候不要說吃什麽美食了,糝子糠(農村磨面碾米剩下的下腳料,大多數時間都是用來作為飼料餵豬羊的)野菜能夠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以後才逐步好轉過來,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以後,才又逐步承前啟後,推陳出新,發揚光大了汾州獨特的飲食文化。

而獨特的飲食文化又造就了汾州地區人們獨特的生活習慣,而獨特的生活習慣又造就了當地人們獨特的腸胃,因而形成了該地區人們非常喜歡吃面食的這一生活習俗,我們當地的人們,對於面食那是已經到了非常癡迷的境界,一天不吃面,就感到渾身不自在,兩天不吃面,就像生活中短少了什麽似的,如果三天吃不到面,那就眉不是眉,眼不是眼,不管什麽重要的工作也可以放下,非要想辦法吃上面,才會善罷甘休。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家的房東就是那麽一個人,當時,他在陽泉三礦上上班,就是每天三頓飯都是面飯,如果沒有面條,掛面也湊乎。原來我們還不相信,我們當地人們也都喜歡面條,但是,一般還是早上窩窩頭,中午面條,晚上一般吃早上中午剩下的飯,但是,他每每休假回來以後,就是一天三頓面條,不管白面紅面,反正是面飯就行。

那時候一到夏天,我們那裏都是在院子裏舍鍋火火(舍鍋火火當地土話指在院子裏的廚房)上做飯,家家戶戶都是拉著一個吧嗒吧嗒的風廂。

而中午飯不要問,家家戶戶都是面飯,那時候(上世紀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初中期)也不用問,家家戶戶大多是紅面或者玉米面面飯(如果有客人來一般還是要想辦法做上一些白面或者是包皮面),雖然大多數是紅面或玉米面,但好多家庭的飯做法還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一般我們農村在夏天秋天暖和時候,大多有站街吃飯的習慣,人們周(當地土話指端)上一大碗飯走出院子,挑揀涼快幹凈處,或門前石墩上,或街頭隔忑(土話指台階)上,也或者大樹下,或者三三兩兩,也或者三五成群,吃飯聊天兩不誤。

趣聞笑談,家長裏短,侃大山也或者吹牛逼(反正吹牛逼不上稅),這一個習俗的形成,可能與當時農村文化資訊閉塞,農民文化生活單調有關,那時候的農村家用電器基本上還沒有,沒有電扇(家裏熱的呆不住),電視機也是非常少的,所以,那時候的人們利用吃飯的機會聚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侃大山,國家大事,街頭趣聞,也或者是交流種植養殖經驗,還有的評古論今,說三道四。

你看吧!這一個周一碗紅面擦尖茴子白炒西紅柿,那一個端一碗紅面抿稼炒茄子。

擦尖

擦尖是扁的,不到1厘米寬,長有5厘米左右,而抿稼是圓圓的,像稍微粗一些的毛線那麽粗,而加工兩種面食的工具也是不一樣的,擦尖是用擦子,就和好的面拿在手中直接在擦稼床上擦下去,而抿稼是將和好的面放到抿稼床上,用一個木頭制作的抿拐抿到鍋裏,好像是同宗不同師的樣子。

抿稼

還有的是炒翠玉瓜紅面撓片子,撓片子是用我們當地當時的一種特制工具叫做黃瓜撓的來制作的,將和好的面托在左手上,右手拿黃瓜撓一下一下將面撓到鍋裏。

也還有的是紅面貼八姑,說道貼八姑,雖然別具風味好吃簡單,但往往和面不好掌握,要不和的硬了,要不和的軟了,還有的時候,還會將面和的稀了。

舊時我們當地有一戶人家娶了一個漂亮的兒媳婦,三天回門以後,婆婆想考一考新媳婦會不會做飯,於是,就假裝身體不舒服,讓新來的漂亮兒媳婦去和面做飯,而她婆婆卻躺在裏屋炕上,假裝睡覺,支楞起兩只耳朵,詳機打聽新媳婦做飯的情況。

而那個漂亮的媳婦卻是繡花枕頭外面光,好看不中用,在娘家還沒有做過飯(舊時婦女出嫁早,可能十四五歲或者十五六歲就出嫁了),所以連面都不會和,也不好意思問她婆婆。

但我們當地有句俗話;沒有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在街上跑。

那個漂亮的媳婦,雖然沒有親手做過飯,但也見過娘家媽媽做過飯,只是沒有親自體驗罷了。

於是,那個媳婦找來面盆,從瓦甕裏(瓦甕是我們當地舊時家家戶戶用來裝米面的一種容器,用紅膠泥燒制)舀出面來,就開始先和面,但她掌握不好面和水的比例,和的和的面稀的沒辦法做了,只好放下身段,向她婆婆請教;「媽!面和得太稀了,怎麽辦呀!」

她婆婆聽見了,因為假裝身體不舒服,也不好意思馬上起來,只好告訴媳婦,和得稀了再加上一些面,媳婦聽見了,逐又從瓦甕裏舀出一些面,加了進去,和了一會兒,面又硬了,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於是,又硬著頭皮向她婆婆請教;「媽!那個面又硬了,怎麽辦呀!」

「硬了加水」她婆婆道;

就這樣,硬了加水,稀了加面,直到面盆裏也放不下了,只好又倒在鬥篷裏(當地的一種土陶制作的容器,直徑大概有四十公分左右,高也有三十公分左右,可以盛放米面,食物等)繼續和面,後來,將瓦甕裏的所有面都舀出來加進去了,還是沒有將面和好。

就這樣,硬了加水,稀了加面,直到面盆裏也放不下了,只好又倒在鬥篷裏

這是當地人們對於新媳婦不會和面的調侃,也說明了和八姑面的不好掌握。

上面說的手搟面一般人大都知道。

而貼八姑就比較知道得少一些了。

貼八姑在我們當地一般是三刃面為最好,三刃面就是白面,豆面,紅面適當攪起來,而上世紀七十年代那時候大多數人家吃貼八姑,都是用紅面攪一些榆皮面或者我們叫做「綠面面」的東西(綠面面,當地的一種野生植物,我們土話叫做「燈爐花」,「燈爐草」也叫「鬼燈爐」,學名不知道叫什麽,晾幹以後在槽槽碾上搗出來,攪到紅面裏頭,增加韌性,和榆皮面一樣的性質),用溫水和起,稍餳片刻,用鐵匙(鐵鏟)將和好的面放到切菜的刀上,用筷子一下一下貼到了鍋裏,也有的用木頭制作一個形狀像切菜刀一樣的木頭刀,將面放到木頭刀上,也是一下一下貼到鍋裏,這個叫貼八姑,記得小時候大人們經常逗孩子們的時候,就是豎起食指刮一刮孩子們的鼻頭說道;「來,寶貝,給你吃個貼八姑,」一般大多是叫八姑。

而叫八姑的來源,據說和唐朝唐太宗李世民還有一些緣分,相傳在唐朝貞觀年間,李世民的叔妹世姑在介休綿山修行出家,世姑雖然生在皇宮,但是,她心地善良,慈悲為懷,還采藥為附近鄉民看病,並且親自給鄉親們配藥,煎藥。

有一天,世姑又為一位患病老嫗看病煎藥,而且一邊煎藥,一邊還給老人做飯,但是,因為自幼生活在皇宮,不會做飯,和面時不是軟就是硬,軟了加面,硬了加水,最後還是將面和的稀軟,慌忙之中她急中生智,用一根筷子試著將面撥到開水鍋裏,而她還竟然撥的粗細均勻,做出來吃的還是非常爽快順口,老人吃的高興,就問世姑;「孩子,這叫什麽?」

也不知道是老人沒有說清楚,還是世姑因為慌張聽錯了,將老人說得「這」聽成了「你」,還以為老人問你叫什麽。

為了紀念這位心地善良行善習好的皇姑,將這樣做出來的面食叫做了八姑,多少年傳承下來也叫貼八姑。

而此時世姑已經遁入空門,不願說出真名,就說出乳名「八姑」!

「呀!叫八姑,八姑真好吃。」

後來,為了紀念這位心地善良心善習好的皇姑,就將這樣做出來的面食叫做了八姑,多少年傳承下來也有叫貼八姑。

叫「八姑」。「呀!叫八姑,八姑真好吃。」後來,為了紀念這位心地善良行善習好的皇姑,就將這樣做出來的面食叫做了八姑。

而如果面和得稍軟一些,就放到碗裏,也是用筷子一下一下貼出來,這叫貼稼。

也或者將面放到盤子裏,也是用一頭尖的筷子轉圈剔出來,這個叫剔尖,也叫蔔玉子(撥魚兒,蔔魚則)。

如果面再稀軟的話,就將面放到碗裏,也是用筷子,那就是不用剔而要用溜,用筷子一下一下溜到了鍋裏,這個叫溜溜稼,最適合腸胃不好,消化不良的人享受。

這就是我們汾陽地區面食的獨特的神奇之處,隨心所欲,不斷推陳出新。

而我們汾陽人愛面子愛好看,好拍打(拍打土話指炫耀,顯擺的意思),而往往家中有客人來,沾光吃上一碗白面,那就需要拍打一下了,如果再在面條裏有一些豬肉,那就更需要拍打一下了。

話說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的一天中午,人們照例是一人周一碗飯來到了街上,也是或圪就(圪就當地土話指蹲)或坐在涼快處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坐在涼快處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正在吃飯聊天熱鬧的時候,從那邊又過來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他左手周一只大大的撓碗(撓碗土話也有叫海碗,老碗,大碗),右手握一雙筷子,而左手周著一撓碗飯的同時,還在無名指與小指頭之間,夾著一根粗粗的綠白相間的大蔥,光膀子上搭一塊白色的羊肚子毛巾,是一個趕大車的車把式,人高馬大,嗓門洪亮,「呀!你們今天的飯都早,今天有客人了,吃的飯遲了點。」

「有客人你不陪客人,還跑出了幹什麽!」一個嘴快的年輕人說道;「人家是女客人,不用陪。」稍得說,稍得挑了一塊涼快的隔忑上,將一只鞋一脫,墊到了屁股底下,隨即坐下來,大快朵頤地吃起他那碗面來。

直到他坐下來,人們才看到了他那個直徑將近三十厘米的大撓碗裏,滿滿蕩蕩的一碗面條,好像是拌的西紅柿炒茴子白,上面還點綴著五六疙瘩小小的豬肉片,和兩三片蒜瓣,紅紅的辣椒也放的不少。

「呀!今天吃白面了,哇!還有豬肉哩」還是那個嘴快的後生說道;

「今天女親家來了,沾光吃點好的,這是白玉米面攪白面的面條」(那時候我們那裏白面是比較稀缺的,人們為了待客人好看點,往往將白玉米面攪一些白面做成雪白的面條什麽的)。

隨即說,隨即狼吞虎咽起他的那碗面條。

只見他左手周著那個大撓碗,右手上的筷子上下翻飛,一會兒用筷子撥落幾口面條,一會兒咬一口大蔥,再撥落幾口面條,又咬一瓣大蒜,真正是風卷殘雲,大快朵頤,只見他嘴裏面「呼嚕、呼嚕」連吸帶咽的聲音,而聽不到他嚼咀面條的聲音,好像那個面條他不嚼就咽下去了,真是好似狼吞虎咽,吃的酣暢淋漓,一時三刻那滿滿蕩蕩的一撓碗面條就被他消滅了,而原來飄在面條上面的那五六疙瘩豬肉片,還是孤零零的剩在了那空蕩蕩的撓碗底下,原來那個車把式還舍不得吃,他還要回去以後給他的孩子們吃,先前飄在面條上面,就是為了拍打顯擺一下。

只見那個五大三粗的車把式,一撓碗面條下肚以後,站起來,吧踏(吧踏土話指穿上鞋還沒有抽起來)上他的那一只鞋,拍了拍他屁股上,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道;「坐下吃飽,站起來正好!這頓飯又美了!」

好像他吃的是什麽美味佳肴,什麽饕餮大餐似的。

他站起來以後,人們才發現,原來他吃飯坐的地方也被他吃飯流下的汗水打濕了一大片,只見他光膀子,黑坳坳的脊背上,汗水順著他的脊梁骨還是往下流淌,胸前的汗珠好似晶瑩的珍珠一樣亮晶晶的,頭上更是滿頭大汗,腦門上的汗珠也是一滴一滴,晶瑩透亮,「吧嗒吧嗒」摔在了地上。

隨即車把式拿起他搭在肩膀上的羊肚子毛巾頭上,前胸後背,頭上臉上擦了起來,直到渾身的汗水擦幹凈了,這才周著他那個剩下五六疙瘩肉片的大撓碗,哼著山西梆子,美哉美哉的大搖二擺的回去給他孩子們吃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