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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七十年代窮,腌起鹹肉來家家不缺錢,一腌就是半頭豬

2024-06-08美食

文/柳成蔭

故鄉,七八十年代有句俗語:「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故,在吃的問題上從不吝惜。

我的故鄉位於江蘇南部,平原地帶,算是「魚米之鄉」,即使在1958-1960這三年嚴重自然災害時期,我們的吃飯問題也沒有受到影響,沒有委屈到自己的腸胃。

攀比是我們這裏的一種風氣。叫做誰也不肯活得比別人差,誰也不服誰。

春節還有好幾天才到來,家家戶戶已把鹹貨從缸裏倒翻出來了,掛在屋檐下晾曬,鹹豬頭、鹹豬腿,條件好的人家還腌鹹雞鹹鴨鹹青魚。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的鹹味……

這好像有點向過路人示威的味道,又有點炫富的滿足感。鹹貨統稱年貨,不腌制百十塊錢的鹹貨,這個年就不叫年了。鹹貨曬出了油,蒸出來幾近透明,香氣四溢。

曬,是鹹貨的靈魂。曬出了家鄉火紅的生活,曬出了熱熱鬧鬧的春節新氣象。

祖父在世時喜歡鹹菜缸裏腌鹹肉。霜打三遍之後,就把雪裏蕻從地裏收上了,準備腌制鹹菜。此時,父親也從公社食品站拎回兩只豬腿,用石塊把豬肉壓在鹹菜缸裏。鹹菜腌熟了,鹹肉也入味了,就可以拿出來晾曬了。

鹹菜缸裏腌的鹹肉別有風味,豬肉的纖維裏滲透著雪菜的鮮香,久食不厭。

進入七十年代中期,家家戶戶生活條件好了,腌的鹹肉也越來越多了。家鄉的農村,家家戶戶養豬,養的是本地土豬,以青草、糠麩、豆粕餵豬,肉質肥瘦相間,口感細嫩多汁,這種豬肉腌出來的鹹肉那才叫香,嚼一口,滿嘴生津,蕩氣回腸。

進入臘月二十,家家戶戶開始殺年豬,豬肉的余溫還沒散去,炒好的鹽巴已經冷卻。豬肉割成一塊塊的,用鹽在上面塗抹搓揉,再以石塊壓缸,腌制個十天半個月,一缸鹹肉就算腌好了。

開了春,大地回暖,田裏的農活多了起來,又到了農村人的春耕季節。鹹肉隔夜用井水泡軟,刮洗幹凈,扔到飯鍋上蒸熟。年輕人從地裏幹活回來,家裏的老人已把鹹肉蒸熟,切片裝盆擺在桌上,剛踏進家門,已被獨特的香味征服,忍不住用手抓起一片,扔到嘴裏,大嚼大嗯……

曬幹後的鹹肉掛在家裏半年都不會變味,從開春吃到四夏大忙。有時幹活累了,到家後挖上一把青蒜,或掐上一把菜苔,把鹹肉切成薄片,炒上一盆,倒上一壺老酒,生活就有滋有味了。

七十年代,我家也腌年貨,腌的鹹肉少,鹹豬頭倒是沒少腌,一腌就五六個。來個親戚,切盆鹹豬耳、鹹豬舌,桌上就多了兩個下酒菜。更主要的是,鹹豬頭煨熟後,香氣四溢,肥而不膩,冷食熱吃都別有風味。

到了九十年代,村裏的年輕人拋荒撂地,去城裏打工了,再也不養豬了,也沒有殺年豬的熱鬧了,自然腌的鹹肉也少了,再也看不到屋檐下晾曬鹹肉的那道風景線。

去年冬天,筆者買了些五花肉回來,也腌了些鹹肉,卻沒有品嘗出記憶中的味道……

註:此文根據筆者早期散文【鹹貨】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