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越南河粉的「忠粉」。滬上有不少越南河粉連鎖店，什麽「西貢媽媽」、「大發河粉」、「樂粉」等等，我都會不時地去打卡。各家河粉店都標榜自己是「最正宗」的越南河粉，配料和味道也大同小異，我卻吃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我並不知道正宗的越南河粉是什麽味道。上個月我終於實作了去越南旅遊的計劃，我想這次一定不能錯過品嘗真正「正宗」越南河粉的機會了。
我搭乘的是越南越捷航空從上海浦東機場飛往胡誌明市的班機，飛機起飛時間是晚上11點05分，第二天淩晨2點45分落地，是標準的紅眼航班。越捷航空是越南首家私營航空公司，也是該國首家低成本航空公司，從公司成立時間、機隊規模到營運模式都與中國的春秋航空十分類似。
飛機平飛後，乘務員開始提供餐飲服務。跟春秋航空一樣，越捷航空機上的食品飲料都是需要付費的。每個座位前的座袋裏都有一本印刷精美的機供品選單。我開啟一看，牛肉飯、大蝦面、茄汁肉末意面、廣式點心等都是6美元一份，可樂、雪碧、啤酒、奶茶、咖啡等飲料都是3美元一杯，而我最心心念念的牛肉河粉竟然也有供應，而且是帶湯加熱的！一大碗只要4美元。由於我的艙位是Sky Boss Business,類似春秋航空的「商務經濟座」，所以可以免費得到一套餐食。我當然將主食選定在牛肉河粉！
一會兒開始送餐了。我看到鄰座旅客面前的餐盤上一大碗冒著熱氣的牛肉河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腦中也開始猜想這碗河粉的美味。這時一名乘務員卻過來告訴我：「先生，對不起！您選的牛肉河粉已經被點完了。請您另外選擇一種主食吧！」
第一次在越南的地盤上吃越南河粉的計劃就此告吹。好在抵達越南的第一頓午餐，導遊就給我們安排了一次高大上的牛肉河粉餐，彌補了我在飛機上的遺憾。
這天中午我們來到胡誌明市的最高樓Landmark81（地標塔81），這座81層的摩天大樓，不僅是越南最高樓，也是整個東南亞的最高樓。胡誌明市被稱為「越南的上海」，其發展目標就是對標中國的上海。地標塔81的高度達到了461米，它的對標物件就是上海市的最高樓——上海中心。在「地標塔」的66樓有一家著名的「東方明珠」餐廳，據說他們的牛肉河粉在胡誌明市也是天花板級別的。餐廳的環境絕佳，66層的高度，居高臨下，270度視角，大半個胡誌明市美景盡收眼底。真有點在上海的東方明珠塔或金茂大廈吃飯的感覺。
導遊給我們介紹說，在歐洲人評選出的「世界上最好吃的100種食物」中，越南有3種食品上榜，分別是：牛肉河粉、越南春卷和越南法式麪包。希望這次大家來越南都能品嘗到。不一會兒我的牛肉河粉套餐上來了：一大碗伴有牛肉、牛肉丸子的河粉，一碗牛尾湯，還有一碟用來燙入牛肉湯裏的蔬菜和香料（豆芽、紫蘇、羅勒葉、薄荷葉）的組合，非常有東南亞風情，每人還有一杯香醇的越南咖啡。另外桌上還擺有法式麪包和越式油條可以隨意取用。這樣一套組合大約價值人民幣320元，雖然有點貴，但確實值。
導遊說，一碗典型的越南湯河粉可以從湯底、河粉、牛肉和配菜四部份來評價。其中，湯底的好壞關乎整碗河粉的成敗。牛骨頭熬成的湯味道濃郁，但顏色卻是清淺的褐色，不油膩不厚重，除了牛骨之外，還會加進各種香料、調味品，每家有每家的秘方，所有的美味玄機都深藏在此。而這家店用牛尾、牛骨和牛肉一起熬湯，每人碗裏都有兩三段牛尾骨成為其一大特色。在他們家的配料裏，有洋蔥、豆芽菜、姜片、八角、草果、辣椒、蔥、芫荽、檸檬、魚露、鹽、糖、胡椒粉。在熱氣騰騰的河粉中，我們添加了辣椒、豆芽菜、檸檬汁，撒上幾粒蔥花、芫荽，淋上幾滴魚露，被激發的食欲此刻全然得以滿足。
河粉在越南語中叫做「Pho」，Pho字源自廣東話「河粉」，在粵語中，有時會簡化叫成「粉」或「河」，兩者互相共用，再演變成今天的Pho，這說明越南粉是由廣東移民帶入越南的。「粉」字在漢語中的本義應該就是米粉。劉熙【釋名-釋首飾】：「粉，分也。研米使分散也。」許慎【說文解字】：「粉，傅面者也。」許慎認為「粉」意思是敷布在臉上的粉末，這其實是用了「粉」的引申義。徐鍇【說文解字系傳】：「古敷面亦用米粉。」所以米粉才是「粉」字的本義。作為東南亞一帶典型的粉面類食品，越南的「湯河粉」顯然已經是最有代表性的味道。河粉是越南飲食中的基本功，是看廚師和餐廳功力的菜式，所以也成為所有越南餐廳最大的賣點。
在接下來幾天住的酒店裏，無論是蘇菲特西貢廣場酒店還是美奈聖塔拉島的海市蜃樓度假村，在他們琳瑯滿目、品種豐富的早餐中，牛肉河粉總是我堅定不移的選擇。
在胡誌明市的街頭巷尾閑逛，你會發現眾多的路邊小攤，在有些道路上，幾乎每個胡同口都有一兩個小攤，而其中最多就是河粉攤和咖啡攤。咖啡最便宜賣到1美元一杯，河粉也只要2美元左右就可以來一碗。在與美國領事館和法國領事館相鄰的一條街上，就密布著好幾家河粉店。法國領事館的圍墻裏是高大茂密的幽雅樹林，而圍墻對過一排排小板凳上卻坐滿了正在享受河粉美味的當地市民。優雅和世俗、幽靜與喧囂就這樣和諧地共存。
返回上海的航班上，我終於得到了一份飛機上的河粉。在品嘗過真正美味的越南河粉之後，這種桶裝的速食河粉此時已不再讓我激動。射進舷窗的夕陽將小桌板上的河粉桶染成金黃色，而我的心似乎又隨著窗外紛飛的亂雲回到了胡誌明市的81層高樓，回到了路邊小攤，回到了那群坐在路邊吃河粉的人群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