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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詩詞中的酒

2023-12-11美食



基於宋代經濟社會的繁榮,宋代的酒業和酒文化得到空前發展,作為酒文化有機組成部份的飲酒詩詞也大放光彩,他們不僅數量龐大,其內涵亦十分豐富,幾乎涉及到宋人飲酒生活的方方面面。從這些詩詞中可以看出,宋人飲用的酒品非常豐富,主要可分為黃酒、果酒、配制酒三大類。

黃酒是宋代主要的消費酒品,以谷物為原料釀制,「凡醞用秔、糯、粟、黍、麥等及曲法、酒式,皆從水土所宜」。不過,黃酒是後世對於谷物釀制酒的稱呼,宋代的谷物釀制酒是根據生產的季節和工藝稱作「大酒」和「小酒」。「自春至秋,醞成即鬻,謂之‘小酒’」……「臘釀蒸鬻,侯夏而出,謂之‘大酒’」。小酒「醞成即鬻」,即未經蒸煮,酒醅在壓榨之後直接裝瓶的酒,又稱作「清酒」或者「生酒」。經過蒸煮的工序「侯夏而出」的大酒,也被稱為「煮酒」。上述宋代黃酒的名稱,在【全宋詩】出現的次數如下:大酒(1 次),小酒(3 次),生酒(52 次)、清酒(45 次)、煮酒(53 次),共計出現 154 次。雖然宋代谷物釀制酒之名在宋詩中出現的頻率並不高,但是它是宋人飲用最普遍的酒,一般說的酒,主要是指此類糧食釀制酒。所以關於黃酒之名在宋詩出現的頻率雖低,但宋詩中所涉及的酒,實質上還是把黃酒作為描繪物件。

關於宋代谷物釀制酒的物態,楊萬裏【生酒歌】中的描繪頗精,其詩曰:

生酒清於雪,煮酒赤如血,煮酒不如生酒烈。煮酒只帶煙火氣,生酒不離泉石味。石根泉眼新汲將,曲米釀出春風香。坐上豬紅間熊白,甕頭鴨綠變鵝黃。先生一醉萬事已,那知身在塵埃裏。

黃酒酒醪成熟後的酒醅「糟粕完全下沈,上層酒液澄清透明,色澤黃亮;酒味較濃,爽口略帶苦味,酸度適中;並有正常的新酒香氣而無異雜氣味」。黃酒酒醅固液密度接近,醪液粘稠,所以還需經過澄清、壓榨才能裝瓶售賣,這個過程宋人稱之為「收酒」,「折澄去盡角。才有白絲即渾,直候澄折得清為度,即酒味倍佳……大抵酒澄得清,更滿裝,雖不煮,夏月亦可存留。」經過澄清、壓濾之後的酒液便是生酒,生酒經過加熱殺菌方能成為「煮酒」,這個過程,宋人稱之為「煮酒」(也稱之為「煎酒」)。加熱殺菌的過程了「促進高分子蛋白質和其他膠體物質的凝固,使黃酒色澤清亮,提高黃酒穩定性」。此外,「在煎酒過程中,揮發出來的酒精蒸氣經收集、冷凝成液體,稱作‘酒汗’。酒汗香氣濃郁,可用作酒的勾兌或甜型黃酒的配料」。結合上述關於今日黃酒描繪來看,楊萬裏在詩中描繪到「生酒色清且白,口味烈於煮酒且帶有泉石之味;煮酒色赤如血,口味弱於生酒,還沾染了煙火之氣」,可見其所言非虛。

宋代果酒較之前代,其產量更大、品種更多。如在前代只有富貴人家才能飲用葡萄(亦作「蒲萄」、「蒲桃」)酒,在宋代已經成為百姓的日常飲品之一。此外宋代還出現了黃柑酒、梨酒、荔枝(亦作「荔支」)酒、桔酒、石榴酒、椰子酒以及蜜酒等新型的果酒。

宋代詩人,有不少飲過果酒,所以在宋詩中也有不少詩歌提及一些常見的果酒。其中葡萄酒在宋代詩詞中出現的頻率明顯要高於其他果酒,而且像梨酒、橄欖酒等在【全宋詩】中幾乎沒有出現,可以說明宋代果酒除葡萄酒外,其他果酒品種的生產規模很小,多限於個別地區或個別家庭,遠不如谷物酒類那樣形成社會性批次生產。宋人用谷物釀酒法釀制葡萄、黃柑、荔枝一類的果酒,是會破壞果酒的原有風味,至於像依靠自然發酵來釀制椰子酒、梨酒、石榴酒、橄欖酒的方法,更是處在較原始的低階狀態。

從涉及的詩歌內容而言,也可看出果酒釀制的技術水平的一些情況,雖然詩人在詩中多次稱贊所飲的果酒,但是他們所飲果酒中,也多次以「綠」來形容果酒,透過自然發酵釀制的果酒,實際上無法保證果酒在釀造過程中的潔凈程度,容易混入微生物,最終使得果酒的顏色呈現綠色。所以,宋代的葡萄酒、荔枝酒有「葡萄綠」、「荔枝綠」之稱,而蘇軾所盛贊的柑橘酒「洞庭春色」也是「玉色疑非酒」。從酒的色澤來看,果酒在釀制工藝上,確實有所不足。

宋代的配制酒種類較前代更為豐富,其中的屠蘇酒、艾酒、菖蒲酒、茱萸酒和菊花酒等植物型配制酒是宋人節日不可或缺的飲品;羊酒、豬膏酒、豬苦膽酒、虎骨酒、烏蛇酒等動物型配制酒,在宋人生活中也是較為常見。

【全宋詩】中共出現了41 種配制酒,共計出現 312 次。宋代的配制酒的制作方法大抵與前代差不多,以采用浸泡工藝為主。宋人可以按照喜好加入配料,自己配制成酒。配制酒的命名往往以加入的主配料為名。這就意味著,宋代的配制酒,不可能像黃酒那樣大規模生產在市場中流通。所以,宋詩中的配制酒種類雖多,但除了節日必備酒品的菊酒、茱萸酒、屠蘇酒等和作為市場消費酒品之一的白羊酒之外,其他配制酒的出現頻率是比較低的。

這些涉及配制酒的詩中,有不少還為我們展現了一些關於配制酒的細節,如楊萬裏飲張珦家的桂葉鹿蹄酒後,透過詩作對這種配制酒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記載,其詩曰:

桂葉揉青作曲投,鹿蹄煮醁趁涼篘。落杯瑩滑冰中水,過口森嚴菊底秋。玉友黃封猶退舍,齏湯蜜汁更輸籌。野人未許傳醅法,剩買雙缾過別州。

這首詩描述了桂葉鹿蹄酒的釀制方法,以及稱贊這種酒的風味。這種酒的釀制工藝在詩題中言明「以桂葉為餅,以鹿蹄煮酒,釀以八月」。其口味「瑩滑」、「森嚴」,就算官釀名酒也要退避三舍,而齏湯蜜汁更是遜色一籌。此酒甚有特色,但村民不肯將釀制方法告訴楊萬裏,最終他只得買兩瓶離去。

責編 / 王小異

美編 / 娜仁托婭

校對 / 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