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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二塑11:灑汗水苦幹半年時間,為結婚打好全套家具

2024-02-20家居

1976年春,三屜桌改造成迎門櫥之後,我決定再用劈柴料做一件家具練手。我覺得結婚後應該有一件收儲鍋碗瓢盆的家具,便決定打一個菜櫥。

雖然還是練手,但我已按照打正式家具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我把劈柴中最好的木料挑選出來,並根據木料的尺寸大小設計了圖紙。我設計的菜櫥,上部三分之一為明格,裝錯軌玻璃。下部三分之二為櫥子,裝小門,內建隔板。外部薄板我用的是從兵團買的纖維板。這板買時已刷過綠調和漆,雖然我不喜歡,但也只能將就著用。其它地方都塗杏黃色,刷清漆。

為保證刷漆的質素,我還去新華書店買了一本【油漆工】研讀。

當年實物

打好之後看著很漂亮。母親覺得當菜櫥可惜,把它放在小西屋當了衣櫃。上層是玻璃扇不宜放衣物,妹妹她們就放了裝飾品。

當年實物。菜櫥照片攝於2012年。小弟在使用。那時已一共使用36年。

連戰連捷,我信心大增,決定開始打我的大件家具。

那時人們都批判崇洋媚外,可打家具時又都喜歡洋式的,據說最受歡迎的是德式和捷克式。我不想讓時代落下,也開始搜羅洋家具圖紙,可一直沒有找到。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母親給我帶來好訊息,說我們胡同一號院的小雪正在請人打結婚家具,據說就是德式的,不妨去看一看。

我和小雪雖說是鄰居,但一直沒有交往。他和他的弟弟小明都不和我們胡同的孩子們一起玩兒,不知是不是怕被我們帶壞了,我們都在背地說他們「酸」。

可這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卻非常熱情,就像見了老朋友一樣,一點兒也不「酸」。

他的家具都已打好,有大衣櫃、寫字台、高低櫃、床、椅子等。雖然沒有刷漆,還是白茬兒,但能看得出非常漂亮,做工細,式樣新,讓人眼前一亮。

這些家具,前臉的外沿兒都探出一塊兒,探出部份的內角抹成45度,別具風格。尤其是寫字台,去掉了前邊的直腿,換了兩個斜插腿,三個抽屜臉還都是傾斜的,更是前所未見。

小雪說,這種式樣是德式,是最新的款式。他還說,家具外邊的板,沒用「大包」,而是用了「小包」。「大包」就是用五合板完全蓋住框架,「小包」就是將五合板以同一平面的狀態嵌入框架。「小包」的加工難度大,但是能顯出框架木料的天然花紋,如果木料好的話,最好采用這種包法。

他的講解打動了我,我決定就采用這種德國款式,也采用這種「小包」的包法,因為我的木料主要是「水曲柳」,還有少量「柞木」,都是紋理不錯的硬雜木。

我回家拿了紙,照葫蘆畫瓢地記下了他那些家具的式樣、尺寸。

之後,把父母鋪底下的木料都翻騰出來,對著圖紙配料,較薄的板材自然是寫字台的桌面,最長的10根自然是大衣櫃的立牚和門邊,次長的是寫字台的長牚,剩下的按長短配作大衣櫃、寫字台的牚子和門邊。這兩件配齊了之後,剩下的木料就不夠高低櫃的了。

聽父母說當初買木料時就是買的這兩件的,所剩無幾也很自然。不過我還是想湊合著打個高低櫃,因為我對小雪的高低櫃印象深刻,感覺以前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挺好玩的,值得擁有。於是就又從劈柴料中選材,湊齊了高低櫃的木料。

類似效果

之後,又請安哥幫助買了兩張五合板,兩張以草為主要原料的纖維板(照樣難買),再加上我從兵團帶回的纖維板,這樣,打大件家具的材料就全齊了。

我打家具完全是利用業余時間,早上早起幹一會兒,晚上加班幹一會兒,只有星期四休息時才能甩開膀子大幹一通,因此拖得時間很長,歷歷拉拉地幹了多半年,大體是從春天幹到了初冬,才打完了以上5件家具。

期間,我觀摩過一次大生打家具。他打的也是結婚家具,是請了一個木匠在家裏幹的。看了之後感覺這個木匠的手藝沒有小雪請的那個好,以後就沒有再去看。

我的家具打好後,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比大生請的那個木匠打得也不次,尤其是大衣櫃,得到了鄰居們的一致稱贊。大衣櫃的兩個門,一個裝的鏡子,一個裝的玻璃。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因為沒買那麽多的五合板。可陰差陽錯,出來的效果卻比包板還好,顯得更潮流。尤其是小津買的那塊鏡子,上面還有「丹鳳朝陽」的圖案,更令人們艷慕(後來損害換了一塊沒有圖案的)。

當年實物。照片攝於2012年。小弟弟在使用。那時已一共使用36年。

那時候,我的完美主義強迫癥又犯了,幹什麽都想幹到最好,容不得出現瑕疵。一旦有了瑕疵,就是再下十倍的功夫也要把它彌補過來。在打家具時尤其如此,因為我把這些家具看作自己新生活的開端,希望它完美無缺。

可實際上這是做不到的。比如寫字台刷好清漆之後,我無意中發現右側的立牚上有一個漆皮顆粒,就怎麽也不痛快,不由自主地就用砂紙去打磨它。這下糟了,打磨地方失去了光澤,我更不能容忍了,只好再刷一層油漆。當下感覺效果還可以,可幹透之後發現,漆厚的地方顏色深了不少,與周圍有明顯色差。我心裏堵得慌,就跟小津說了此事。可她看了半天卻說:「看不出來啊!」我責怪她看得不認真,還是不能釋然。

當年實物。照片攝於2012年。小弟弟在使用。那時已一共使用36年。

當年實物(1986年拍攝)

打完大件家具後,我又打了一個圓桌面,配在以前打好的圓桌架上。桌面刷塗的是杏黃色,上的是清漆。鐵架子讓廠裏噴花的工友給噴的藍色調和漆。裝好後小津還找出她在兵團時織的圓桌台布試著罩了一下,挺有效果的。

椅子和凳子本來想買,父母還托人找了椅子票(可買一對),可到木器店一看,太貴了,10塊錢一把,就沒有買,決定自己打。

此時,手頭的木料都剩下短的了,想打那種靠背和後腿連為一體的椅子已無可能。我印象中也有椅子是後插靠背的,能將就短料,就琢磨著畫出了圖紙,並想出了靠背與後腿交接的辦法。椅子打好後母親大為贊嘆,說比買的還大方,還結實。

當年實物(攝於2013年。放在地下室。)

當年實物(攝於2013年。放在地下室。)

我還想將兩個舊方凳翻新一下,為結婚家具湊數。可拆開一個一刨,發現根本刨不動,死硬死硬的,還怎麽刨怎麽戧,最後只好放棄。白白糟蹋了一個凳子,我心裏頗為不甘,就在廢木料中矬子裏頭拔將軍,硬挑出了凳子腿兒,可凳子面是無論如何也選不出來了。

沒木頭面不要緊,咱就做個軟面的。我打好凳子架之後,在上面的牚子打眼,然後穿鉛絲編成網,再在網上鋪好厚棉花,最後罩上栽絨布的面兒。一坐,感覺比木頭面的還舒服。

打完這些家具後,我考慮再打一個菜櫥,因為我看出母親很喜歡已打好的那個。於是我又找票買了一次劈柴。這次是從鏡箱廠買的,沒有粗大的木料,我只好選一些薄的木料做牚子。最後打成的菜櫥又小又單薄,木料的顏色也不好,為了遮醜我塗了很重的棕色,後來發現它與其它家具的風格簡直格格不入。

我沒有打床,父親說他想辦法找床票。

當時,剛開始流行打沙發椅,我也想打,可不知從哪兒去弄彈簧。李師傅也在搞物件,他的野心更大,想做沙發床,這需要大量彈簧。他也不知道哪兒有賣彈簧的,就準備自己做。他說,等他做的時候捎著給我做上就行了。

打家具的這多半年,我是受了大累,幾乎每天都加班,晚上一般要幹到10點以後,天熱的時候早晨還幹一個小時。最累的是加工那些從劈柴中選出的原料,由於多是建築工地淘汰的木料,上面沾滿水泥,一砍一刨就一身土,再一出汗就和了泥。不幹時已筋疲力盡,懶得再動,往往簡單擦一下腦袋就睡覺,自己都覺得臟。

我受苦受累是小事,最過意不去的是讓鄰居們跟著遭殃。

一是把院裏弄得亂糟糟的,人們出入都受到影響。我們院兒本來就小,不過四十平方米,各家還要在院裏蓋煤池子,放煤爐子,放單車,我們家還在院子中部蓋了一個小廚房,院裏的空間所剩無幾。我再把大門板往院裏一支,別人推車出入都很困難。而且一幹就弄得滿院都是爛刨花,臟兮兮的。

二是噪音汙染,影響人們休息。我晚上幹活兒一般是按進度收工,沒有準點兒,10點,11點,甚至12點都有可能,再在院裏敲打聲音就顯得很大,我雖然極力想控制聲音,但也知道肯定還是會影響別人睡覺。好在鄰居們理解我,沒人跟我提抗議。

他們唯一受益的地方是,生火不愁沒有刨花了。

別人家的類似家具

(除當年實物照片,其余照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