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歷史

青年時代的張居正,到底有多牛?嚴嵩倒台之前他在做什麽?

2024-05-08歷史

嚴嵩倒台前,張居正在幹嘛呢?他在隱忍學習,但是他不是一開始就像徐階一樣,懂得「內報不群,外欲渾跡」。張居正的成熟是一個過程,而嚴嵩當首輔這段時間,就是張居正成長的過程。

在這段時間,總共發生了三件事,都對張居正的成長有很大的影響。

第一件事,是庚戌之變;第二件是楊繼盛的死諫;第三件事,是他稱病回家的經歷。

嘉靖二十六年的進士,張居正以二甲的名次進入官場,成為庶吉士。明朝官場上有一條潛規則:非進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內閣。

張居正成為庶吉士,就相當於拿到了一張內閣的準入門票。嘉靖二十六的年的科場,可謂人才濟濟,不僅有張居正這個救世良相,還有內閣拳王殷士譫、硬骨頭楊繼盛……

張居正進入官場的時機很有意思,當時嚴嵩還不是首輔,自然也不能像後來那麽專權毒辣。當時的首輔,是夏言。

夏言比較有個性,不結黨、也不阿諛奉承誰。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嘉靖對夏言特別放心。

但是耿直的夏言最終沒算計過嚴嵩。夏言先是因為拒絕戴香葉冠而失寵,後來又被罷黜回家。

首輔被攆回家,按理說這懲罰就到頭了。但是在嚴嵩的算計下,夏言再次被召了回來。據說夏言一聽說皇上要自己回京城,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自己活不長了。果然,嘉靖二十七年,夏言被當眾處死。

這位權傾一時的首輔,就這樣身首異處,開了一個「首輔離職後被清算」的先例。

夏言倒台後,嚴嵩成了首輔。嚴嵩做首輔,有兩個主題,一個是逢迎聖意,一個是排除異己。

說到逢迎聖意,嚴嵩算是做到了極致,不僅戴香葉冠、寫青詞,一把年紀還給嘉靖當小白鼠試吃丹藥。

但是說到本職工作,嚴嵩就不太稱職了。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來關註嘉靖皇帝的喜樂,心思根本不在首輔的職責。大家最開始反對嚴嵩,主要也是因為他不稱職,而廢貪汙。

嘉靖年間的庚戌之變,就是嚴嵩不稱職的一個重要體現。

嘉靖二十九年,蒙古俺答部入侵,當時的明朝缺乏準備,怯戰情緒嚴重。大同總兵仇鸞居然賄賂俺答,請俺答汗不要攻擊大同,去打別的地方。

於是,俺答汗進攻北京。

兵部尚書丁汝夔問嚴嵩,應該怎麽辦,是戰還是守?嚴嵩告訴丁汝燮:「俺答部落不過是掠搶飯吃的賊寇,搶夠了自然就走了。咱們就在京城附近,不像在邊塞打仗,輸了還能掩飾。」

敵人的兵馬都打到京城了,內閣首輔居然說出「他們搶夠了就走了」這樣的話。

這個丁汝夔自以為聽懂了嚴嵩的意思,真就一箭不放,任由俺答部搶完了,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庚戌之變結束之後,嘉靖又來神了,要追擊兵部毫不抵抗的責任。嚴嵩自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的主意,就把丁汝夔推出來背鍋了。

丁汝燮臨死前悔恨不已,直呼嚴嵩坑他。

這件事給張居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認識到了嚴嵩的真面目,同時對徐階生出了深深的信任和崇敬。

當初爭論如何處理俺答部的入侵時,嚴嵩在禦前討論時又說了他的那套話「俺答部的人搶夠了走了。」而徐階卻一反常態,堅定的反駁嚴嵩:「這些亡命之徒已經兵臨城下,怎麽能說搶完了就走了呢?」

徐階還找到了拖延時間等援兵的方法。俺答部不是說想要向明朝進貢嗎?進貢是大事,你們怎麽用我們的文字寫?應該用你們自己的文字寫,才符合禮儀啊!你們把文書重寫一遍吧,朝貢是大事,得按規矩來。

估計俺答汗聽到回復都想罵街:這群人咋這麽迂腐呢?我用你們漢文寫,你們不是正好看著方便嗎?

但是抱怨歸抱怨,俺答部還是重新送了文書。就這樣,透過「程式正義」,徐階硬是拖出了等援兵的時間。俺答部只得撤去,最後只有大同暫時開放了一段時間馬市。

這次庚戌之變,除了拉進了張居正和徐階之間的關系以外,還引發了張居正另一個思考;邊防,到底該怎麽處理?

不過,張居正雖然一直親近徐階,但也沒和嚴嵩撕破臉。需要的時候也會給嚴嵩寫詩寫文章,應酬一下。畢竟嚴閣老排除異己的本事,不容小覷。

這「異己」之中,自然有受過夏言恩惠的徐階。因為徐階受過夏言的恩惠,所以嚴嵩非常忌憚徐階,一時間,大家都離徐階遠遠的。生怕嚴閣老雷霆一怒,波及自己。唯有張居正,還和徐階正常相處。

和光同塵不只是張居正一個人的生存策略,和張居正同年中舉的狀元李春芳也是這麽幹的。不過張居正是暫時隱忍,而李春芳是本色出演,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老實人,靠著一手好青詞得到了嘉靖的賞識,早早進了內閣。

有和光同塵的,就要眼睛裏不揉沙子的。楊繼盛,就是那個捅破窗戶紙的人。

在嘉靖二十六年這些進士裏,楊繼盛的出身可能是最貧寒的。他小時候,他爹讓他放牛。他路過私塾,看到人家讀書,很羨慕,就和哥哥說想學習。

他哥哥就敷衍他:「你還小呢,學什麽習?」他回答:「我這麽小可以放牛,怎麽就不能學習呢?」他哥哥很驚奇,就把這話轉達給他爹。他爹才允許他讀書,但是還是要放牛。

庚戌之變的時候,大同總兵仇鸞建議開馬市,楊繼盛提出反對,一度被貶黜。後來馬市果然出了問題,嘉靖想起楊繼盛曾經反對,開始對楊繼盛有了好感。

恰好,嚴嵩也討厭仇鸞。看到楊繼盛彈劾過仇鸞,嚴嵩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也有心提拔楊繼盛。在皇帝和首輔的雙重眷顧下,楊繼盛一下子迎來了事業起飛期

不過,嚴嵩沒想到的是:在楊繼盛看來,嚴嵩比仇鸞更可惡。楊繼盛雖然受到了嚴嵩的提拔,但是並不會因此親近他,成為他的同黨。相反,楊繼盛很快就無法忍受嚴嵩的嘴臉,豁出性命彈劾了嚴嵩。

楊繼盛為了讓嘉靖皇帝相信他彈劾的內容,還在奏折裏寫了一句「您可以像二王求證真假。」

二王,是之嘉靖的兩個兒子裕王和景王。這句話是為了證明,自己奏折裏說的都是真的。

但是嘉靖的父子關系比較特殊,他連著夭折了兩個兒子,不得不聽取了道士「二龍不相見」的勸告,把兒子養在宮外,全交給大臣教導。裕王和景王幾乎沒什麽機會見到嘉靖,父子之間自然也就沒什麽感情。

所以,看到楊繼盛在奏折裏說,可以去問問二王。嘉靖的疑心病一下子就犯了:你讓我去問二王,是什麽意思?

楊繼盛的意思很單純:你不信我們這些大臣,就去問問自己的兒子呀。何況現在嚴嵩勢力大,也只有嘉靖的兒子,才敢說嚴嵩的過錯吧?

楊繼盛被投入昭獄,廷杖一百。行刑之前,他的朋友給他送了一副蛇膽,說吃了蛇膽能保命。另一個朋友給他送了酒,告訴他可以用酒來服用蛇膽。但是對於這些「保命措施」,楊繼盛都一笑置之;「椒山自有膽,何用蛇為?」

彈劾嚴嵩,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覺悟。

大概是從小貧寒,楊繼盛的身體素質還不錯。沒用蛇膽,家屬送的藥物也被獄卒攔截了。半夜傷勢發作,他硬是打碎了碗,用瓷片給自己動了個沒麻藥的外科手術,生生割掉了傷口處的腐肉。

由於生命力頑強,再加上管理錦衣衛的陸炳是個比較有良心的人。所以楊繼盛在條件惡劣的昭獄居然養好了傷,恢復了健康。

嚴嵩雖然沒被楊繼盛彈劾掉,但還是非常恨楊繼盛,像繼續追究這個案子,要是能把徐階拉下來就更好了。他楊繼盛不是說「可以問問二王」嗎?那就順著這條線查啊,誰要是和皇子扯上關系,那

徐階一面對陸炳說:「咱們皇上可只有兩個兒子,這個案子決不能牽扯太多。」一面勸告嚴嵩:「皇上只有兩個兒子,還能為了您而傷害到自己的兒子們?見好就收吧。」

聽了徐階的話,嚴嵩一激靈,感覺罷手,不敢在繼續追究。

徐階的話保住了自己,保住了兩個皇子不受牽連。但是對於楊繼盛,徐階就無能為力了。

楊繼盛進諫的那一年,張居正第一次做會試的同考官。過去官場上講究師生關系:科考時監考的官員,就是那個考場考生的「座師」。座師和學生互相幫助,是官場上非常重要的一種人脈。

所以,在科考中監考或批卷,都會收獲一大堆學生。這些人以後在官場上會依靠座師,也會給座師行方便。可以說,張居正此時的前程還是很光明的。

但是在第二年,張居正卻稱病,辭官回鄉了。

臨走之前,張居正還給徐老師留了一封信,中心思想就一句話:「徐老師,你咋不敢和老嚴頭幹一仗呢!」

張居正回家了。但是回家之後,張居正的心情並沒有好轉,因為他的家鄉不是世外桃源。在他的家鄉,土地兼並、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豪強欺壓小民,這些現象只會比京城更多。

不說遠的,他們家鄉的寧王,就是一個大禍害。

這個寧王從小就不愛學習,偏偏寧王的媽媽喜歡那「別人家的孩子」來激勵寧王。他常常在寧王面前誇張居正,說張居正如何如何厲害,雖然你是親王,但你不好好學習,以後就比不上張居正。

在母親的教育中,寧王沒有奮起直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他決定我不能超越你,但我可以讓你難受啊。所以張居正考上舉人的那一年,寧王把張居正的爺爺找去喝酒。

張居正畢竟有了功名在身,弄死了多少有點麻煩。可是張居正的爺爺的王府的侍衛,畢竟好下手。張居正的爺爺喝完酒回去,很快就死了。這一年,張居正16歲。

對於爺爺的死,張居正肯定不會輕易放下。但是,當年的他只是一個舉人,怎麽能和秦王抗衡,只能隱忍作罷。而現在,他一個辭職回家的翰林,依然奈何不了寧王這個敗類,甚至也奈何不了像寧王一樣為非作歹的士紳豪強。

看到張居正回來,寧王很興奮。興奮的原因倒不是想到了什麽壞招整張居正,而是高興來了一個能喝酒作詩的人。

寧王雖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是卻沒有什麽自由。明朝對這些王爺的要求很嚴格,沒事不能出封地。所以寧王雖然能享受富貴尊榮,甚至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違法亂紀,但是他出不了湖北。

寧王迫切的需要這樣一個從京城回來的年輕文人,來參加他的酒宴,在他的宴會上作詩,講講外面的世界。

寧王似乎真的忘了,自己當年一時嫉妒,害死了張居正的爺爺。或許在他眼裏,一個王府的侍衛,一個舉人進士,都不過是螻蟻,踩死了就踩死了。

寧王可能不知道,螻蟻雖小,也是某些人的全世界。

面對寧王的頻頻邀請,張居正沒有拒絕。他不僅去參加寧王的酒宴,還順從的留下詩文,滿足寧王的文化娛樂需求。

不過,每次酒宴過後,離開寧王府,路過田地,路過街邊貧苦的人群時,張居正都難免想起杜甫的那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憑什麽呢?憑什麽有些人可以為非作歹,卻不用受到處罰;憑什麽有的人整日無所事事,還你安享富貴;憑什麽田地裏的人終日辛勞,卻不能保證一家溫飽?

這些疑問沈澱在張居正的心裏,催促著他再次回到朝堂,尋找解謎的鑰匙。也成了他後來不惜被仇恨非議,也要推行變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