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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長子粟戎生:從雲南到北境,三上戰場授中將,打下無人偵察機

2024-08-09歷史

1941年的12月26日這天,新四軍的指揮部格外的喜慶,他們的新一師師長粟裕終於和與他抱有相同理想誌向的楚青互托終生,結為夫妻。

而粟裕也不得不與他新婚燕爾的妻子楚青道別,他即將踏上反掃蕩活動的征程。此時的楚青已懷有身孕,而在42年的冬天,這個孩子在揚州出生了。

因為粟裕的軍教生涯,他的嶽父給孩子取名叫做戎生,因戎而生。

戰火中的童年與粟裕的「特別」教導

覆巢之下無完卵,在戰火中,即使作為粟裕的兒子也有著一個顛沛的幼年。

粟戎生當時和無數的孩童一樣,在新四軍部隊創辦的保育院裏,部隊打到哪裏,他們就隨著保育院去往哪裏。

開始不富裕的時候,他就像個物件一樣被放在筐子裏,戰士挑著扁擔,扁擔的這頭兒是電台,那頭兒是孩子,後來富裕些了,有了馬和騾子,孩子們便又到了馬背騾子背上。

在馬背上這麽一顛一顛的,終於顛到了華東保育院,也是粟戎生的第一所學校。

粟戎生對父親粟裕的第一個記憶大概是45年前的時候,粟裕親內建著他去學遊泳。當時的粟戎生得知父親要親自教自己遊泳是非常高興的。

他本就不能常與父親相見,多是從校長李靜一媽媽那裏聆聽父親的英勇事跡,所以他十分期待這次與父親的相處,雖然他才三歲,還是早早的起了床,殷切等待父親的到來。

粟裕教導他遊泳的方式十分「特別」。

在很多年後,粟戎生回想起來此事,開啟了話匣子:「當時我的父親只是給了我竹筒把我放進水裏就不怎麽管我了,我當時急壞了,不過居然還真有奇效,我沒一會兒就可以自己遊了。這也是我父親希望能夠達到的效果吧。」

經此一事後,粟戎生對自己的父親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艱苦是他認為最好的鍛煉方式。而他也在一個又一個的鍛煉中不斷成長。

兩年後,小戎生又一次得到了父親的親自教導,這一次他的父親還送他了一個影響他終生的禮物——一把手槍。 愛槍是男孩子的天性,況且是長期跟隨部隊的小戎生,得到了手槍之後自然是愛不釋手。

粟裕見了這個情景自然也是高興地很,抱著戎生激動地說:「我兒好啊,以後定能繼承我的風采。」

於是親自教導戎生擦拭保養手槍和槍法,父子之間一旦有了共同的愛好,感情自是突飛猛進,手槍成為了他們的紐帶。

小戎生天賦異稟,再加上粟裕這樣一位優秀的教導老師,他的槍法突飛猛進,很短的時間內就幾乎彈無虛發。

但粟裕仍不滿足,又用樹枝頂著乒乓球作為靶子,讓目標變得更小,去進一步提升小戎生的槍法。

父子連心,在長時間的槍法訓練裏,父子兩人都產生了一個默契的想法——以後的戎生,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軍人,做國之大將。

而也就是懷揣著如此的心願,在1961年,21歲的粟戎生終於如願考入哈軍工,這也是當時最好的軍校。

也是因為幼年時那把手槍的緣故,粟戎生對軍械有著非凡的興趣與熱愛,所以他最終選擇了導彈專業,希望用自己的知識保衛祖國,守護民族。

粟戎生的下一個鍛煉也接踵而至。他大學畢業後並沒有像其他大學生一樣進入機關部門,而是被父親「利用權力」送往了雲南援越抗美的前線,在一個導彈分隊裏工作。

當時的中國仍然是貧困落後的,美軍的實力遠強於我們,越南戰場前線的兇險更是異常,身為母親的楚青又一次著急,她哭著去找粟裕,希望能讓粟戎生留下。

粟裕卻說,苦難才是最好的學校,哪裏最苦,我們的兒子才能在哪裏成長為最堅強的男子漢!

來自越南戰場上的磨練,用苦難磨真章

越南的狀況可以說是慘絕人寰,由於戰場多是叢林,不便於美軍的大規模作戰,於是他們選用了更為簡便的方式——空襲。

根據美國國防部公布的數據,僅1965年2月至1968年11月,他們對越南北方的空襲,就達到了10.77萬次,投擲炸彈258萬噸,倒在空難下的士兵不計其數,可以說是屍橫遍野。

有些僥幸活下來的,也被導彈的碎片和余波震碎內臟,痛不欲生。粟戎生就是這樣危險環境下的最普通的一個防空兵,這也來源於他父親對於部隊的特別「囑托」。

因為粟裕總覺得,一個好的軍人,一定是從最小的士兵開始做起的。

粟戎生有時會開玩笑地說:「如果我不是粟裕將軍的兒子,或許會輕松許多。」

越南的前線生活非常緊張,經常會出現一天拉響四次以上戰鬥警報的情況。每次戰鬥警報的拉響,誌願軍們就要迅速地集結,準備聽令,準備戰鬥。

他們根本不敢有一刻的松懈,時刻緊繃著自己的神經,不然死亡可能就在一瞬間,這對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了極大的考驗。

但是粟戎生堅持了下來,千千萬萬的中國支援部隊堅持了下來,他們克服了重重困難重重阻礙,終於收獲了回報,迫使美帝國主義簽下了停戰協定。

在抗美援越的戰爭過程中,粟戎生也有了許多的傳奇事跡。

他因為槍法出眾,作戰勇猛,一步一步地從一名最普通的士兵戰士升任到了排長的位置,而這在越南戰場一呆,就是四五年。

他作為導彈分隊的防空兵,首要的任務就是攻擊U-2偵察機和無人偵察機,要知道,即使是今天,美國的空軍領域仍然是和中國有著代差的,更別提幾十年前。

而粟戎生卻在那個年代打下了一架火蜂2號無人偵察機,這個事跡使他成為了部隊的傳奇,也成為了他一生的驕傲。

戰爭終於停息,帶著勝利而歸的粟戎生卻沒有得到片刻的「安寧」。

在雲南邊境四年多以後,他所在的部隊終於被調回內地,南方的邊境剛穩,北方又亂起來了——珍寶島事件發生了。

「過家門而不入」,再次趕往北境前線

心心念念兒子已久的楚青並沒有見到兒子,因為經過越南戰場後的戎生已經生出了和他父親同樣堅定的內心和信仰, 而他也聽從父親的建議,第一時間就趕到北方邊境前線。

父子離別之時,粟裕將自己的一首詩【老兵樂】送給了兒子:「半世生涯戎馬間,征騎倥傯未下鞍。爆炸轟鳴如擊鼓,槍彈呼嘯若琴彈。」

這鏗鏘的詩句,是粟裕戎馬生涯的真實寫照,也是鼓勵兒子馳騁戰場、殺敵立功、為國盡忠的戰鼓。粟戎生滿懷信心地去了。

令粟戎生沒有想到的是,北境要比雲南來得更為辛苦。在北線,是沒有真正和蘇聯進行交火的,粟戎生他們躲進山溝作業,這一躲就是三年。

由於地段環境問題,他們作業的時候經常會發生塌方,6米高的坑道,有一次塌到9米多高,有塊大險石很難排除。

當時已經是連長的粟戎生身先士卒,對戰士們說:「你們都還年輕,我經驗比較多,這種事情就交給我來,我去排險,你們趕快離開,莫要被傷到。」

於是親自架梯子上去排險。不料意外突發,粟戎生在排險時另一塊大石頭突然砸下,呼嘯而過, 粟戎生心裏一個激靈,趕忙扭躲了一下還是砸到了肩部,梯子也被砸斷,摔了下去。

戰士們跑上前扶起他,紛紛說連長危險,這種事兒還是交給我們吧。

粟戎生只是擺擺手,說:「還好是我上的,這種事情怎麽能讓你們來了,你們的父母放心的把你們交給了我,你們如果出了事,我沒法交代。」

這也是粟裕對粟戎生言傳身教的結果,粟裕本身也是一個愛兵如子的將軍,而他的兒子也完全貫徹繼承了這點。

後來所有的排啞炮,粟戎生都會堅持親自作業,等完全沒有危險了再讓戰士入場,常有戰士自告奮勇,粟戎生只是擺手:「 這太危險了,我是你們的連長,要為你們的生命負責。

北方的艱苦還遠不止如此,只是任務的艱辛也就罷了,生活上也是十分困難。

蔬菜的供應幾乎沒有,平時的吃食基本都是粗糧,部隊有些年紀尚小,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臉色都蠟黃。

粟戎生便經常把自己的蔬菜口糧分與他們:「你們這些小戰士正長身體,工作也辛苦,這些多給你們補充些營養。」

不僅如此,氣候也成為了一項重大考驗。北方邊境又幹燥又嚴寒,棉衣的供應也不足,很多小戰士很難堅持下來,粟戎生就將自己的供應分發下去。

令人高興的是,這三年過去,他們都憑著自己個人非凡的毅力堅持了過來,並且全連沒有發生任何一件傷亡事故。

完美完成任務,粟戎生重回家庭

在這次班師回朝之後,粟戎生終於從頻繁的戰事中得以脫身,而屬於他的愛情也即將來臨。他從北境回來以後結識了父親同事的女兒,李曼俊。

兩人也很快墜入愛河,共度婚姻殿堂,他們二人擁有著共同的理想和信仰,所以恩愛異常,亦如同他的父母。

戰事結束後,他終於可以和父親有更多的交流了。父母對孩子的期盼都是猛烈的,粟裕總是想將自己畢生所得都教與粟戎生。

但是已經親自體驗過戰場的戎生心中,已經生出了很多與父親不同的看法,男人之間的討論,總是會爭到面紅耳赤,楚青在一旁看著著急,就常常來勸和,讓他們父子二人和氣一點兒。

粟裕父子聽後哈哈大笑:「你懂什麽!就是要這樣爭到面紅耳赤的才好,這樣才會有所進益!」

楚青只能無奈地說:「得,家裏又成了指揮所了,這父子又成了同事了,你們倆啊,就是沒有仗打給你們閑的!」

「沒有仗打確實很手癢癢。」粟裕說,「但是打仗的目的是為了再也沒有仗打,我和兒子的討論爭吵也是為了以後的戰事準備,讓全國人民都永遠的過上再也沒有仗打的平靜日子才是我們討論的目的。」

如果時光就此定格,他們父子二人也會成為一段家庭和睦的佳話,奈何天公總不願作美。在粟戎生結婚以後, 粟裕的常年的頭疼愈發的加重了,病到深處時,常常無法下床。

楚青在一旁照顧粟裕,經常不自覺地淚流滿面,粟裕用手幫她拂掉眼淚,說:「我負過六次傷,單單是這頭上,就挨過兩次,如今還有條命在,已是萬幸了,這些疼痛算不得什麽。」楚青只是流淚:「不許你胡說,我們一定能治好的。」

兒子也常來探望,粟裕對他們卻並不「歡迎」:「我已經老了,不能再為國家做出什麽貢獻了。可你們還年輕,國家還需要你們,不必把時間都浪費在我的身上。」

1984年是個悲哀的時刻,中國的十大大將之首粟裕將軍,與世長辭了。

在追悼會上,楚青淚如雨下,握著長子粟戎生的手顫巍地說:「你父親他生前常看地圖,看到湖南時,目光總是常駐,我知道他想回去,便勸他回去,他卻問我‘你知道為何現在還叫解放軍嗎?’

我不解,他又道‘因為如今的國家還沒有完全解放,我又怎麽可以安心地解甲歸鄉呢?’這是你父親的遺誌,今後,這也要成為你的誌向。」

粟戎生聽後,只有頻繁地點頭和揮灑的眼淚。

沒有想到粟裕將軍在火化後又一次給楚青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在粟裕將軍的頭蓋骨中找到了三顆彈殼殘骸,而折磨了他近幾十年的頭疼真兇,終於在此刻被發現。

傷痛是軍人的榮耀,而粟裕背負了這二十年的巨大傷痛,無疑是對他最大的褒獎

粟戎生重回戰場,繼承父誌

在粟裕將軍逝世的一年後,粟戎生再次奔赴戰場。這次他又回到了他軍教生涯的起點——越南,參加 老山 防禦作戰, 這一次,他被委任為了67軍的參謀長。

在這次戰鬥中,他為我軍發明了一種新的偵察技術。

對於這項技術,【開國元勛的子女】記載如下:「粟戎生把高炮營用來訓練的航模借來,在航模上綁上照相機,用作偵察。對於當時沒有無人偵察機技術的中國,粟戎生的舉措可以說是為中國‘發明’了第一架無人偵察機。」

為了追尋父親的遺願,從越南戰場返回的粟戎生最終選擇留在了北京軍區。

而在他正式就職之前,他和母親一起帶著粟裕的骨灰將它拋撒在粟裕將軍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卻唯獨沒有故鄉湖南,這也是粟裕將軍的遺願。

粟戎生和楚青都明白,這是粟裕多年前給過戰友的承諾,在數十年後,他來履行自己的承諾了——陪伴著自己的戰友。

如此眷戀故鄉的粟裕,在生前沒有選擇落葉歸根,在生後也不再選擇魂歸故裏,故鄉固然令他不舍,但在他的心中,遠有比故鄉更為重要的東西,那便是他的國家,人民和戰友。

正式任職後的粟戎生主要分管將士們的訓練工作,這時,他已經是北京軍區的副司令員了。

經歷了多個戰場風霜後的粟戎生,眉目間有著讓將士們看了既畏懼又心安的堅毅,常有戰士們說,看到他就像看到堅不可摧的門神一般。

他的嶽父見了粟戎生後說:「看到現在的你啊,就和年輕時候的粟裕一模一樣!」

粟戎生不僅在心智上繼承了他的父親,更是在行事作風上也完全繼承了他。

訓練中出現一點小問題,粟戎生就會提出嚴厲的批評:「你們現在覺得是小問題,以後上了戰場就是大問題!」

「你們要對自己的戰士們負責,不要枉顧了他們對你們的信任!」

就這樣,一場訓練往往要往復好多次。而這樣的嚴厲帶來的,是他所訓練的部隊永遠是進攻最銳利,配合最默契,紀律最嚴明的。

1999年的時候,粟戎生進銜中將,成為了共和國重要的將軍之一,有人對他說:「如今你總算是追上父親的腳步了,果真是將門虎子啊!」

粟戎生卻說:「我還遠比不上我的父親,我的路途依然非常遙遠,他是我終生努力的方向。」

粟戎生的弟弟粟寒生,因為父親和哥哥的影響,對軍教生涯也產生了向往,而他卻沒有選擇父親兄長所在的陸軍,而是投入海軍。

粟寒生曾說道:「我們的陸軍已經很強大了,我們在北韓戰場戰勝了美國。可是海軍才剛起步,非常弱小,台灣一直不能解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更想到海軍去。」

開始,粟寒生非常不適應海上的生活,潮濕的環境讓他患上了風濕病,疼痛難忍,而且日益嚴重。

有人勸他換個環境,不要強撐。粟寒生卻說:「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就一定要堅持下去,哥哥在雲南堅持了下去,在珍寶島堅持了下去,我所在的環境要比他好得多,我沒有理由放棄。」

就這樣,粟寒生堅持留在了船上。他憑著,努力短短兩年就被評為了航海幹部,出任北海艦隊75大隊609航海艇海長。

家風傳承傳承生生不息,粟裕影響了粟戎生,粟戎生影響著弟弟粟寒生,滿門皆忠烈。

在2006年,粟戎生退休了,離開了軍隊的第一線。那一年他踏上了重走長征路的征程。

這一步一步路走下來,他又對自己的父親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也對自己的名字戎生有了徹底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