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三年(649年),千古大帝李世民已經處於人生的最後階段。
一、
臨死前,李世民對太子李治說:
「我讓李世績做你的輔政大臣,但是你對他無恩,怕他不會服你。我現在把他貶出京城,如果他馬上出發,等我死後你就可以重用他;如果他猶豫不決,那就立馬殺了他。」
那麽,李世民為何要選李世績為托孤大臣?既然選了,又為何對李世績起殺心?
這就是李世民的帝王心術,信任一個人卻又要防著這個人。
其中的學問,本文就來好好分析一番。
先從李世績說起,很多人對李世績比較陌生,但是徐茂公的大名應該都聽說過,小說裏徐茂公原型就是李世績。
歷史上真實的李世績,原名徐世績,字懋功,後被李淵賜姓李。
李世民死後,為了避諱其名諱,改名李績。直到去世,都是用李績這個名字。
本文後面都采用「李績」的稱呼。
那麽,李績為何能被太宗李世民選為托孤大臣呢?
這就要從李績的品德和戰功說起了!
二、
李績跟程咬金、秦叔寶等大唐開國名將,都來自瓦崗軍,屬於李密的部下。
武德元年(618年)十月,李密被王世充擊敗歸順了大唐,李密原來所統領的屬地都由李績接管了。
武德二年(619年),李淵派人勸降李績。
李績對長史郭孝恪說:「魏公李密已經歸附大唐,這裏的地盤原本就是他的,我如果主動獻出,就是借魏公的失敗得利。這對我來說是種侮辱,我絕對不幹!」
於是,李績就命人把下屬周縣的名稱數量和軍民戶口,全部整理出來報告給李密,讓李密自己獻給朝廷。
這樣,李密就有了勸降的大功勞。
這事讓李淵知道後,感慨道:「徐世勣(李績)感德推功,實純臣也」。
所謂純臣,就是忠純篤實之臣,李績完全配得上這個稱號。
於是,李淵下詔封李績為黎陽總管、上柱國,封萊國公;又加授右武侯大將軍,改封曹國公,並被賜姓李氏,改名李世績。
李世民在托孤時對李績說:「公往不負李密,豈負朕哉」,你之前不會背叛李密,現在怎麽會背叛朕呢!
可見,李績是李世民信任的人。
三、
再來說說李績的戰功,單靠皇帝信任肯定是不夠的,自己必須有威望才行,否則無法讓百官信服。
李績一生經歷無數戰陣!早在瓦崗寨時,他就為瓦崗軍立下了汗馬功勞。
歸唐後,又一直跟隨李世民四處征戰,平王世充、滅竇建德、伐劉黑闥,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後來在滅東突厥、平定薛延陀、出征高句麗等重大戰役中,都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李績在軍中的威望非常高,幾乎跟李靖齊名;唐開元年間,兩人一起被唐玄宗列入「武廟十哲」之列。
李世民要想從軍界找出一位托孤大臣,當時軍界中還有李道宗和薛萬徹兩人,也是有參選資格的。
只是李道宗是皇室宗親,對皇位是有繼承權的,所以不能讓他軍權做大,那樣會威脅到新皇帝李治。
李績和薛萬徹兩人相比起來,還是李績更值得托付,一是因為他久經考驗的人品,二是他比薛萬徹更穩重,更能服眾。
更重要的是,李績是秦府舊臣,而薛萬徹是隱太子建成舊臣。
正因為如此,李績就被李世民選為軍界中,最佳的托孤大臣。
事後來看,李世民選擇李績的決定是對的。高宗李治能夠扳倒長孫無忌,成功掌控朝政大權,跟李績的輔佐和支持是分不開的。
四、
那麽,既然李績是軍界中絕佳的托孤大臣,為何李世民在臨死前卻又起了殺心呢?
因為托孤之事涉及到國家大事,幹系太大,李世民不得不慎重。
李績再忠誠,但是人心是會變的;誰也沒辦法保證李績能向對待李世民一樣,對新君李治忠誠。
所以,李世民需要對李績進行一次忠誠度考驗!
這才有了開頭李世民臨死前,給李績出的那一道考題,考對了加官進爵,考錯了人頭落地。
李績既然能入選托孤大臣之列,說明他的政治覺悟不會太低,自己無罪被貶,必有蹊蹺。
當李績收到外貶的聖旨時,二話不說,連家都不回,換洗衣服都不帶,即刻就上路了。
就這樣,李績交出了一份滿分答卷,向太宗和新君兩人傳遞了明確的訊號:對我,盡可放心!
高宗李治即位當月,立刻召李績入朝拜洛州刺史。接著又加封開府儀同三司,命李績任同中書門下,參與執掌機要事務。
同年,又冊封李績為尚書左仆射,成為宰相。
五、
李世民的帝王心術不止用在李績身上,連他的親小舅子長孫無忌也不放過。
貞觀二十三年(649年)五月二十六日,李世民臨死前,再次召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到榻前說話,此時太子李治也在榻前侍奉著。
李世民對他們說:「朕今天將全部後事托付給你們。太子仁孝,你們要好好輔佐他!」
又對太子說:「無忌、遂良在,你不用擔憂天下!」
以上兩句分別對三人進行正常叮囑,沒有什麽毛病,最後面一句才是李世民帝王心術的精髓。
李世民又對褚遂良說:「無忌盡忠於我,我能有天下,很多是靠他的力量。我死之後,不要讓讒人離間他。」
說完沒多久,太宗李世民就駕崩了。
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的帝王心術,這句話看似在叮囑褚遂良要保護好長孫無忌,實際卻是另有深意。
正常來說,李世民真想要保護好長孫無忌,應該叮囑未來皇帝李治才對,怎麽會對褚遂良說這樣的話?
李世民這是把醜話說在前頭。
告誡長孫無忌不要膨脹,免得受到朝野非議;對褚遂良,則是預先把長孫無忌倒台的鍋安在他的身上,將來長孫無忌出什麽事,就是褚遂良沒有保護好他。
換句話說,將來李治對長孫無忌開刀,那錯不在李治,而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的錯,李治不管做何決定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