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國宴,朱德偶遇32年前的故人,笑著問:營長,你下過我的槍
1959年,慶祝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的國宴上,共和國的英雄們歡聚一堂,氣氛喜慶。朱老總身著元帥服,與周總理一同走向三軍將領就坐的桌前,熱情地向在場的將領們敬酒。
當朱德走到一位身著海軍少將軍服的將領跟前時,他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久久不肯放開,笑著說:「營長,你還記得嗎?當年你可是親自下過我的槍啊。」
那位海軍少將聽了,頓時想起往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有些局促不安。周總理見狀,趕緊為這位將領解圍:「老總,我們不能算舊賬啊!」在場的眾人聽後都笑了起來。
朱老總當然並非心存怨恨,他早已將那段過往拋之腦後。
這兩位領導之間,究竟有何往事?故事要從南昌起義說起。
1927年4月12日,就在北伐接近最終勝利之際,蔣介石背叛了革命,對共產黨發動了殘酷的屠殺,無數仁人誌士喪命,鮮血染紅了大地,整個國家被籠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緊接著,蔣介石宣布成立新的國民政府,並將首都設在南京。
蔣介石得意洋洋,自信認為在他的殘酷屠殺下,「共產黨」將很快成為歷史。然而,他萬萬沒有料到,共產黨正在醞釀著無聲的反擊,一場驚雷即將在不遠的將來爆發。
1927年7月25日,一列火車駛入武漢,一位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從列車上走下,他身材高大,英姿颯爽,如玉樹臨風。這位年輕人,正是臨時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來。
周恩來來到九江的目的,是為了對抗國民黨,發動一場起義。
在九江的廬山上,共產黨的重要人物齊聚一堂,包括李立三、鄧中夏、譚平山、惲代英,還有葉挺、聶榮臻等。這些人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來到廬山,等待周恩來的到來。當天,他們召開會議,制定了起義計劃。
隨後,他們派遣使者前往武漢,將起義計劃報告給臨時中央領導,很快得到批準。此時,起義已從醞釀階段進入實施階段,對國民黨反動派的反擊即將展開,形勢如弦上之箭。
然而,當時的形勢並不容樂觀,甚至可以說非常嚴峻。
江西的九江如今已成為一座大兵營,到處可見軍人,戰馬嘶鳴,城市充斥著全副武裝的軍隊。
值得一提的是,蔣介石背叛革命初期,武漢政府在汪精衛領導下傾向於支持革命,甚至下令對蔣介石發動「東征討蔣」的行動。葉挺的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賀龍的第二十軍接到命令,相繼從鄂東開往江西,在九江城進行集結。
此時,擔任十一軍軍長的是國民黨將領張發奎,他同時擔任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總部設在九江城。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的主力,即賀龍和葉挺的部隊,正是張發奎的麾下。
湖南軍閥唐生智也率領主力進駐九江城的江北。汪精衛、孫科、譚延閩等武漢政府的要員亦紛紛趕至此地,並隨後登上廬山。
還有一個關鍵人物,第五路軍總指揮兼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此刻他離開南昌城內的總指揮部,隨汪精衛一同抵達廬山。
當時的九江,可謂是大佬雲集,風雲際會。在敵人的監視下舉行起義,難度極大,風險重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功敗垂成。被朱德敬酒的將軍袁也烈,同樣歸屬於葉挺指揮的第11軍。
袁也烈將軍,出生於1899年,是湖南省洞口縣人,比朱老總年輕了13歲。洞口縣位於湖南省的西南部,地理位置在雪峰山東麓,靠近資水的上遊。這裏地靈人傑,培養出了不少名將,其中終結袁世凱帝制的名將蔡鍔就是洞口人。
南昌起義爆發之前,袁也烈是第11軍的營長,已經在黨內擁有兩年的黨齡,其卓越的資歷令人矚目。他於1925年入黨,其黨齡超過了許多將帥,包括賀龍、彭德懷和羅榮桓元帥在內。
袁也烈的一大自豪之處是,22歲那年,他曾就讀於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比毛主席晚入學兩年,是毛主席的學弟。
在校期間,毛主席曾親臨學校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而袁也烈親臨現場聆聽,深受啟發。正是在主席的影響下,他踏上了革命的征程,並於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在入黨之前,袁也烈已經告別文官生涯,選擇投身軍教,先後就讀於桂軍軍官學校和黃埔軍校(第二期)。盡管黃埔軍校的門檻並不太高,錄取率達到30%,只要有小學文化水平就能考上,但像袁也烈這樣具備師範學歷的學生在軍校中卻頗為稀少。這引起了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的註意,他留校從事政治工作,並成為「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的骨幹。不久後,他被選派到葉挺獨立團,成為第11軍的一名連長,開始了他在軍教中的征程。
在葉挺的獨立團中,袁也烈接受了嚴格的錘煉,參與了汀泗橋、賀勝橋、武昌城等多場戰鬥,毫不畏懼。他在戰場上身先士卒,英勇無畏,在攻克武昌後,由此升職為營長。
7月30日,袁也烈突然接到一份緊急通知:秘密前往師部參加會議,不得透露給任何人。
他有一種預感,這次會議絕非尋常,必有大事發生。果然,在會議上,葉挺師長一臉莊嚴地宣布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決定:明天,我們將在南昌發動武裝起義。
在場的都是共產黨員,聽到這個訊息後,大家深感激動,對國民黨反動派的殘暴行徑充滿了憤怒,早已盼望這一天的到來。為確保起義的成功,葉挺多次強調要保守秘密,起義的訊息決不能泄露。
接著,葉挺開始安排在座各位的任務。作為營長,袁也烈的任務是帶領自己的第七十二團三營,在起義爆發後,攻占南昌城東門。
這項任務相對來說非常艱巨,因為當時南昌東門的防守由朱培德部的嫡系1團執掌。該團不僅裝備精良,而且兵力雄厚,戰鬥力出色。與此相比,袁也烈手中僅有一個營的兵力,並且缺乏重型武器。
因此,在接到任務後的那個晚上,袁也烈輾轉反側,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心頭憂慮。他深知到時候再行動可能會造成巨大傷亡,而且還會浪費時間,因此迫切需要想出方法,先發制人。
為確保任務順利完成,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起床,偽裝成車夫,以拉客為名混跡於東門一帶進行偵察。經過幾個小時的潛伏,他對東門的情況有了初步了解。其中最重要的發現是,透過一個軍官口中得知了對方駐軍的大致情況。
他將所見所聞牢記在心,回到部隊後將城門情況繪制成圖,並進行反復研究。7月30日下午,他帶領自己的部隊出現在東門附近。
"哪部隊的,站住!」敵方哨兵見有部隊靠近,立即舉槍,急聲喝道。
由於袁也烈已經了解了敵軍內情,他對哨兵說:「我跟你們團長某某是老鄉,還是拜把子兄弟,我們執行任務回城晚了,想借用你們空著的營房過夜,天亮就離開。」
「你們的關系我不管,反正不能進去。」哨兵態度堅決。
「你這小子太膽大了,如果我告訴你們團長,你會被遣送回家的。」袁也烈故作生氣地說。
「有人在這裏大聲嚷嚷?」一個聲音傳來,是團部副官。
「副官,這位長官說和我們團長是老鄉,想借用我們的營房。」哨兵左右為難,見到了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趕緊上前匯報。副官聽說是團長的熟人,頓時眉開眼笑,心想這是巴結上級的好時機,千萬不能錯過。
他簡單詢問了部隊的番號等資訊,袁也烈早已了如指掌,對答如流。副官聽後,立即松了警惕,沒有向團長請示,單憑自己的判斷,決定將營房借給了袁也烈的部隊。
就這樣,袁也烈輕松地完成了在敵人眼皮底下的住宿計劃。更讓人振奮的是,為了討好袁也烈,副官在告別時還把通行的重要口令都透露給了他。
一切準備就緒後,袁也烈組織戰士們享受了一頓美味的晚餐,然後去睡上一覺,等待著起義的時刻。
懷表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時間雖然一如往常地流逝,但對於袁也烈和他的戰友們來說,這一天的鐘表仿佛走得格外緩慢。終於,時針指向了8月1日淩晨2時,三發紅色的訊號彈升上夜空。
袁也烈早已握緊手中的槍,肅立等待。隨著訊號彈升起的瞬間,他一揮手,戰士們如出山的猛虎般沖出營房。東門的守軍正在沈睡,被突然襲擊嚇了個措手不及,有的甚至還沒穿好衣服,對方已經迅速靠近,黑槍口對準了他們。官兵們嚇得魂飛魄散,瞬間變成了俘虜。
淩晨2時30分,袁也烈的部隊已經牢牢掌握了南昌東門一帶,順利完成了任務。然而,在城內,朱培德的隊伍仍然在頑強地反抗,進行著瘋狂的反撲,與起義部隊陷入激烈的爭奪戰。因此,袁也烈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時刻警惕著城門再次失守。
袁也烈急忙率領戰士們在東門一帶投入忙碌的工作中,揮舞著鐵鍬和洋鎬,開始挖掘戰壕,構築防線。正當他們緊張而忙碌時,一名戰士突然指著前方告訴袁也烈:「營長,有人過來了!」
袁也烈放下手中的鐵鍬,仰頭一看,只見一名國民黨軍官騎著高頭大馬迅速駛來。戰士們紛紛緊張起來,停下手中的工作。袁也烈也站在一旁,緊握手槍,註視著對方逐步靠近。
「也許是我們的人吧,」副營長對袁也烈說。袁也烈一邊觀察,一邊回答:「是可能,等他走近了就知道了。」
隨著那人逐漸接近,袁也烈發現這是一個陌生的面孔,使他更加警覺。
當那名軍官距離他只有十米時,袁也烈一個箭步迎上前去,用槍指著對方,用低沈而有力的聲音說:「你是哪一部隊的,舉起手來!」
「我是……」那人話還沒說完,袁也烈身旁的士兵已經迅速沖上前去,將那名軍官拉下馬,迅速奪下了他的槍。
那軍官似乎表現得很冷靜,甚至顯得很順從,始終沒有反抗。袁也烈大為欣喜,以為自己又捉到了一名逃跑的國民黨軍官。他一邊讓士兵將對方押到營房裏,一邊撥通了前敵委員會的電話報喜。
電話的那頭,是前委書記周恩來。得知袁也烈掌握了東門的情況,周恩來也倍感激動,稱贊袁也烈「做得好」。袁也烈隨後匯報說:「我們還俘虜了一個國民黨軍官,看樣子是個團長。」
「團長?」周恩來略感楞住,然後問道,「那人長什麽樣子?」
「那人四十左右,不高,胖胖的,嘴唇厚厚的,看上去很老實,被俘時很配合,毫無反抗。」袁也烈詳細描述道。
「審問過他了嗎?他是哪一部隊的?」
「還沒有問,他也沒有交代。」袁也烈回答道,接著補充說:「不過,那人好像帶有四川口音。」
周恩來哭笑不得地說:「你們真是有點冒失,很可能抓錯人了。朱德團長去東門檢視情況,你們扣留的極有可能是他。」
「周書記,我這就去問,如果是他,我馬上放人。」袁也烈聽後心急如焚。
原來,朱德和江西軍政首腦朱培德是雲南講武堂的同窗,南昌起義前在朱培德的軍隊中擔任軍官教導團長。盡管他們同出一門,為何朱培德成就斐然,而朱德卻僅僅是個團長呢?
朱德的晉升也頗有成就,在1921年就擔任了雲南陸軍憲兵司令部司令官。
1922年,朱德追求更高的境界,前往德國尋找真理,在那裏結識了周恩來,最終加入中國共產黨,直至1926年才回國,投身於老同學朱培德的麾下。然而,盡管兩人同窗多年,他們的誌向卻有所不同,朱培德的部下不太可能支持起義。
為了確保起義的順利進行,朱德在起義前約請朱培德部的幾位團長共飲,以期麻痹他們,避免給起義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起義爆發後,隊伍中竟有人背叛,朱德得知後騎馬趕到前敵委員會匯報。總前委得知情況後,決定提前啟動起義,朱德在通報完訊息後打算回到教導團,不料在經過東門時被袁也烈的部隊攔截。
朱德與對方素不相識,因而不敢透露真實身份,這使得袁也烈對朱德也毫無了解,結果導致了一場誤會。袁也烈意識到這一點後,急忙釋放了朱德,並連連道歉。
朱德擺了擺手,淡定地表示:「誤會無罪,無需道歉。反而我要贊揚你,畢竟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性。
數十年後,朱老總仍然記得這一插曲。1959年的一次國宴上,朱老總將這段趣事重提,雙方歡聲笑語。
有趣的是,當時袁也烈擔任營長,與朱老總僅相隔一級。然而,在共和國成立後,朱老總已經是元帥,而袁也烈卻僅被授予少將軍銜。
這差異的原因在於南昌起義後,朱老總前往井岡山,隨後指揮八路軍參與抗日戰爭,並在解放戰爭中立下卓越功績。而袁也烈則在南昌起義後被調往廣西,曾在敵人手中受困,度過了數年的監獄生活。
抗戰期間,袁也烈大部份時間在軍閥石友三部隊從事統一戰線工作。由於活動在不同的戰場,兩人取得的成就和榮譽也因而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