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抗日戰爭進入一個非常艱難的時期。國共當時雖然統一了戰線,但國民黨反動派仍然有人伺機搞摩擦,導致新四軍的抗日環境並不樂觀。新四軍不僅要抗擊日本侵略者,還要防備國民黨反動派的突然襲擊,抗戰之路舉步維艱。
緊急轉移
同年4月,剛剛成立不久的新四軍豫鄂挺進支隊野戰醫院院長栗秀真,突然接到上級命令,「立刻帶上傷員向應城湖區轉移!」
栗秀真是一位河南姑娘,因為年輕時在醫學專科學校學過醫,一直從事醫療方面的工作。由於工作能力出眾,醫療人才又匱乏,栗秀真憑借多年的醫療經驗,在應城縣抗日遊擊隊醫院成立時,被推選為院長,這一年她才只有24歲。
遊擊隊醫院被編入新四軍以後,成為野戰醫院,變成了長期隨軍遷移的工作方式。栗秀真接到轉移命令時,才剛剛轉移完不久,如今又要讓她轉移,她很不理解。畢竟醫院轉移一次不容易,許多傷員無法自己行動,轉移期間行動緩慢,又缺乏武裝保護,容易發生危險。
通訊員見栗秀真猶豫,將上級安排轉移的原因告訴了她。原來,最近在醫院附近出現多股國民黨軍,這些軍人並非成建制出現,部隊屬於哪一部份不清楚,擔心這些軍人發現野戰醫院以後,會對野戰醫院不利。
栗秀真知道輕重緩急,得知這個訊息以後,立刻著手開始準備轉移。為了避免在途中與國民黨軍相遇,栗秀真故意等待附近公路上的國民黨軍士兵逐漸稀少以後,這才帶領醫院的醫護人員保護著傷員開始向應城出發,同行的還有指揮部沈德純主任。
盡管栗秀真和沈德純在此次轉移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這次轉移卻並不順利,他們出發沒有多久,醫院轉移的隊伍就遭遇一股國民黨軍,被強行攔了下來。栗秀真和沈德純對此頗為不滿,因為兩軍都是抗日的友軍,無緣無故的阻攔,會讓醫院隊伍陷入危險之中。
但無論兩人如何善意溝通,攔路的軍官始終就是一句話,「前方正在打仗,為了避免貴軍受傷, 我不能讓你們透過。」顯然,對方找麻煩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沈德純不再與他纏結,直接提出要見他們長官,沒想到這個國軍軍官也不阻攔,就這樣帶著沈德純去了指揮部。
這股部隊的指揮部設在不遠處的孫家沖,由於被攔的地方距離孫家沖有一段距離,沈德純決定讓栗秀真留在原地照顧傷員,他自己跟著對方去指揮部交涉。令沈德純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指揮部,見到了第94軍副軍長牟廷芳!
遭遇難題
這個牟廷芳不簡單,是黃埔一期的學員,加入國民黨時,何應欽是他的介紹人,在國民黨頗具地位。牟廷芳在不久前,還與新四軍合作在應城田店打過仗,取得了一場勝利。此刻見到沈德純,他並不認識,就詢問他是哪一個部份的?
沈德純開口,剛說出自己是「新四軍」,還沒等詳細介紹,外面就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沈德純與牟廷芳都是經歷過戰爭的人,對這樣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他們雖然沒有交流,但心裏都清楚,前線與日軍打起來了。
恰好在此時,不放心沈德純的栗秀真也趕了過來,聽到前線的槍聲後,栗秀真進入指揮部。她見到牟廷芳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提出可以幫忙救治國民黨軍傷員。但牟廷芳卻並不領情,一口回絕了她,「我們有自己的醫療系統,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可見,牟廷芳雖然與新四軍有過成功的合作,但從心底來講,他對新四軍還是無法做到完全信任,辜負了栗秀真一番好意。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與蔣介石的態度有很大關系。
蔣介石雖然表面上迫於壓力進行了統一戰線,但他心裏卻從未打算過真誠合作,在國民黨軍內部長期對新四軍和八路軍抹黑,希望軍隊保持這種敵對,防止新四軍和八路軍的革命思想傳入國民黨軍,長期如此之下,導致一些不了解情況的國民黨軍將士對新四軍和八路軍產生敵視心理。
但事實上,牟廷芳說這番話只是慣性思維作用下的氣話而已,國民黨軍確實有軍醫不假,但長期抗戰之下,即便是國民黨軍也逐漸開始出現藥品缺少的情況。牟廷芳部當時藥品緊缺,反倒是新四軍的野戰醫院有一些藥品,栗秀真提出的救治方案是當時的最優選。
原本事情發展到這裏,差不多也就結束了,但隨著牟廷芳接完一個電話,他的態度突然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同意了栗秀真幫忙救治的請求,而且是將所有300余名傷員全部交給他,而牟廷芳部則要立刻轉移。
栗秀真的本意是幫忙,提供一些人手和藥品,此刻情況卻變成了要承擔牟廷芳部300余名傷員,而他們卻要帶著部隊離開,這樣的難題讓栗秀真犯了難。正猶豫間,牟廷芳竟然再次表態,如果栗秀真不能幫忙也無所謂,由於軍情緊急,他會直接將傷員就地安置後率部離開。
事發突然,栗秀真無法決定,遂向上級請示,得到批準後才答應了牟廷芳。在牟廷芳部隊的幫助下,栗秀真率領醫院工作人員和傷員轉移到安全地帶,牟廷芳部隨後便離開了。收治這些國民黨軍傷員以後,很多新四軍戰士都提前離開的醫院,給他們讓床位。
栗秀真和醫院的工作人員對國民黨軍照顧得細致入微,用藥上也從不減量,對他們與新四軍戰士同等待遇。栗秀真的理由是,抗日戰爭時期,所有抗戰的將士都好樣的,國民黨軍士兵也打日本侵略者,就是友軍。
栗秀真的做法,感動了不少國民黨軍傷員,但也有少數傷員對此持懷疑態度,甚至認為新四軍此舉別有用心。當時這些傷員中,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有些傷員深受感動,明白了自己長期受蒙蔽,誤會了新四軍。
此時,他們真切地看到新四軍的友好,甚至產生了加入新四軍的想法。栗秀真得知傷員中不少人有留下不走,加入新四軍的想法後,很開心,但拒絕的也很果斷,因為栗秀真深知,如果在這個時候讓傷員加入新四軍,那可就真的成了「別有用心」了。
副官掏槍
栗秀真的考慮非常正確,因為在傷員之中,確實有相當一部份人是這樣想的。他們對新四軍始終有防範心理,他們認為新四軍對他們這麽好,就是為了拉攏他們,如果誰不接受拉攏,甚至還會有遭毒手的可能。
這些鉆牛角尖的國民黨軍傷員,越想越害怕,等他們逐漸康復了,可以歸隊時,栗秀真專門給他們辦了一場歡送會。這場歡送會竟然被這些人私下傳成了「鴻門宴」,令他們心驚膽戰,完全和其他傷員融合不到一起去。
就在歡送會快樂的進行時,國民黨軍傷員中的一個副官,毫無征兆的突然掏出一把槍來。這樣的舉動立刻在現場引起一片驚呼,所有人都被副官的舉動震驚,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幸好,當時的警衛工作很到位,一個警衛戰士的精神高度集中,立刻動手奪了他的槍。
這位副官被奪槍後滿臉沮喪,被問話時甚至有赴死的表情。原來,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沒錯,新四軍擺下的這場歡送會,就是一場鴻門宴,打算趁機解決他們這些不想加入新四軍的人。
栗秀真聽完他掏槍打算拼個你死我活的話後,立刻大笑起來,對他這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感覺很可悲。歡送會很快就結束了,所有的國民黨軍傷員全部康復歸隊,直到這一刻,副官等人才慚愧的低下頭,承認自己確實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