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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鴻門宴:亞洲市場誘惑擊敗殖民者船堅炮利

2024-01-24歷史

公元16世紀初,葡萄牙殖民者正在大舉進軍亞洲, 只用很短時間就遍布各繁忙水域。但也因此遭遇到各種抵抗,幾乎需要無時無刻的在海上、河口以及沿途城市作戰。要麽偃旗息鼓、要麽豪取一切,唯獨不能抗拒來自市場本身的巨大誘惑力。

於是,馬六甲蘇丹便因地制宜,險些以商業誘惑團滅首批抵達的歐洲訪客。

古老的托勒密世界地圖 裏面已有馬六甲海峽概念

事實上,早在14-15世紀之間,馬六甲城的大名已為歐洲商人們所熟知。 雖然手頭的情報非常有限,但他們還是能透過穆斯林競爭者描述,以及佛羅倫斯人的商業手冊,獲悉那是東方水域的最大港口。奈何地理阻隔過於嚴峻,又慘遭馬穆魯克埃及與威尼斯的壟斷抵制,只能嘗試繞過非洲的好望角去尋覓機會。最終,他們在印度西南部的馬拉巴爾海岸站穩腳跟,卻意識到自己離傳說中的目標還相距甚遠。

依托馬六甲河建造起來的馬六甲城

與此同時,葡萄牙精英階層內部也出現意見分歧。 由於面臨整個穆斯林世界的反撲,即將上任的印度總督阿爾布克爾克決心重倉北方。簡而言之,就是利用定期巡航的遠洋艦隊,不遺余力的封鎖紅海和波斯灣。這樣只用很少人力投入,便可最大程度的削弱對手實力。但該計劃卻遭到剛剛卸任的前總督阿爾梅達抵制。因為在後者看來,鞏固印度和大海上的外圍基地更為重要。如果能盡早探查到更東方水域,才能從根本上實作對伊斯蘭世界的反超。對此,遠在裏斯本的王室不置可否,只能單獨派出第三批探險隊前往亞洲。

德-塞奎拉率領探訪艦隊只有4艘大帆船

公元1509年春季,由德-塞奎拉率領的4艘船離開印度科欽,開始沿古老的穆斯林航線尋覓馬六甲。 在先後經過錫蘭島與尼科巴群島後,他們抵達蘇門答臘島北端,也就是馬六甲海峽的西部入口。在那個亞齊人尚未嶄露頭角的時代,原生的土著統治者並不願招惹任何對手。因而很輕易的答應葡萄牙人要求,允許給於貿易權,並任由對方派人開設商站。但也無意間把基督徒臨近的訊息散播出去,讓馬六甲城的統治者和商業精英都有所警覺。

葡萄牙船只的突然造訪 讓馬六甲當地有些措手不及

當年8月1日,葡萄牙艦隊首次抵達傳說中的馬六甲城。 在目睹港口的繁榮之余,他們不忘按臨行前接到的指示尋覓中國商人,並受到蘇丹默罕默德沙阿的熱情款待。由於清楚來著的軍事優勢,彼時的馬六甲統治階層還不希望大動幹戈,同意葡萄牙人開設商站。作為指揮官的塞奎拉,甚至忙裏偷閑的收獲艷遇,尋覓到一位擁有印度帕西人血統的情婦。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舉動,會給後來的死裏逃生埋下伏筆。

馬六甲的統治者 默罕默德沙阿堅定選擇穆斯林一方

不久,馬六甲城內的反基督徒情緒直線飆升。 除原籍阿拉伯、印度的伊斯蘭商團外,不少來自馬來亞和爪哇的老熟人也紛紛向蘇丹抗議,希望他能恪守自己作為穆斯林的本分,盡快將異教徒驅逐離場。多年來,整座城市乃至國家的繁榮都離不開他們支持。對蘇門答臘島的擴張,以及對越南和暹羅的軍事對峙,同樣需要這些人協助。於是,默罕默德很快做出決斷,準備以擒賊先擒王的方式解決危機。他首先向塞奎拉和其他貴族軍官發出宴會邀請,繼而安排大量士兵潛伏在王宮、港口與商站附近待命。

服飾與容貌都相當印度化的帕西人婦女

然而,這個暗殺計劃從一開始就註定暴露。 因為馬六甲城內生活著相當數量的帕西人,他們是古代波斯遺民後裔,始終堅持拜火教傳統而沒有改宗伊斯蘭。故而有一個相對獨立的內部體系,可以獨立於穆斯林環境傳遞各類資訊。塞奎拉就是透過自己的情婦就收到情報,因而以生病為由拒絕親自赴宴。默罕默德便在幾天後傳信,讓葡萄牙人把所有可以利用的勞動力都派來加速裝貨,從而避免被其他國家的競爭者搶走先機。

早期歐洲作者筆下的馬六甲土著男女

這次,塞奎拉沒能頂住市場誘惑,下令3艘大帆船上的士兵和水手上岸。 因此,只留下很少人負責警戒,正中蘇丹的分而殲之謀劃。而且為強化迷惑性,他甚至派來城中大商人的兒子,以探訪為名登上旗艦,準備用藏在袖子裏的匕首進行暗殺。另有不少人化妝成商販,駕著隱藏有武器的小船靠近,趁機爬上來圍觀塞奎拉等人下棋。

16世紀 波斯毛毯上的葡萄牙火槍手形象

很快,預示著殺戮的煙霧訊號升騰而起。 葡萄牙人也註意到,舉止詭異的小販們已站甲板,有些都跑艏樓和尾樓門口。於是命一些士兵武裝起來,拿著長矛要將對方驅趕回去。塞奎拉表面上繼續下棋平,暗地裏讓水手長派人上瞭望台觀察,從而察覺出城市內外的緊張氛圍。隨後偷偷將所有人動員起來,透過一次反突襲把對方趕下船。

盡管計劃縝密 馬六甲人還是沒能奪取4艘歐洲大船

此時,有不少葡萄牙士兵或水手還在城裏閑逛。他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遇到大批馬六甲士兵圍攻,瞬間被殺死30個人。 只有一些堅持佩劍的貴族,成功從混亂中突圍出去,回到來時乘坐的小艇上向母船撤退。由於只剩下4人劃槳,先後就被馬來人的武裝小艇追上兩次。但憑借強烈的求生欲,奮力用劍+船槳的武器組合逼退來敵。直至距離海邊的大帆船較近,接收到來自本方艦炮的火力掩護,才得以轉危為安。但城內的商站就無此幸運,負責人瑞德和他的19個手下遭受猛烈沖擊。盡管頑強抵抗,但最終迫於人數懸殊而投降,淪為蘇丹的第一批歐洲俘虜。

大部份岸上的葡萄牙人沒能逃離厄運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塞奎拉多次試圖以談判方式換得釋放囚犯。 他本想對馬六甲進行報復,卻礙於大帆船的吃水深,根本沒有辦法輕易接夠城市。加之附近沒有穩固基地,不能為執行封鎖的船隊提供有效給養,就只能在心有不甘中踏上返程。最終在1510年初抵達印度。在那裏,他被告知阿爾布克爾已穩坐總督的位置。

阿爾布克爾克將在1511年率軍攻下馬六甲

如果只看眼前成果,那麽馬六甲蘇丹的這場組合式鴻門宴無疑十分成功。 在只損失少量人員的情況下,將一批葡萄牙人俘虜為重要人質。順便在城市的穆斯林精英面前,表現出首領應有的警覺與果敢。

然而,上述勝利並不能挽救馬六甲即將面臨的厄運。 相反,憤怒的葡萄牙人將在1511年重返現場,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將蘇丹的宮廷永久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