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將軍在察綏屯墾經過
王贊亭
一九二五年春天，馮玉祥奉命就任西北邊防督辦，設督辦公署於張家口，轄熱河、察哈爾、綏遠、甘肅等省。他委宋哲元為熱河都統，張之江為察哈爾都統，李鳴鐘為綏遠都統，劉郁芬為甘肅督辦。
當時，我是西北邊防督辦公署騎兵手槍隊少校隊長。我遵守紀律，吃苦耐勞，眼疾手快，精力充沛，頗受馮玉祥督辦和蔣鴻遇參謀長的賞識。因此，馮每次出遠門，都指定我帶數十名手槍隊員護衛他。
這年夏天，馮督辦對蔣參謀長說：「蒙古地闊人稀，大草原無邊無際，枳機草長得一人多高，若種五谷有多好呀!」蔣說：「諸葛亮六出祁山因軍糧不足，在祁山寓兵於農，進行屯墾，因有司馬懿騷擾，終未成功。我們就地種植，自食其力，不用國家供養，不用人民血汗，這才算好。不過，軍人種地比較外行，須有農民指導方可。」
於是，馮玉祥派人到濟南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議會議長王鴻一，到河北請了一位有聲望的實業家楊慕時，他們各自率領幾百戶貧苦農民分別來到綏遠五原縣和察哈爾張北縣以北一帶開墾。兩處均派一兩萬軍人協同開墾。
農民住草房，軍人一律住帳篷。因高原地區水位較低，馮令軍人多挖深井，種子由督辦公署供給。規定每一農民開墾五畝，軍人開墾三畝，三年內一定完成任務。指導師王鴻一、楊慕時對馮說：「要是有牛馬耕地，兩年可以完成任務。」馮說：「我有萬匹騾馬可以耕地。」王、楊表示一千匹也用不了。從此，就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馮玉祥還按著計劃，建起紡織廠、洗染廠、縫紉廠、軋化廠、毛巾廠、肥皂廠、軍毯廠、曲奇廠、鞋襪廠、榨油廠，請來了技術師，招集軍官的家屬當工人。
因開墾一下子用不了幾萬軍人，馮玉祥令軍人輪流開墾，這樣，把軍隊訓練成有技術的軍隊。
與此同時，馮玉祥設法從蘇聯請來一批有專長的軍事教官，著手訓練軍隊。他成立了騎兵、炮兵、工兵教導團，抽訓連長、排長，半年一期，設想兩年把下級軍官訓練完。當時，騎兵教導團設在豐鎮，團長王鎮淮；炮兵教導團設在平地泉(今內蒙古集寧市)，團長徐廷瑤，工兵教導團設在歸綏，團長王學智。
我帶騎兵手槍隊排長趙德潤入騎兵教導團受訓。那些蘇聯教官給我的印象是非常認真，處處以身作則。
在這裏，我學會騎馬、跳遠、跳高、劈刀、刺矛等動作。
跳遠：挖五尺深、五尺寬的溝，騎馬往裏跳。
跳高：設三尺高的土墻，五尺高的磚墻，騎馬跨越。要領是人緊貼在馬背上，與馬行動一致，馬往前撲，人也跟著向前傾，馬往上跳人緊拉馬嚼使馬頭擡得更高，馬落地人松手讓馬自然下落，這叫馬借人力，人借馬力。
劈刀：設定許多草人，騎馬飛跑，一刀劈下來，草人頭落地，這樣連劈幾個。
刺矛：使用一丈二尺長的矛，飛馬刺草人，連刺數個。
此外，還學會令馬臥倒(有騎著臥，攀著臥，跑著臥)、騎馬沖鋒、馬上射擊、餵馬法、馴馬法、醫馬法，都在學習之列。
我沒有參加炮兵和工兵教導團，但我聽說學習的東西都很實用。工兵學的是在河上架橋、制造炸彈和地雷等專案，炮兵學的是實地打目標。
正當軍民協同開墾，下級軍官學習軍事之際，以吳佩孚為首的直系軍閥和以張作霖為首的奉系軍閥相勾結，對國民軍發動猛烈進攻。馮玉祥為了緩和局勢，止息戰爭，使百姓免遭戰亂，也為了求得三二年時間的安定，完成開發西北大業，便毅然通電下野，將軍政委托於張之江，自己即飄然出國，赴蘇聯考察學習。
然而，直奉軍閥並沒有因為馮玉祥下野而罷戰，反而認為國民軍群龍無首，正是徹底摧毀的機會。於是，變本加厲，進攻國民軍。國民軍將士雖經頑強抵抗，但終因寡不敵眾，向西撤退。
在西退途中，我還看了看山東老鄉同軍隊的開墾情況。他們已開墾土地六萬畝，三百畝為一塊，一走實在可惜。國民軍下級軍官，見到王鴻一、楊慕時二位都立正敬禮，視如長官。大軍撤退，他們二位也隨之西來，屯墾計劃只好半途而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