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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陳賡「拐」走同村小夥伴,時隔28年後,兩人竟同成開國大將

2024-04-10歷史

前言

在1614位元開國將帥中,有兩個人關系特殊, 他們不僅是同鄉,還是郎舅關系

譚政在陳家的日子

這事得追溯到1903年,陳賡出生在湖南湘鄉柳樹鋪村,三年後的1906年,譚政出生在湖南湘鄉楠香村,兩個村距離不過10裏地。

陳家和譚家算是十裏八村比較出名的高門大戶 ,陳賡的爺爺陳益懷自幼習武,參加湘軍後很快出人頭地,被朝廷封為武顯將軍。

後因痛恨清朝廷腐敗無能,陳益懷毅然辭官回鄉。回到湖南後,陳益懷蓋了一間大宅,還買了240畝良田,成了當地首屈一指的大戶。

譚政的爺爺則是晚清秀才,對封建禮教有種刻進骨子裏的遵從。正因為如此,譚政的父親譚潤區做了教書先生,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譚政能好好學習,考取功名。

因為世代交好,陳賡從小就認識了譚政。1912年,七星橋譚氏宗族創辦私塾,陳賡和譚政成了同學。

考慮到陳家距離私塾較遠,譚潤區主動提出讓陳賡到自家借住,陳賡的父親陳道良欣然應允。

於是,兩個相差3歲的小夥伴,每天同吃同住,一起上下學,幾乎一天24小時待在一起。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畢業後, 陳賡去了湘鄉縣立東山高等小學堂學習 ,可學習更好的譚政卻被拎回了家。

原因很簡單,辛亥革命爆發後,各地都在推行新教育制度,所以教學比較落後的私塾就被廢除了。

可譚潤區偏偏是個思想封建的「老古董」,他認為新教育都是「歪門邪道」,所以不許譚政去「東山」讀書,而是到處打聽哪裏還有沒被廢除的私塾。

這一打聽還真打聽到點東西, 柳樹鋪剛好有一家私塾還沒有被廢除 ,所以,譚潤區就想把譚政送到這裏讀書。

這下,情況反過來了,譚政讀書的地方離陳家更近,於是,譚潤區就想著把譚政送到陳家借住。

對此,譚政有些不情願。陳賡不在家,他就算去到陳家也沒什麽意思,他其實更想跟著陳賡去外面上學。

沒想到的是,譚政去到陳家後,卻陰差陽錯地得到了份感情。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譚潤區帶著譚政去到陳家後,陳益懷馬上出來迎接,跟著的還有他的孫女陳秋葵。

小姑娘乖乖地向譚潤區問好,甜甜的聲音聽得譚潤區心情舒暢:「秋葵這孩子真懂禮貌,一看就是有家教的好女孩。」

兩家人互相寒暄著落了座,然後,譚潤區把話題引到了「私塾」上。他抱怨了一通新教育,並提出想讓譚政在此借住。

陳益懷對譚政印象不錯,他當即拍板:「行,你把孩子送過來吧,庶康(陳賡原名)出門了,世銘(譚政原名)又來了,我又多了個孫子!」

就這樣, 10歲的譚政背著小包袱來了陳家生活

最開始,譚政非常拘謹,好在陳秋葵對他特別好,她主動告訴他:「世銘哥,在我家不用客氣的,等大哥從東山學堂回來,就有人跟你玩了。」

時間長了,譚政愛上了陳家。相對於譚家來說,陳家沒有那麽多規矩禮數,長輩不對孩子有太多要求,甚至還能放下架子,跟孩子們打成一片。

在這樣的環境中,譚政越來越開朗,而隨著青春期的到來,他的個子也越躥越高。

看見發育的譚政只長個子不長肉,陳益懷坐不住了,他告訴譚政,男人不能這麽瘦,更不能只顧讀書,於是,他開始教譚政習武。

雖然練武很累,但譚政卻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他對陳益懷的過去越來越好奇,經常追問他在湘軍打仗的經歷。

有一次,譚政問了一句:「陳爺爺,你當初為什麽要從軍隊回來呢?」

陳益懷嘆口氣:「湘軍打的都是農民起義軍。我後悔啊,我不該為腐敗的滿清皇帝賣命,所以才辭官回鄉。」

譚政懵懵懂懂,他還不懂國家政事,只是對陳益懷隱隱地生出了些崇拜。

後來,他便經常跟著陳益懷,陳益懷讀報紙,他就在一旁附和,久而久之,譚政也有了自己的思想,生出了些與陳賡相似的抱負。

那時候,譚政最開心的是兩件事:一是和陳秋葵出去玩,二是陳賡回來,因為陳賡每次回來,都會把外面的世界講給譚政聽。

譚政聽得是一臉神往,可一想到固執死板的父親,又像個皮球一樣泄了氣。他羨慕的對陳賡說:「庶康兄,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學習,我也想去東山學堂,可我爹爹怎麽都不讓我去。」

陳賡安慰他:「不要著急,做你父親的工作需要時機。不管你父親怎麽想,東山學堂必須要上,我讓我爺爺和爸爸想想辦法。」

不久後,譚政從陳益懷口中聽說了陳賡參加湘軍的訊息,他知道陳賡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他會尋找一條救國之路,然後為之付出自己的一生。

轉眼間,三年過去了,譚政畢業了,他也該離開陳家了。陳益懷把正值風華正茂的小夥子叫到自己面前:

「你爺爺在世時,一直盼著孫子有所成就,可惜他早早地走了,都來不及看到你長大。這三年我看著你長大,你是個好孩子,學業好,品行更好……」

說到這,他把陳秋葵拉到身邊:「四妹子,你心裏的事爺爺都懂,以後會成全你的。」

本來,陳秋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瞬時間,她臉通紅,有點尷尬地擡頭看了譚政一眼。

原來, 這對年輕人早已在朝夕相處中碰撞出了愛情的火花 ,對此,陳家人心裏門清,就連不常回來的陳賡都看出來了。

有一次,陳賡回來,陳秋葵照舊給溫習功課的譚政送飯。看著譚政面前滿滿當當的飯菜,陳賡笑了:「世銘弟啊,你看秋葵對你多好,照顧得這麽周到。」

譚政順勢接話:「是啊,我在這讀書,叔叔嬸嬸把我當親兒子看待,秋葵妹妹也很體貼……」

說到這,譚政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陳賡一臉「我明白」的笑容:「原來你們已經心意相通了啊,大哥我以茶代酒,提前說一聲祝賀了!」

譚政離開前,陳益懷為他踐行,他說:「世銘,為男要做好兒郎,回去後,你爹要是不肯讓你繼續讀書,你就回來找我, 我送你讀東山學堂 。」

被「拐」去參加革命

1923年,陳道良托好友幫忙,給譚政辦了東山學堂的考試手續。

譚潤區自然不同意,陳道良好說歹說,他才終於松了口。不過,譚潤區也提出一個條件:讓譚政和陳秋葵完婚。

他的本意是, 讓陳秋葵用婚姻束縛住譚政 ,這樣,譚政就去不了什麽東山學堂。可偏偏陳秋葵是懂譚政的,她不想成為阻礙譚政追夢的工具。

所以,在與譚政成親後,陳秋葵毅然決然的放了手,她一邊給譚政收拾行囊,一邊哼著改了詞的歌謠:「新潮流,新思想,洶湧澎湃不可擋,妻子送夫上學堂……」

這一切,譚政全都看在眼裏,他在心裏暗暗發誓:「若是有朝一日建功立業,功勞當歸吾賢妻。」

進入東山學堂後,譚政接觸到了新思想新文化,閱讀進步書刊的同時,譚政也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中國的未來將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的答案,陳賡已經找到了,就在譚政考上東山學堂的前一年,陳賡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24年,他考入黃埔軍校

陳賡常與譚政通訊,多次提及自己投身革命的經歷。於是,譚政的新世界又被開啟了。

兩年後,譚政畢業,他回到家鄉當了一名小學教員。最高興的莫過於譚潤區,他本來就不同意譚政去什麽東山學堂,至於革命,更是想都不要想。

唯一支持他的是陳秋葵 ,她甚至出主意,讓譚政效仿陳賡報考黃埔軍校。隨後,譚政給陳賡寄去一封信,詢問報考事宜,可陳賡告訴他,自己已經參加北伐軍了。

陳秋葵鼓勵他:「世銘哥,快給我哥寫信,告訴他,你想參軍!」

陳秋葵一心想讓譚政追求理想,完全沒考慮到自己的感受,譚政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我走了,你怎麽辦?」

陳秋葵楞住了,沈默了許久,她說:「世銘哥,你走吧,離開這個封建的家,去實作理想,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吧。」

得知譚政要跟自己一起參軍,陳賡很是高興,1927年春節,他給譚政回了信:

「不幾天,國民革命軍將前往湘鄉招募新兵,順便接世銘妹夫來漢口投筆從戎。」

果然,沒過幾天, 兩名北伐軍敲響了譚家的大門 。看到有軍人來找譚政,譚潤區立馬感覺不妙:「請問兩位長官,你們找犬子有何事?」

「我們從武漢來湖南招募士兵,陳營長親自下令,讓我們將譚世銘接去漢口。」

譚潤區不同意,他大罵譚政自作主張,可不管譚潤區如何發怒,譚政始終不為所動。

沒辦法,氣急了的譚潤區找去了陳家,他大發雷霆:「你兒子陳賡沒誌氣,不好好讀書去當兵,為什麽把我兒子拐走?」

陳道良好言好語地勸他:

「他們這代人和我們不一樣,我們不敢逾越封建禮教半步,可他們接受的是新思想,哪裏甘心看到洋人欺辱我們?我們身為長輩,不能給孩子們拖後腿啊。你看我們家,老大帶頭走了,老二老三,就連兩個媳婦都去搞革命了,我也舍不得啊。」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把一向固執的譚潤區都打動了,他艱難地點點頭,並親自為譚政辦了踐行宴。

舍不得譚政的還有陳秋葵,她不停囑咐譚政要照顧好自己,譚政溫柔地看著她:「有你大哥在,放心吧,我有空就會回來的。」

沒人會想到,這是他們的死別。

去到漢口後,譚政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陳賡,陳賡還和小時候一樣打趣他:「你能從這個封建的書呆子家庭走出來,已經是場革命了。」

譚政也很感慨:「不管怎麽樣,我總算是沖出來了。」

隨後,譚政被陳賡安排到二連當了文書。可入伍還不到一個月,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爆發,白色恐怖從上海彌漫至漢口

陳賡提醒他:「鬥爭在即,且尖銳復雜,說不定哪個時候就會腦袋搬家,你千萬不敢這麽書呆子氣了,要特別提高警惕。」

幾天後,譚政被叫去談話,話裏話外都是試探,譚政兜了會兒圈子,總算消除了團長的猜疑。

出來後,譚政迫不及待地去找陳賡。兩個人一商量,決定趁著夜色逃走。

就這樣, 陳賡和譚政憑借敏銳的洞察力,逃過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他們找到地下黨,並在地下黨的幫助下,離開了漢口,到達了武昌。

這一切,陳家和譚家都是毫不知情的,他們只知道長沙發生了「馬日事變」,有好多人「腦袋搬家」。

或許是因為對兒子的擔憂,譚潤區變得異常暴怒, 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陳秋葵頭上 ,認為譚政若是不娶她,就不會堅持參軍。

老兩口開始發泄般的埋怨陳秋葵,她不僅得操持譚家上上下下的家務,還要默默忍受所有的無理責罵。

可陳秋葵心裏是怎麽想的呢,生死未蔔的不僅有她的丈夫,還有她的哥哥,她心裏的痛苦只會比譚家老兩口更甚。

終日的郁郁寡歡之下,陳秋葵病倒了, 這一病,她再也沒有站起來

後來局勢慢慢穩定,譚政終於給家裏寫了封信,這時,他才得知妻子病逝的噩耗。譚政悲痛欲絕,革命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愛人卻永遠離開,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此後的十幾年,譚政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就連老首長羅榮桓都看不下去了。

譚政和王長德

其實, 羅榮桓一直希望譚政能開啟心扉 ,找個好姑娘廝守終身。這事他操心好幾年,妻子林月琴也知道。

所以,林月琴在中央黨校學習的時候,便經常關註身邊的單身姑娘。那時候,她註意到了一個叫王長德的女孩。

王長德是四川人,出生貧苦,很小就被賣給別人做童養媳。在那個年代,做童養媳是非常淒慘的,不僅要起早貪黑地幹活,還要挨打受罵。

17歲那一年,紅軍來到她的家鄉,建立起蘇維埃政府。王長德不顧一切,沖破封建枷鎖,報名參加紅軍,為自己換來新生。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經歷,王長德總是能對他人的苦難感同身受,1935年,她被調入工農紅軍總醫院,擔任連長。

長征開始後,傷員一天天增多,王長德卻不怕苦不怕累,對傷員照顧有加。久而久之,大家都親切地稱她為「連長姐姐」。

1937年,王長德去到中央黨校學習。因為是文娛活動的積極分子,每次舉行歌詠活動,王長德總會獻上幾首川北民歌。

就這樣,溫柔開朗的王長德吸引了林月琴的目光,她越看越覺得,王長德和譚政是非常般配的一對。

於是, 林月琴向羅榮桓介紹了王長德 :「我看中一個姑娘,介紹給譚政怎麽樣?」

接著,她向羅榮桓介紹了王長德的情況,聽完後,羅榮桓眼睛一亮,這麽好的姑娘可千萬不能錯過。

商量後,羅榮桓和林月琴決定兵分兩路, 林月琴負責王長德,羅榮桓負責譚政

王長德這邊還算輕松,林月琴一提譚政的名字,王長德便紅了臉。後來,她聽說譚政孤身13年只為紀念病逝的前妻,更是心動,這樣癡情的男人誰不喜歡呢。

於是,她羞答答的點點頭:「林姐,我都聽你的。」

譚政那邊相對比較難搞,羅榮桓鋪墊了一大堆話,才欲言又止的說:

「上次我遇見陳賡了,他托我給你找物件,秋葵妹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你也是時候再找個媳婦了。」

其實,譚政這些年也想開了,他把對陳秋葵的遺憾都轉化為工作的動力,如今,羅榮桓這麽一說,譚政有些動搖。

瞧見譚政猶豫的神色,羅榮桓趁熱打鐵:「別著急拒絕,先見見再做打算。」

就這樣,譚政和王長德見面了。他們的相識沒有天雷勾地火,只是覺得對方就是自己所要之人,所以,他們很快便結婚了。

結婚後,兩個人相敬如賓,宛如一對神仙眷侶,可夜深人靜時,譚政偶爾還是會想起陳秋葵,那個排除萬難,一心支持自己去追求理想的女人。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譚政的妹妹來北京看望他。時隔多年,譚政終於鼓起勇氣,問起了陳秋葵當年的情況。

妹妹娓娓道來:

「……當年,嫂子咽氣的時候,還把你的信放在胸口,她一直在等你回來……」

譚政淚流滿面:

「我對不起她,她這麽支持我,我沒能讓她看到解放後的新中國。」

1955年授銜儀式, 譚政和陳賡被同時授予大將軍銜

當時,陳賡有些意外,因為譚政參加革命後,摸筆桿子的時間比槍桿子要多,於是,他打趣道:「你的筆勝過槍啊!」

譚政笑了笑:「我只是扛槍的秀才啊,都是大舅哥你的功勞,要不是你一直鼓勵我,我哪會有今天啊。」

說到這裏,他們或許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