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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重臣張慎言為洮州知府藍近仁(字仁舉,曹縣人)詩文集寫的序

2024-04-25歷史

藍仁舉集序

余量移曹丘時,仁舉為諸生,恂恂無以異於儕伍,然其為文靜深。比為孝廉,從諸薦紳先生後,猶其恂恂然從諸生後也。

家故貧,未嘗一私至偃之室。余即欲私於孝廉不可得,雖心重之,見吶我然不出諸口,私謂此曲謹硁硁者耳。後通籍為司農郎度支,宣雲精潔無與比,商氏、卒伍上下熙然。出守洮上,若卒定變,咄嗟指顧,嘩卒伏不敢動,此故余向者所曰:為遷謹無當於世者,乃固如是耶!

酒泉名實旁畼,如其洮上一日,與余談【易】至「小畜」。余曰:「此殆甲子、乙醜之間乎?」仁舉曰:「武曌之際當之矣!時蓋恫乎悲穆,然有深憂焉。」相與更相警勉。丁卯夏,忽謂余曰:「閱太乙數,得乾之九二,何居乎?」既冬首朔,乃知前之由,謂聖明在信恤也。竊嘆仁舉既是通才,不知復深於【易】命! 我以憂患之故,更研於數若此,豈章句腐儒乎?

言裏居曹,諸生偶以君當日清深紀暨諸詩見及復,始知君煙霞泉石、風雲月露之韻穆如也。往窺淵粹,今載識其雅遠,不知當日往來酒泉,何以無一語及此?甚矣,余之鄙也!

余弱冠略涉禪乘,今老於憂患,萬慮灰冷。窮於外者必返其家,回首故業,若存若亡,即唯識楞伽諸帙,笥中散逸,悔憶編膺有,如亡遊子。乙巳秋,仁舉之子長白以所刻阿翁集見惠,讀全卷末,乃得君所註,識頌入手,宛然如獲物。讀之冰解,不知仁舉又精於禪乘如斯也。姑憶三十年來自仁舉為諸生以至於今,知其介而不知其才也。迢知其才而不知其理數之間其幾淵如也,稍窺其幾不忘其韻也。才知其遠體遠神而復不知其悟出世之學也,死之後乃誌之。

噫,當從遊酒泉最久,君不與我言詩,固也。憾余不肖,不能誌君明無生之奧,與之一深究法思。亦憾君亦不知余不肖可與言生死之故,不舉一隅共商大事。迨至今日,悔三十年知仁舉未盡,安得復有 如君與言九識因緣譚此究竟也乎?朋友之際,豈易言哉!

崇禎丙子夏杪

護澤友人右司寇藐山張慎言撰

註釋:

藍仁舉:藍近仁,字仁舉,曹縣人,明萬歷四十七年(公元1619)進士,天啟年間曾任洮州知府。

量移:多指官吏因罪遠謫,遇赦酌情調遷近處任職。天啟五年(公元1625年),有人誣告張慎言盜曹縣庫銀三千兩,致使張慎言因此而被貶謫肅州(今甘肅酒泉肅州區)。

諸生:州、縣學校的學生。

恂恂:緊張恐懼的樣子。

曲謹:謹小慎微。

硁硁:形容淺陋固執。

通籍:指進入官僚隊伍。

畼:荒蕪。

洮上:指臨洮府。

小畜(xù):【易經】六十四卦之一,乾下巽上。有積累、蓄養、聚集等義項。小畜卦旨在揭示事物發展過程中的弱小變強大,陰柔變陽剛。有量的積累到質的飛躍的含義。【易·小畜】:「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太乙數:古代術數的一種。

乾之九二:既乾卦的第二爻。爻詞為:「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甲子、乙醜之間:甲子,指天啟四年,公元1624年。乙醜,指天啟五年,公元1625年。

乙巳(萬歷33年,公元1605年),疑為己巳(崇禎二年,公元1629)之誤。己巳距寫此序的丙子,僅7年。如為乙巳,即萬歷33年,則那時別說藍仁舉不是進士,連張慎言也未當進士,更沒有當官,所以,不存在那時就看到藍仁舉詩集的問題。

三十年:疑為虛指大體時間。實際上,自張慎言認識藍仁舉,到寫這篇序,也就二十多年。

崇禎丙子:崇禎九年,即公元1636年

右司寇:張慎言曾任刑部右侍郎,故稱。

張慎言:張慎言,字金銘,號藐山,人稱藐山先生。山西澤州陽城(今山西陽城)人。明代思想家、詩人,他官至南京吏部尚書,加太子太保,為一品重臣。在書法上與董其昌齊名,明有"南董北藐"之稱,著有【洎水齋文鈔】【洎水齋詩鈔】。張慎言舉萬歷三十八年(公元1610,庚戌)進士,接著任壽張知縣,有能聲。調繁曹縣,出庫銀糴粟備振,連值荒歲,民賴以濟。泰昌時,擢禦史。

說明:本內容由曹縣徐廣征先生提供古籍圖片,盧明辨識、註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