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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嘲笑為「大俗人」,黛玉為什麽不懟妙玉?

2024-08-11推薦

從寶玉挨打之後,黛玉就不懟寶釵之外的任何人了——她的愛情有了著落,除了寶釵這個不自量力的情敵之外,黛玉對別人就不再有敵意。

我曾在從前的文章中多次梳理過寶黛釵三角愛情的時間線索,這裏再說一遍:

第三十二回到三十四回,寶玉挨打前後,與黛玉互通款曲,達成默契;第三十六回寶釵坐在寶玉身邊繡鴛鴦,聽到寶玉說夢話「我偏要木石姻緣」,了解了寶玉的心意;第四十二回寶釵勸黛玉讀雜書,推心置腹,取得了黛玉的諒解——不是「不讀雜書」感動黛玉,而是寶釵的真心。而寶釵能對黛玉動真心,又是因為她已經結束了寶玉的愛情競爭。

從三十四回寶黛取得默契以後,黛玉就不再疑神疑鬼,懷疑寶玉和別的女孩子「也做出那些風流佳事來」了,只有對寶釵,這個的的確確對寶玉有情愫的「情敵」,黛玉還保持著敵意,是那種「他不喜歡你,你還纏結他」的敵意。所以寶釵一說枯荷是「那裏還有叫人來收拾的工夫」,黛玉就說:「我最不喜歡李義山的詩,只喜他這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偏你們又不留殘荷了。」

李義山這句詩本是「留得枯荷聽雨聲」。如果黛玉真的喜歡,沒道理說錯一個字。她就是故意和寶釵唱對台戲,來釋放敵意,並且有一種炫耀的心理:「你看看寶玉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果然寶玉馬上接上:「果然好句,以後咱們別叫人拔去了。」

黛玉對寶釵的這種敵意,一直持續到四十二回勸讀雜書。那麽,我們來看看,和妙玉的沖突是發生在哪一回?

四十一回。正在黛玉已與寶玉心心相印、卻對寶釵仍有敵意的時候。

黛玉當然了解妙玉對寶玉的那點兒小心思。用自己常吃的茶器給寶玉斟茶,誰還看不出來?但是屋外就是賈母眾人,妙玉最多跟寶玉說幾句話,肯定做不了什麽事。並且黛玉足夠信任寶玉,知道寶玉絕不會對妙玉做什麽事。這樣下來,她對妙玉即使不免敵意,也絕對不如對寶釵那樣強烈。

妙玉的那句「你這麽個人,竟是個大俗人,連水也嘗不出來」,與其說是嘲笑諷刺,不如說是心情煩躁。她請釵黛吃體己茶,是為了把寶玉勾過來;現在寶玉來了,釵黛已經沒用了,礙眼了,「——你們怎麽還不走?」

於是黛玉就「約寶釵走了出來」,主動回避,給妙玉留下接近寶玉的空間。然而在她的心中,未必沒有一種自得:「我給你機會,看看他會不會親近你?」

再謹慎的人,也難免會有得意忘形的時刻,何況是率真的、不那麽謹慎的林黛玉?

經歷了那麽久的猜疑、試探、爭吵之後,她終於獲得了她渴望的愛情。她忍不住炫耀她的得意,尤其是對寶釵這個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