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周 歡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
辛棄疾(宋)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明月灑下清輝，清風拂過臉頰。仰看喜鵲驚飛，低聞知了幽鳴。循著稻花的香氣，陣陣蛙聲入耳來……一幅江南山間圖景躍然紙上。
踽踽夜行，興來隨發；明月清風，信手隨擷。辛棄疾所寫的黃沙道並非名勝古跡，卻在他的妙筆下生出清新靈動、田園閑適之感，讀來別有一番滋味。
黃沙道是鵝湖古道的一段，位於江西省上饒市廣信區，起於上瀘鎮，止於尊橋鄉上樂村，全長約20公裏，現僅遺存黃沙嶺鄉大屋村蜈蚣塢自然村境內816米路段。辛棄疾旅居上饒鉛山時，經黃沙道，翻越黃沙嶺前往信州，在途中作下此詞。
辛棄疾一生心系家國，其詞氣象遼闊雄渾，抒情慷慨激昂。然而，【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一詞題材迥異，意境悠然。其實，在辛棄疾現存600余首詞中，不乏這樣歌詠鄉村田園的優秀詞作。單寫黃沙道的詞，就不止一首。比如【鷓鴣天·黃沙道中】：「句裏春風正剪裁。溪山一片畫圖開。輕鷗自趁虛船去……」在這首詞中，辛棄疾描繪的是黃沙道中的一幅溪水高山圖——青山忽現，流水潺潺，鷗鳥在水中自在遊弋……一衍生機勃勃的景象。
黃沙道中風景好，引得詞人反復吟詠。千百年後，是否仍能領略到這番景致？記者決定上道一覽。
從上饒市區出發，車行約一小時後到達黃沙嶺鄉大屋村蜈蚣塢自然村。站在黃沙嶺山腳，依稀可辨一條石階小道向山上延伸。拾級而上，望見一座石木結構的涼亭跨建在小道上，亭內墻腳置有一塊厚長的石條，供往來路人歇腳。
遙想當年，或許辛棄疾腳下的黃沙道只是一條普通的山間小道，但他能寫下流傳千古的詞作，在於他超然的心境和精湛的創作藝術。青草蔓生，古道彎彎；黃沙道中，一路稻花。其實，自然的美不僅在於險遠奇崛，更蘊藏在萬千尋常。在黃沙嶺鄉黃沙村茅店自然村，古道早已不復存在，卻可聞淡淡稻香、聽陣陣蛙聲。黃沙嶺鄉常務副鄉長方國梁介紹，目前當地重點打造茅店，建設溪橋、遊步道、青石板路等設施專案，推廣規範水稻種植，再現「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景象，以吸引更多的遊客。
【 人民日報 】( 2024年09月07日 06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