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日
絮
語
敦煌的高處
那些人和山峰站在一起
生活的表情一覽無余
看見一場大火
在敦煌高處的窗戶上復活
面對山谷
呼喚敦煌的聲音
大風刮斜的崖壁上
飛天還穿著絲綢
在飛翔
生活在高處的人們走下來
知道河流的走向
穿越最險峻的高峰
還知道最洶湧的浪濤
也未能撲滅敦煌原始的一場大火
那些山峰造就了巖石般堅硬的肌肉
對高處永遠懷著最原始的激情和沖動
像雪一樣
喜歡默默登上頂峰
眺望千年以前的敦煌
起了大火的原始森林
雪剛停在崖壁上
停在了世界的最高處
敦煌的玉米
多年以前
我們種植了城北的一片沙地
看到長出來的玉米
我們忍不住跑進玉米地裏
滿地的玉米慢慢地高過我們
我們擔心
我們無力承擔水的智慧
和玉米種子露出的骨頭
為了讓玉米長成自己的樣子
我們委屈自己
日夜澆灌平靜的玉米
如果最後玉米沒法成熟
就對著誠實的沙地謝罪
和我們陰沈的眼淚
對種子只能保持敬畏
對太陽深深鞠躬
讓我們的強烈願望
讓這一沙地的情義
償還種子
和太陽的深切情義
後來妻子見我們回來了
我呼聲連夜
她整夜失眠
看著背回家裏的玉米
想著那裏的沙地上
玉米真的熟了
白馬塔
那是一匹渾身布滿了佛經的馬
在舊城墩下
那匹馬被佛經壓垮了
留在河的西岸
永遠留在河西的塔裏
佛經太長了
比白馬的歲月還長
河水沒有白流著
白馬的蹄印滲透
河水裏沒有白馬的經文
留在白馬的背上
白馬是河面上的獨木橋
刻下了另一匹馬的份量
那匹馬的顏色也像塔
白馬被經文劈開了
早已過河西傳東漸
一棵左宗柳
只有那一棵左宗柳
硬扛著一道沙梁
就這一棵左宗柳
一次次記載著隆起的沙丘
我走過那棵左宗柳
遊人走過
很多人走過
和我一樣都會停下來
坐在柳樹裸露的樹根上
喝點水
剩下的全澆在樹根上
在這沙梁上
在流動的沙子上
就這一棵左宗柳
活成了左宗柳堅強的樣子
把春天從沙子上掀開
在凜冽的寒風裏
孕育沙子的溫暖
野駱駝畫面
一峰野駱駝走在自己的戈壁上
一棵胡楊樹在大紅山現身的邊緣
又有一峰虛構的野駱駝
竄進了女記者的鏡頭裏
停在枯草邊取景
在河邊飲水
一群野駱駝
與一群記者文人相遇
相互看了看
但沒有走遠
有的野駱駝吃草
有的站在原地
顯然想留下溫和的一面
也不想有人再走近
沒有人走過去
在鏡頭裏看著野駱駝
消失在戈壁深處
冬日絮語
WINTER IS COMING
編 輯：劉 樂
責任編輯：張 萍
監 制：李國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