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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文艺思想史】:百万文字探讨千年以前的文艺创作和文艺思想

2023-12-14文化

南方网讯(记者/周存)近日,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新书【魏晋南北朝文艺思想史】。

本书是【中国文艺思想通史】系列丛书之一,分为上、下两册,共3编31章105余万字,综合探讨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艺创作和文艺思想的发展情况,重点从历史语境入手,深入探讨人们文艺观的社会成因和思想、学术背景,集中剖析本时期所产生的文艺范畴的观念内涵,并仔细绎理文艺思想发展的历史脉络。

本书不仅对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的研究具有开拓作用,对整个历史文化、古代思想史的学术研究亦有所补益,同时,也将为今天文艺学的建设提供历史参考。

主编介绍

李壮鹰,1945年生,河北迁安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论和古典美学研究,发表学术论文百余篇,出版著作20余部。代表作有【中国诗学六论】【禅与诗】【逸园丛录】【中华古文论释林】(十卷)等,所撰【诗式校注】荣膺国务院表彰,并入选「首届向全国推荐优秀古籍整理图书」书目。

【中国文艺思想通史】丛书介绍

【中国文艺思想通史】丛书入选2019年国家出版基金项目,总字数超过1000万,内容涵盖中国自先秦至现代各阶段的文艺思想,对各个时期的文艺思想进行了系统的梳理、总结和研究,是国内第一套系统研究中国文艺思想史的丛书。

丛书汇集了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研究员、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李春青,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与阐释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党圣元,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壮鹰等文艺学领域一线资深学者的研究成果,写作视角独特丰富,提出颇多学术创见。目前丛书已出版【两汉文艺思想史】【魏晋南北朝文艺思想史】【宋金元文艺思想史】【清代文艺思想史】4种。

精彩章节

纸的普及与诗歌之巨变(节选)

明人胡应麟讲诗歌之演变,有一句很值得注意的话:「晋宋之交,古今诗道升降之大限乎。」胡应麟是一位复古主义者,他在诗格上崇古,而贬斥后世的一切变革。但是他看出诗道的巨变是在晋宋之际,确可称目光如炬。

晋宋之际的代表诗人是陶渊明和谢灵运,杜甫【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云:「焉得思如陶谢手,令渠述作与同游。」可见二人不但为中古时期兴起的文人诗家的典范,也一直是后来文人诗文学创作的榜样。

那么陶、谢的「诗」与以前的作为歌词的「诗」相较,究竟有什么不同呢?我们说,其最外在的不同在于二者的物质形态:以前的「诗」是用嘴唱的,而陶、谢的诗则是写在纸上的。前文已举,陶、谢写诗皆离不开纸:陶渊明写诗的工具是「纸墨」;谢灵运之写作也是「援纸握管」,且其流传亦靠以纸来「竞写」。而纸对于陶、谢之诗来说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工具问题,更重要的是它造成了一种崭新的语言艺术形态:将「诗」从过去的口唱的声乐艺术变成了文本艺术,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诗文学作品。而诗相较于歌,无论在内容还是形式上都有质的变革。

这种变革最明显地表现在诗所叙写的内容上。以前的「诗」亦即歌词,歌词之抒情,多为平铺直叙的咏叹和直抒胸臆式的情语;但陶、谢诗中之抒情,则仿佛有意转了一个弯,他们都岔开笔去,着力营造一种由目中之景与身历之事所组成的沁人心脾、豁人耳目的氛围,以诱导读者神游于其中,去和他们一起感受,从而把自己特定的心情传达给读者。这种抒情机制,用我们过去经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借景言情」。也正因为陶渊明、谢灵运写诗爱借景,多景语,故他们虽皆为抒情诗人,但我们每称前者为田园诗人,称后者为山水诗人。

我们读陶渊明的【杂诗】【饮酒】【归园田居】等名篇,仿佛走进「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的幽野农舍,徜徉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恬静田园,游目于「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的春山之景,聆听着「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乡村交响乐。我们仿佛与他一起和质朴的田父共语:「时复墟里人,披草共来往。想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仿佛亲身参加他们的酒会: 「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班荆坐松下,数斟已复醉。父老杂乱言,觞酌失行次。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于是,一种世外之人的盎然意趣和恬淡情愫在我们心中油然而生。

我们读谢灵运的记游诗,仿佛置身山水之间,与他一起「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满目是「岩峭岭稠叠,洲萦渚连绵。白云抱幽石,绿筿媚清涟」的美景,于是,在切实体验回溪石濑茂林修竹之美的同时,我们也领略了诗人的闲适与豪迈,深深地感受到他「虑淡物自轻,意惬理无违」的襟怀。

有人说,陶、谢诗的写景状物,是对汉赋中手法的继承。但汉赋状物,旨在景物之本身;而陶、谢诗中之状物,却都是作为一种情境来写的。景物在汉赋中是实的,但在陶、谢诗中是虚的;前者是摆在读者面前的一些「对象」,后者是引导读者神游其中的「道路」。赋中之物作为对象,其本身就是作者要给你的东西;而诗中之物作为道路,目的则是让读者走进其中而体验出诗人的情感。这也就是文人诗中的写景与汉赋中写景的根本差异。

正如陆机在【文赋】中所说的「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赋中写物,在于铺写物之本身;而诗中写物,乃由情之所系也。其实,我们在这里所说的陶、谢诗中作为传情之契机的景物描写,也就是后世的诗论家所经常提到的「意境」。是的,陶、谢的诗与过去口唱的歌相比,最大的特点正在于意境的营造。古典诗歌研究者多去追索意境之论的诞生,而很少想到意境本身在中国诗史上也有个诞生期,这个诞生期就是晋宋之际。我们认为,陶、谢是中古以后首先有意在诗中营造意境者。陶、谢之后,意境遂成文人诗之诗骨、甚至诗魂。而意境在诗中之诞生,正是中古时期的诗歌所用以传达情感的媒介发生了巨变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