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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老家,抹不去的回忆,挥不去的乡愁

2024-05-05文化

我老家名字叫「石楼村」,在十里八乡的土话里叫「石路村」。老家紧邻汶河的一个小支流一一柴汶河,因为绕村子的东,南两个方向流淌,老家的乡亲们习惯称柴汶河为「南河沿」,既亲切又属我们村人的专属叫法。因为沿汶两岸乡村有这个叫法的属「蝎子拉屎一一独一份」。

石碾盘,我小时候老家每个大家族都会有一盘专属石碾。

一、菠菜之乡,菜饼香,人思乡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昨日,有幸参加县里的诗词朗诵活动,其中有一位选手声情并茂地诵读了余光中这首名诗【乡愁】。一下子就勾起了我思乡的情绪。第一个想起来的念想,就是老家的菠菜饼,因为这个时节正是吃菠菜饼的好时候。菠菜,在没有设施农业之前,一年实际上只产一季,就是现在这个暮春时节。

是啊!这个时候老家的菠菜饼早已是「家常便饭」,伍拾芒小豆腐、榆钱咸糊豆却成了稀饭。有点苦还有、点涩的柳芽小豆腐,这两年回老家也吃不上了,因为老家南河沿早就找不1一棵柳树,全种上长得飞快的杨树。从而导致枊芽小豆腐也成了「稀罕。家乡饭,应该是每个人记忆里最深刻的东西吧,不管人走到哪里,不管年岁几何,对儿时吃过的好东西和经常吃到的饭菜,尤其是妈妈做的家常便饭,那是永远忘不了的味蕾记忆。

我小时候家里一日三餐,除了吃煎饼卷咸菜条子,喝玉面的糊豆,日思夜盼的就是每年春季吃菠菜饼了。那个时候,种菠菜是很少的,仅仅是在秋分前后,种上小麦后,家里的大人挑上两桶水,在畦垄行上浇一瓢水,点种几穴菠菜,供自己家吃采用。当时不大面积种菠菜,一来是因为当时市场没有放开,不允许私人买卖蔬菜之类的物资;二来当时全靠看天吃饭,没有水浇地条件,种菠菜浇水全靠人挑肩扛的;三来菠菜种子奇缺,所种菠菜用的种子,全是自家自己一年一年留下来。

这种小菠菜才是我们老家地道老菠菜品种,市场那种叶子又大又圆、红根绿叶的菠菜绝大多数都是进口菠菜品种。

如果遇到自己家菠菜「断种」了,那只能是向自己家的亲兄弟族亲,或者至亲亲戚借,别人是不会外借的,只因为每家每户都不多,本身种的就少,菠菜留种也就那么三五棵,等到端午收获种子后,家家会像藏金子一样把菠菜种子收起来,并且会藏到一个除了主人家知道,谁也不会找到的地方。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菠菜种子是我们家唯一值得珍藏、也是唯一怕被偷得东西啦。

所以,为了应对来年冬春交替时节的「吃菜荒」,村里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家麦田的畦垄上,点播几行菠菜,来年春寒乍暖时节,冬储的白菜早已吃光,这个时候,麦垄上冒绿的菠菜,一下子就成了救命菜、续荒菜。可以说,我们村种菠菜历史由来已久,不仅是周边区域有名的菠菜主产区,也是被国家命名的「菠菜之乡」。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而我却是每逢露天种植的菠菜上市的时候,总要抽出一天的时间,一般就是在清明节前后,借回家上坟之际,到姐姐家或大哥家,什么菜也不用炒,就擀几对子菠菜饼吃,绝对打馋的。我姐其实什么饭食也不会做,打小就是吃现成饭得主,但是自打我回家只吃菠菜饼之后,硬是把自己练成擀饼高手,从和面、调馅,到擀皮、摊馅、合皮,再到烧鏊、烙饼,最后的沓饼、切饼,都是她一人包办,从不让姐夫和我插手,就是她婆婆在家也仅是帮忙烙烙饼,其它的活计,外人是插不上手的,因为她说,「我弟弟就爱吃这一口饭,说什么我也要做给他吃。」

我家大嫂在村里是有名的里里外外干活的「好手」。干起地里的庄稼活,一点不输给男爷们;回到家里,做饭那也是村里厨子一级的人物,家族里有红白事,帮厨的第一人选就是大嫂。大嫂擀的菜饼皮薄、馅多、汁水多,咬一口,那真是满嘴流油,那真叫一个「香」,那真是地地道道的老家菠菜饼做法,谁吃了,都竖大拇哥。姐姐擀的饼,是对着我的胃口来的,我吃不了油腻,所以姐姐擀饼向来少油少盐,清淡爽口、香而不腻。大嫂擀的饼,吃起来过瘾;姐姐擀的饼,吃着吃着就吃出童年的味道和记忆,眼泪就不争气的留下来。

菠菜饼,让人想家!

「人间烟火气,最富凡人心。」一想起老家小鏊烙的菜饼,我就会嘴里泛口水。已经有两年没有吃到姐姐或者大嫂擀的菠菜饼了,越想越愁绪上头。今年看来又没有机会了。现在,虽然菠菜到处都有,随时都能买到,但是菜饼的味道还是老家的香啊!此时此刻,想吃菜饼,更想念老家的亲人了。

用老鏊子烙出的菜饼,格外的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烟火气」吧!

二、农村老家,不是回不去,是回去了,能找回什么?

这样的全石砌的房子,可不是我小时候能住得起,这样的豪宅起码也是大队书记家。

父母一辈子的心血所盖的屋,已是残垣破壁,看着心酸。翻修重盖吧,一年住不了两回,遇上几年不回来,又会陈旧破败;不盖吧,总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根须的浮萍,到哪都是漂泊。

老家的房子是1994年盖得,当时盖了五间正屋后,家里就没钱了,用玉米秸秆在三面围了一下,就算完工了。父母说,等攒够钱了,再垒院墙。偏偏第二年我中考失利,没考上中专的通招生,只考了个委培生,一下子又给家里增添了七八千块的外债。这七八千块的「委培费」全是父母从亲戚家借的。这些巨额外债,直到我2000年上班,才还清。家里拮据,也让我养成了抠抠索索的毛病。干什么都小家子气,给人以不大方、不豪爽的感觉。自己心里也知道、更明白,有时候这样不好,但是没办法,过穷日子过惯了,从来不敢大手大脚花过钱,因此这些年来也是过得紧巴巴。

老家的老房子就这样几十年风吹雨淋,房顶漏雨,墙体也裂了好几条缝。每次回家,站在院子里,走进屋里,就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因此,我也从来在老房子里呆不了多长时间,站一站,看一看,十多分钟的时间。因此,也不怪妻子说,「花好几十万,在老家翻盖房子,就是每年回来站这十多分钟,不值当的!」姐姐从来没有对翻不翻改老房子发表过意见。问她,就回回一句,「我是你表姐,翻盖不翻盖,你自己决定。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回家,就来姐姐家吃和住,当姐的绝不会让我弟没有家回。」

姐姐的意思,我心里明白。老房子,我一定会翻盖的,毕竟这里这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将来落叶归根的地方。毕竟是老房子如果塌了、没了,我总觉得心里对老家的念想,仿佛一下子也就断了似的。老屋在,人的念想和牵挂就在;老屋不光是曾经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居所,更是承载着我们十几年、几十年生活光景的「老胶片」。多少时候,自己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老了,啥也不干,回到老房子里,守着这个家,喂几只鸡、养两头羊,每天喂喂鸡、放放羊,一日三餐坐在当院子里,什么菜下来吃什么菜;闲暇之余,找几个童年的玩伴喝喝茶、聊聊天,也算惬意生活。

但是生活的现实与理想设计,总是不合拍、不合辙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生活多是十有八九不如意的。生活之事,随缘吧。只要老屋还在,那座院子还有,就算是还有「家」可回。

这样的房子、这样的院子、这样的周围环境,就我的「梦中情院」。

三、老家,不知道是我离家越来越远,还是老家越来越让我回不去

有时候回老家,如果时间充裕,我非常愿意跟姐姐或大哥一家,到田地走走,也会拿起干活的家伙,操练一番。虽然动作十分的笨拙,也干不了多长时间和多少活,但是每每这个时候,就是觉得心里踏实与舒坦。妻子说我,就是个劳碌命。

这十多年来,老家的大田里,俨然已经没有了风吹麦浪的清香和治愈感,目光所致,全都是塑料布覆盖的蔬菜拱棚。老家也不再那个日出作、日落而息的田园风,取而代之的是机器的轰鸣与现代化农业管理模式。但生产劳动依然忙碌与劳累。虽不至于像部分村子里抛地撂荒那般凄凉,但这样的农业生产,咱也是已经学不会了,玩不转了。

到南河沿里(我老家紧挨着柴汶河)走走,看不见小时候的河水清澈,也不见河两岸杨柳依依,取而代之仍然是蔬菜大棚和杨树林子。河里也没有干净细腻的河沙,只剩下乌漆嘛黑的烂泥和高低凸凹不平的河床。河里的水也是少得可怜,河面一崩就跳过去了。

小时候可不是这样,上百米宽河面,夏秋天没桥,赶个楼德大集,只能骑着自行车到南宋大桥过河;到冬春时节,村委会的干部会领着村里的男人们到河两岸的林子里砍百十棵洋槐,杨树,臭椿,苦楝之类的杂木,在、河里搭建一个简易的木桥,方便河两岸的乡亲们过河来往,更多的是方便村里人赶楼德集近一些,方便一点。

听村里的人说,现在就更省事了,根本不需要搭桥了。这条河几乎全年断流,即便是汛期和雨季,发一两次洪水,意思意思就完了,河道里有水长则一个月,断则三五天,有水的时候反而成了「西洋景」。这两年没有回家,不知道有没有改善,从新闻里看到,整个柴汶河流域都在综合治理,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小时候的南河沿又能恢复到原来水清河晏、鱼虾浅游、杨柳依依的模样吧。

这不是我老家的桥,这是大汶河上有名的历史古迹--明石桥,我们那里的桥就是搭建的简易木桥。

末了了,该说得愁肠也说的差不多了,该发的牢骚也都一点不剩的讲了,用一句「网上名诗」,作为结束语吧。

村无烟火只剩房,

地里长草不出粮。

儿时玩伴今何在,

各自漂泊在他乡。

树还在,柿一黄,

不见当年偷柿郎。

故乡难容我肉身,

他乡难容我灵魂。

浪迹天涯我在外,

回到家乡成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