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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潮|梅雨时节

2024-06-25文化

潮新闻客户端 周勇

杭州是一座和雨有密切关系的城市。

一场雨过后,你会发现,池塘的水满了,小溪汇成了小河,小河聚成了大河。大河汇成了大江,大江聚成了大海。一场雨,仿佛把全年的水都倾倒了在这个滴滴哒哒的季节。西湖水漫过堤岸,风声将波浪掀起,一声声敲打看心潮;钱江一泻汪洋,传唱响彻云天的律动。

这个季节,有一个名字叫「梅雨」。

为什么叫梅雨?据说江淮一带的雨季因为时间长,家里东西易「霉」,故又称「霉雨」;另外,此时也是梅子黄熟期,因此又叫「梅雨」「黄梅雨」。【初学记】引南朝梁元帝【纂要】「梅熟而雨曰梅雨」;唐柳宗元【梅雨】:「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等可佐证。

梅雨时节,由于温度有些高,湿度也高,人会觉得闷热,潮气又重。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易诱发风湿病、关节炎、高血压等,上年纪的人还是要小心为妙。

梅雨在南方一带徘徊,雨季延长。有的地方在这段时间出现雨水天气,本来挺正常的。但古人有时候也会闹笑话。比如杜甫有一首诗【梅雨】:「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

老杜在诗里说,南京,这里指成都,犀浦镇是一个有名的古镇,当时十分繁华。杜甫路经此地,刚巧赶上雨天。满树的黄梅已经成熟,深而清的河水向长江流去。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打湿了茅草盖的屋顶,山间云雾弥漫,田间有春水浇灌。河中仿佛整日有蛟龙在嬉戏,形成一个个漩涡达到河岸又返回来。

杜甫是农历4月从那儿路过的,因此彼时的天是初夏天气,河水涨起来也很正常。但成都属于四川盆地,空气湿度大,范成大就曾在【吴船录】文中指出他的错误:「未至县二十里,有犀浦镇 ,故犀浦县,今废属郫,犹为壮镇。杜子美诗:‘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蜀无梅雨,子美熟梅时经行,偶值雨耳。恐后人便指为梅雨,故辩之。」范成大不仅指其谬误,自己还一口气写出5首梅雨绝句,如其三:「风声不多雨声多,汹汹晓衾闻浪波。恰似秋眠隐静寺,玉霄泉从床下过。」懂诗的人明白,这首诗写梅雨季节,倒是踏踏实实的明证。

另外,要说写梅雨最是浪漫无敌的,应该是北宋贺铸的【青玉案】,其中最有名的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了。这首诗写的地点是江苏苏州以南一个叫「横塘」的地方,江南腹地。词人以「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写出一个美妙女子的愁思。她居于深闺,不知道满腹心思向于谁说。词人似是相思,又似闲愁。这种朦胧的情怀,也许正是让人百般琢磨难透的地方,也是诗意蕴藉的佳处。

这个季节,不独梅子煮酒,可以解忧,还可闲敲棋子,或是听帘外的布谷鸣响,蛙鼓声声。

雨大了,不想出门。古人宁愿在家下棋写诗,农人是没有时间去享福的。农人披蓑戴笠,有的在田间理水,打量墒情。有的甚至在溪涧里捡到几条鱼,拿回家来烧着吃,确乎也是一种实用主义的姿态。因为,没有什么诗能让他觉得比吃一顿酒,喝点鱼汤更满足他的肠胃所需了!要知道,要可都是溪沟鱼啊!

梅雨时节,江南杨梅成熟季。浙江杨梅产地要数兰溪最有名,被称为杨梅之乡。兰溪最好的品种东魁能卖到80元一斤。其个大,味甜,受人欢迎。

自然,杨梅熟了,下雨会影响其产量,甚至储存。「雨多杨梅烂,青筐满山市」,明诗人王稚登这样描写杨梅采摘胜景。趁着这个季节,大家赶紧把山上杨梅采回家,也赶紧去尝鲜吧!

梅雨时节,更是要把那「发霉」的心情赶走,那么就应像古人一般,喝着清茶,下着围棋,搞点插花,或者挥墨泼水,来一幅山水画,写几笔闲情诗。

因为,用诗歌装点的雨水,才能把江南这幅风情图画描摹得如此生动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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