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将」、「文武双全」、「耿直、刚毅,带着一股虎气」。
这些话通通出自毛主席对一位开国上将的评价。
1973年,当中央急需派一人主持坐镇新疆之时,毛主更是直接点名了这位将军,直言: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这位将军说的便是杨勇。
人如其名,杨勇将军无论是在军事业务还是在作风为人上,从来都是耿直刚毅、丝毫不惧的。
在儿子杨小平的眼中,父亲一生,眼里只有战争和人民,却不见他自己。
而这些,可能正是杨勇被「点名」的关键原因。
「杨勇是怎么回事?」
1971年12月,风云变幻的北京尘埃甫定。
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周恩来总理抓住机会,开始组织突破,挨个点名,让一批老干部们重新出来工作。
而杨勇,也被点了名。
杨勇
一次政治局开会,周恩来突然看向一旁的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李德生和副主任田维新,巧妙地向二人提问道: 「杨勇是怎么回事?」
李德生和田维新闻言,面面相觑,答不上来,两个人都不知底细。
田维新最先开了口: 「不知道。」
周恩来遂交代说: 「你们去调查一下。」
于是总政治部立即着人调查。
不久后,总政治部就将针对杨勇的有关结论上报给了中央。
当周恩来看到报告时,停顿了一下,亲自作了批示: 「请田维新同志找杨勇同志谈一下,征求下他本人对结论的意见。」
尽管结论征求本人意见,这是我党我军的传统,不过在特殊时代背景下,组织结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基本上是不和本人见面的。
杨勇(左一)、周恩来
而周恩来却特意叮嘱,再加上杨勇曾是自己的老领导,田维新对杨勇的事情更加上心。
接到总理的批示后不久,他先后几次亲自跑到杨勇家,征求杨勇对审查结论的意见。
于是在周恩来的点名,有关同志的调查研究,还有杨勇的意见被征求下,结论就这样得了出来:杨勇是没有问题的。
这期间,尽管中间具体工作还费了一些周折,但最终都解决了。
因为调查全程秉持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更让一些人无处可抓,无从反对。
1961年,北京军区司令员杨勇接见民兵代表
1972年7月,杨勇将军终于复出,并经毛主席亲自点将,被任命为沈阳军区副司令员。
彼时,已经脱离工作岗位4年的杨勇,深感「不工作是一个共产党员的最大痛苦」。
终于重新获得工作机会,他万分欣喜,干劲十足,誓要拼着一身「虎气」,在垂暮之年只争朝夕。
当时的沈阳军区司令员是陈锡联,他和杨勇都出身二野, 都曾在解放战争时期担任刘邓大军中的兵团司令员 ,立下赫赫战功,并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对于杨勇到沈阳军区担任副司令员一事,陈锡联更是极大欢迎,还建议杨勇同时担任沈阳军区党委第三书记。
由此,在老战友的热烈欢迎下,杨勇更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一点去沈阳军区报到履职了。
为此,他特意请示了周恩来总理,不过总理却没有顺他的意,坚持要他待到八一后再走。
也是后来,杨勇才知总理此举别有深意。
当时在周恩来的安排下,杨勇没有急于去东北,而是留在北京参加了八一招待会,很快这个事情就见了报。
而杨勇顺其自然地以这样一种方式公开复出了,后续的一切都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杨勇
1972年8月3日,杨勇将军正式踏上了前往东北的征程。
8月底,杨勇即率军区检查组到边防检查工作,在20多天的时间,行程数千公里,踏遍沈阳军区的边境线。
因为早在恢复工作之前曾摔断了腿,留下了后遗症,他就拄着拐杖,一步一滑地查看主要地形和工事。
一直到9月下旬,杨勇才返回沈阳。
不到一年的时间,东北大地各兵营阵地都留下了杨勇的足迹。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不过正当杨勇在东北干得起劲的时候,有关他的一项新的任命就又下来了。
1973年5月20日至31日,中央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杨勇接到了要他一同前去北京参会的通知,于是就跟着陈锡联一同去了。
结果到了北京以后,杨勇却发现,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大军区的司令员和政委等,而只有沈阳军区多了他这么一位副司令员。
杨勇不禁有点纳闷,于是问陈锡联,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锡联
陈锡联就如实回答他说: 「你的工作要有变动了。」
「这次是去哪里?」 一向心直口快的杨勇直接问道。
「新疆,这(项任命)是由毛主席亲自提名,政治局讨论决定的。」
杨勇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始料未及,毕竟,他原本是打算将余热全部奉献在东北大地上的。
另外,杨勇的身体状况其实并不太好,重新出来工作前曾患严重的肺气肿,腿还摔断了。
在接到去东北的命令前,他曾表达过自己想要到南方几个军区工作的想法。
但后来听说是毛主席点将让他去东北,杨勇改变了主意,二话没说,去东北报了到。
此番又听说毛主席亲自提名,要他去新疆,杨勇虽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顾虑,不过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答道: 「新疆?那我得去!」
针对他去新疆的这个事情,中央工作会议一结束,周恩来总理就亲自找杨勇谈了话。
「中央准备让你担任新疆军区司令员兼自治区党委第二书记,你有没有什么意见,身体能否吃得消?」
杨勇当时就回总理说: 「服从组织分配,我身体也还可以。」
对于当时这个回答,杨勇后来回忆起来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事实上他当时的身体并不大好,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够重新出来工作,和周恩来总理的直接关照脱不开关系。
而1973年周恩来抽出时间就去新疆任职问题谈话的时候,周恩来已经病得很重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动了不少次,但是他依然拖着病体,坚持工作,力挽狂澜。
杨勇见此状,心里百感交集,所以对于自己肺气肿还有腿摔断留下后遗症,连楼梯都爬不了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
他不想让总理为难,只道是身体还可以,并向总理建议道: 「我很多年没有搞过地方工作了,在地方的兼职恐怕难以胜任,可否免去兼职,另寻一人担任。」
周恩来闻言,略显为难,沉思片刻,向杨勇解释道: 「对于兼职,中央是经过充分酝酿和慎重考虑的。」
新疆战略位置重要,又是少数民族地区,要真正稳定下来,亟需派一位有威望、有水平、善于团结同志的人去。
而杨勇成为了中央领导人眼中的不二人选,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将新疆局势稳定下来,中央觉得杨勇一定能够胜任。
周恩来对杨勇说:「军委原本是想安排你到总参的,不过毛主席没有同意。毛主席说,‘机关缓一步不要紧,新疆的事情缓不得,新疆急需人,所以还是先到新疆去。新疆情况复杂,是第一线,要派能打仗的老将去。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把杨勇放到新疆……这是有备无患’。」
听完总理的这一番话,杨勇更加感受到主席和总理对自己莫大的信任,他同时衡量了自身与工作,最终郑重地向周恩来表示: 「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工作,绝不辜负中央的期望。」
中央工作会议结束后,在中央政治局主持下,紧接着在北京又连续开了三天的新疆工作会议,专门讨论新疆问题。
新疆党政军和生产建设兵团的负责同志参加,杨勇作为即将上任的新疆军区司令员,也参加了会议。
6月1日第一天会议时,周恩来亲自主持,这次会议,周恩来是为给新疆的同志们敲警钟。
周恩来说:「把你们请来,宣布一件事情,(71年特殊事件后)至今两年了,新疆还存又一些问题,所以才需要个老将去改变这种状况,把大局稳定下来。中央决定,让杨勇同志去新疆,任军区司令员兼自治区党委第二书记。」
说完这番话,周恩来便用手指着杨勇道: 「今天杨勇同志也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开完会,他就不回沈阳了,和大家一起飞去新疆。」
紧接着第二天和第三天的会,叶帅和李先念先后讲了话,两个人说的主题和周恩来总理的一脉相承,无一例外都是强调加强团结,准备打仗。
新疆工作会议结束散会后,周恩来又留下杨勇,事无巨细地向他讲述了有关新疆目前的形势和领导干部们的一众情况。
与此同时,周恩来还不忘嘱咐杨勇: 「你去了首先是搞好民族团结,这是你之后一切工作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以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杨勇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周恩来又道: 「再有就是搞好战备,军队由你管,国家拿不出更多的钱搞战备,新疆当自力更生……你对新疆情况的复杂和工作的难度,要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那个地方的工作不好搞,老实讲,就是现在让我去,也不一定能搞好,还有你去了以后要多听少说,不要随便表态。」
话说到这里,杨勇已经了然于胸。
总理工作一向细致,与此同时又是点到为止,能说这么多,杨勇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6月3日,中央关于杨勇到新疆任命的通知正式下发。
杨勇接到任命,只给在沈阳的妻子林彬去了一通电话,三言两语简单告知工作调动。
杨勇与妻子林彬
6月4日,杨勇连衣服行李都没有收拾,就带着秘书和警卫员轻装简从,和原本在北京开会的新疆同志们登上飞往新疆的专机。
杨勇后来回忆说,当时机舱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里面坐着人不多,说话的人更寥寥无几,只有几个爱抽烟的同志一阵吞云吐雾,但是无一例外都沉思不语,可能都是在回味在北京三天大会上总理、叶帅还有李先念同志的讲话。
大家都知道此前总理先后两次找杨勇谈过话,不过不好问,而杨勇也不方便讲,所以机舱内就更安静了。
杨勇看着别的同志抽烟,烟瘾犯了,几次摸向自己的口袋,想来一支,不过又想到临行前总理叮嘱他要戒烟,几次缩回手去,最后按奈不住,抽了一支。
一支烟燃尽,杨勇没有再抽,他在心里再一次默默地提醒自己:「去新疆是去干工作的,身体是本钱,身体垮了可怎么干工作。」
与此同时,杨勇就看着飞机舷窗外的蓝天白云转移注意力,不过他的心里始终轻松不下来。
后来,专机在乌鲁木齐降落,当天晚上,杨勇就在自治区、军区两个党委召开的常委联席会议上发表了讲话。
与此同时,战将杨勇到任,成为新疆内外的热点,了解杨勇的老同志们都很高兴,杨勇讲话、开会、勘察地形的一串串消息传出,各族人民深受鼓舞,新疆的社会稳定开始出现了新的局面。
6月下旬,解放军副总参谋长李达到新疆检查工作,杨勇和李达一起下到基层搞调查。
杨勇(右二)、李达(右一)
他们在天山南北绕了一圈,杨勇心里又有了主意。
「果然不出所料,杨勇一到就有大动作」
7月中下旬,中央就收到了杨勇提交的有关在新疆修建「两路」(天山公路和南疆铁路)的报告。
7月27日,杨勇从新疆回到北京,参加周恩来主持的政治局会议。
会上,杨勇详细汇报说:
「要把天山搞活,真正将新疆的经济建设搞好,首先就要先把南北疆的交通搞通畅。独库公路如果修通,平时南北疆的公路运输就不需绕经乌鲁木齐和大河沿,运程可减少420公里。然后再修通大河沿至库尔勒的铁路,对加速后方建设,开发南疆地区意义都很大……」
杨勇汇报的时候中气十足,周恩来听得十分欣慰,露出了大家许久未见的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杨勇一到就有大动作(修建‘两路’)。」 杨勇汇报结束,周恩来就兴致勃勃地说道。
紧接着,周恩来又说道: 「此事(修路)之前已经拖了十年,确实不宜再耽搁了。」
周恩来这句话的分量自不用多说,他这是明确表态支持杨勇了,而杨勇的汇报,更是慰藉着周恩来那颗为国为民的心,他多么想尽快把新疆的建设搞好啊,现在有了杨勇这员干将,他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在周恩来的支持下,政治局很快就通过了在新疆修筑「两路」的计划。
第二天军委办公会议召开,周恩来又委托叶剑英就修建「两路」所需要的兵力、经费、材料等进行了具体安排
最后,叶剑英又作了会议总结:
「铁路、公路问题,干线中央帮助修,支线你们自己修。公路需用的机械由工程兵保障,铁路施工的汽车运输由总后考虑解决。从大河沿到库尔勒的铁路搞四年,一个铁道兵师,明年去1万人,后年去1.5万人.....」
这两场分别有周恩来总理和叶帅主持的会议开完,杨勇提出的「两路」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对杨勇来说是意外的惊喜,他没想到,如此重大的两项工程,中央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这之后,在杨勇的主持下,1974年,「两路」先后开工,杨勇组织部队参加了「两路」的建设工作。
南疆铁路
1977年,杨勇不舍地离开了艰苦奋战4年多的新疆,回到了北京工作,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协助邓小平主持总参全面工作。
这时,杨勇对于新疆的社会稳定和部队发展仍然时刻关注着,还不忘将自己在新疆工作的新的感悟交代给要被派去新疆工作的每一位干部,这让新疆后来的领导同志们受益匪浅。
1983年1月6日,杨勇将军在北京逝世,终年70岁。
而杨勇将军生前力推的「两路」建设工作则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1984年,南疆铁路建成投运,天山公路即独库公路,于2021年7月全线通车。
独库公路
虽然杨勇将军生前没能看到这些,但我们不禁可以对他说一句:这盛世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