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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邓小平欢迎龚楚到北京任职,龚楚拒绝:我回乡是安度晚年的

2024-01-25历史

前言

1990年9月13日,深圳罗湖口岸刚刚建成不过三年,客流量并不算大,上午9点,一个90岁高龄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其侄孙推着他从香港来到关口。老人瘦瘦高高,穿着藏青色的西服,手里抓着一个单肩皮质挎包,里面放着重要证件。

海关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他的港澳同胞回乡证,发现证件是全新的,一个盖章的都没有,于是问道:「阿伯,这么大年纪还来旅游啊!」老人已经患了白内障多年,目不视物,听到工作人员的询问,镇定地解释:「我回家。」这个老人就是龚楚,他曾是红军的第一「叛将」。

最早的领导者之一

龚楚是广东乐昌人,1924年便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相比于彭湃和毛主席,他是最早次从事农民运动的领导者之一。龚楚曾在滇军讲武堂韶关分校学习,担任过粤军连长,很有军事作战经验,因此1927年2月,当中共乐昌县委成立时,龚楚便担任了书记。

1927年底到1928年初,朱德、陈毅率领南昌起义军队,从粤北之地进入湖南,第一次见到龚楚,彼时,朱德计划前往湘南找一块根据地,这时龚楚突然来到,引领大家到了宜章县的杨家寨子。在井冈山时期,龚楚的军事才能进一步显现,很快便成为红四军前委,他的威望在军中极高。

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央和湖南省委给红四军写信,都是称呼「朱毛龚」。在井冈山上,龚楚与毛主席、朱德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之后在百色起义中,又与邓小平结下了很深的关系。

1930年,龚楚参加了广西的百色起义,之后即宣布成立红七军,龚楚任参谋长,邓小平任政治委员,一年之后,红七军整编,龚楚在原有职务的基础上,还兼任了师长。他自井冈山以来的学习和作战,对红军的建军、制度有着极深的经验,因此在与邓小平的配合中,为红七军的建设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1931年1月,红七军转战粤北,在艰苦卓绝的作战中,全军已减员至3500多人,之后在进军湘南的途中,与前来追击的粤军邓辉团、湘军唐伯寅团和陈龙团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龚楚身受重伤,不得已之下只能留在当地疗养,4月,龚楚被转移到上海的福民医院。

待伤愈后,龚楚来到中央苏区,见到了熟悉的领导毛主席、朱德等人,经过一系列的职务调动,他最后接任了老部队红七军的军长。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龚楚率领红七军参加了扩大中央苏区的战役,如赣州战役、水口战役。但是时间不久,龚楚便因「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遭到组织的撤职处理。

1933年5月,中共中央在瑞金召开会议,龚楚参与其中,会议之上,对他在工作中所犯的错误做出了严厉的批评,并给予开除党籍一年的处罚。原来,在长期斗争中,龚楚表现出了极为明显的「吃不了苦」,意志出现了动摇,这样发展下去是十分危险的。

龚楚被调到红军大学上级训练队高级研究班学习,此后顺利结业,在刘伯承患严重的贫血症的情况下,他临危受命,任红军总司令部代理总参谋长,还参加指挥了第五次反「围剿」的战争。虽然前期犯过错误,但是从中足以看出,当时,组织对龚楚依然是十分信任的。

龚楚叛变

1934年10月10日,红军开始长征,一路艰险,生死攸关,1935年2月17日,留在中央苏区的中央分局召开会议,项英拿出一份电报,说道:

「三十四师部队在道县以南葫芦岩水车一带担任全军后卫,与敌人血战几天,湘江已经被敌人封闭,他们分散突围,去湘南发展游击战争了,中央要我们派出得力部队前去接应。」

龚楚听后,心头一惊,三十四师3100多人,战斗力很强,师长陈树湘、政委程翠林,有着丰富的指挥作战经验,如今要去湘南,一定是被敌人打散了,想到中央机关一直联系不上,不由得泛起愁云。龚楚悄声说:「今天中午,敌人的飞机撒传单,说在广西一带,消灭了朱毛主力。」陈毅和项英立即止住了他的发言,告诉他敌人的谣言不要相信。

随后,项英让龚楚带着二十四师七十一团去接应三十四师失散的战友,龚楚当晚便带着队伍出发了,可是赶到湘南时,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后来经过多方打探,得知三十四师已经大部牺牲了,再联想到留守苏区的中央分局与长征中的队伍失去联系,越想越害怕,他问身边的人:「中央不会被敌人吃掉了吧?」

国民党军政当局在「清剿」红军和游击队的同时,还用金钱和高官等手段引诱红军队伍中意志薄弱者变节投降,龚楚面对残酷的斗争环境,意志动摇了,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选择投降。1935年5月2日,龚楚率领一个连在黄茅村驻扎,半夜趁警卫员酣睡之际,离开了队伍,几天后,投靠了国民党粤军余汉谋部。

10月,龚楚把自己的卫队扮成红军游击队,在北山龙西地区和粤军余汉谋的部队佯装作战,贺子珍的哥哥贺敏学听说老首长龚楚拉起了游击队伍,便赶快派人联系,龚楚对贺敏学派来的人说,要马上见到陈毅和项英,接他们去湘南加强领导,并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到了项英的手里。

这是龚楚率部队寻找三十四师外出以来,第一次传来消息,项英收到信之后显得非常高兴,但是陈毅并不这么认为,他知道龚楚自恃资格老,除毛主席和朱德等领导人之外,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此刻怎么突然谦虚起来了,要项英和陈毅去「加强指导」?

陈毅告诉项英,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见龚楚吧,龚楚见信已传出,却不见人来,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以开会为名召集北山游击队,从中设伏,胁迫游击队员投降,游击队员奋起反抗,除八九人突围外,其余30余人全部壮烈牺牲。

10月20日,龚楚率领粤军「抄剿」项英、陈毅驻地,途中遇到了外出采购粮食的侦查员吴少华,吴少华识破了龚楚叛变的事实,在到达营地前抢先登山,通知哨兵鸣枪报警,项英和陈毅听到枪声后,迅速作出转移。而龚楚并不知道山上有多少红军,再加上不利的地形,也不敢贸然强攻,贪生怕死的他率领部队逃走了。

抗战时期,龚楚担任国民党第五战区上校参谋处长、第七战区少将参谋等职务,期间曾率部与日军有过多次激战,颇有战功。1949年1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韶关地区,彼时的龚楚正是韶关行署专员兼保安司令,如今国民党大势已去,龚楚担心当年的「叛变」遭到清算,于是他选择投诚,之后又很快逃往香港。

龚楚回乡

在香港,龚楚一家人住在新界的桥园,这一住便是30年。1979年,侄孙龚庆韶在广东惠阳县办了一家毛衣厂,成为惠阳的第一家外商,此时,龚楚动了回乡的念头,但是直到1990年,在距离中秋节一个月的时候,已经90岁高龄的他,才确定了回乡的日子。

1990年9月13日下午,龚楚乘坐火车到达韶关,当晚,他品尝了故乡的菜肴,胃口极好,村里和龚楚打过交道的,或者听过龚楚名字的,都来到他的家中,沉寂多年的庭院,如今焕发了生机,人声鼎沸,水果款待。

龚楚在香港之时,就写了三封信,收信人分别是邓小平、杨尚昆、王震,回乡后,他托人将信寄了出去,不仅如此,他还请人帮忙给邓小平的办公室拍了一封电报,上面写道:

原红七军的龚楚,因年事已高,身体欠佳,加上有白内障等原因,已回故乡广东乐昌定居,安度晚年,敬请首长经常给予赐教。

大约一个月后,省里来电,转达「邓办」的意见,欢迎龚楚去北京,在人大或者政协任职,谁知龚楚听后发起了脾气,他表示,他回乡是安度晚年的,不是来要官的,更何况如今什么都看不见了,哪里都去不了,如何能做官呢?因此,去北京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龚楚回乡的前两年,几乎每天都在接待客人,朱德的女儿去过,一些历史学家去过,龚楚会热心地讲当年红军的故事,但是他离开红军之后的事迹,是闭口不谈的,如果有人一定要问,他也只会说,当年他并不算叛变,只是意见不同,加入了别的队伍。

回乡后的龚楚,生活作息规律,因视力不便,很少外出,偶尔上街,他会穿好西装,打好领带。1995年,95岁的龚楚因肺部感染去世,墓地是他生前自己选的,在长来镇的一座荒山上,至今他的后人,每逢清明节之际,会为他扫墓,带着镰刀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