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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窝冬喝酒是人们不努力的表现?出门转了一圈,还是猫着喝酒吧

2024-01-07生活

我的一个东北朋友说,你们坝上是真冷啊。我笑着反问,再冷还能比你们东北冷?朋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你要是看气温,没东北冷。可我们东北是纯粹的冷,你们这叫透骨寒。一出门,大风先刮脸,把你的温度撕扯得差不多了,小风裹着寒冷往你骨头缝里钻,再厚实的衣服都挡不住。」

我特别想告诉他,这算什么?在我小时候,可比现在冷多了。

三十多年前的坝上农村,气温零下三十多度属实平常。白毛风十天刮九天,有时候是真下着小雪花,有时候是卷着一冬化不了的浮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雪,在野地里冻上几天,吹起来便是小刀,刀刀划人。

那会儿村子里的人,每到冬天都在家窝冬,除了必须的喂羊喂牛,等闲不踏出门槛。为了节省煤,屋子里只生一个火炉,就算火炉玩了命,也只能保持些许区域的不冷,幸亏屋屋有火炕,道道是火墙,要不然人真的待不住。

屋子的后墙结着冰,有炉子的里屋,冰结了化化了结,人们只好在墙上贴满了塑料纸或者光滑的年画,多多少少能护住墙面的干燥。外屋的墙面没人去管,要是冰太厚了,生半天炉子,敲一敲,哗啦啦掉下来,清理出去即可。

当时委实没什么娱乐活动,电视有的人家有,黑白的、彩色的,多是城里亲友替换下来的旧物,拢共能收两个频道,不到演电视剧的时间段不会打开。收音机倒是几乎户户一个,信号有好有坏,有唱戏说评书的,能听一气打发时间。

闲着无聊的人们,眼神飘忽不定,在家具不多的屋子里左瞅瞅右看看,目光不约而同的在酒瓶子上定格。反正出不去,反正没什么重活要干,喝吧。

庄户人家,自己喝酒定是散白酒。在人们的思维尚且淳朴之时,好东西是要留给外人的。对于酒来说,啥是好酒?瓶装的就是好的。

县城里的酒厂,冬天是旺季。门前的销售店打散白的人每天都排队,上午开门,下午关门。厂子小,产量跟不上。上午开门也是为了方便周边村子里的人来打酒、进货,走村串户的乡间班车,一天一趟,上午进城下午回,错过了就要留宿县城。住旅店不舍得,去亲友家手里空着不好意思。有人说不是有散酒吗?串门拿散酒?你真好意思说出口。

听老人说,在他们年轻时,谁舍得不年不节的去买酒喝呢?窝冬是真窝冬,就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琢磨着两顿饭,吃完睡。

有了酒,下酒菜便好准备了。家家户户秋天腌制的咸菜有一半是拿来下酒的。一些朋友说我写下酒菜离不开咸菜,没办法啊,印象太深了,那些靠着墙角的坛坛罐罐,像一个个桩子,钉住了我童年的回忆。

还有人家,炉子上有炒瓢砂锅,一天不下炉盘。里面炖着白菜豆腐干豆角,偶尔会有肉,想吃了想喝了,掀开锅盖夹几筷子,喝两盅。

彼时村子里已有年轻人到外面打工,在远方大城市的,此时不到归乡时,在县城附近的,此刻已然全部停工。也有不甘心在家闲窝着的,趁着好天气去县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点灵活挣点钱,多数无功而返。要有三五小年轻一起以找活的名义出去,十有八九是到城里的小饭馆下馆子,解嘴馋过酒瘾去了。

以前,很多外地人来我们这里,总说本地人太懒,宁愿冬天在家猫着窝冬,也不想着出去找点钱。住过一段时间后,他们感慨:你们的日子是真苦啊。一年种一季粮,地贫,不停的刨食也刨不出多少粮食,养羊养牛又没有自家的草坡,规模上不去。看来看去,除了出去打工,真是没办法。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本地人的老实木讷缺少闯劲儿的性格,争先恐后的来此做生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诸如熟食店(以烧鸡为主)、眼镜店、牙科、电器五金等行当,几乎全是外地人。

大家看到了别人的成功,渐渐改变了生活习惯。纷纷走出门去,寻找冬天的生计。几十年下来,如今村子里人口寥寥,窝冬的多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年轻人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到了冬天回村闲着,而是为了生活不停歇的奔波忙碌。窝冬的景象一去不复返。